作者：汪明帅
教育发展研究 2013年04期
一、美国年度教师：美国人心目中的好教师典范
美国全国教学专业标准委员会制订的教师专业教学标准是美国对教师专业制订的最为严格、全面和有影响力的标准，其首要原则就是“教师致力于学生及其学习”，包括教师要关注所有学生的学习，相信所有学生都能学好，平等对待学生，注意学生的个别差异，注意根据学生的兴趣、能力、技能、知识、家庭背景和伙伴关系等来调整教学等。[1]现任总统奥巴马为了培养和留住好教师，为每一位学生创造高质量的教学活动，使美国教育走出十年来的“分数陷阱”，也特意在教师专业发展和职位晋升方面制订了许多完善及优惠措施。[2]
美国年度教师评选是美国历史最悠久、声望最高的优秀教师评选活动。评选委员会是由美国15个最大的全国性教育机构，诸如美国教师教育学院协会(AACTE)、美国学校管理者协会(AASA)、美国教师联合会(AFT)等组成。评选的程序是首先由全州的学生、教师、校长和学区管理者推举、评选产生出州年度教师(the State Teacher of the Year)；然后州年度教师将参评表提交到CCSSO(美国公立学校首席官员委员会)，委员会对每一位候选者的资料进行评估，经过综合考评，然后经过投票选出4名“美国年度教师”候选人；接下来，委员会再对这4名决赛者逐一进行面试，从中决定出一位“美国年度教师奖”的提名者；提名者经总统签字同意后，“美国年度教师”的获得者才最终得以出炉。这些万里挑一的教师无疑代表着美国教师的最高水准，是美国人心目中当之无愧的好教师。[3]美国年度教师评选这项活动从1952年开始，历时半个世纪之久，已经评选出60多位美国年度教师。本文所阐述的是最近十年(2003－2012年)的美国年度教师。
二、充分发挥每一个学生的潜能：美国年度教师的关键特征
在《怎样成为一名优秀教师》一书中，作者明确指出：“你见过的杰出教师中，有的大吵大嚷，粗犷豪放，有的轻言细语，文质彬彬；你遇到的优秀教师中，有的温和体贴、有求必应，有的严厉苛刻、不讲情面；你乐于交往的模仿教师中，有的擅长大庭广众之下的公开讲演，有的喜欢一对一的促膝谈心，还有的善于三三两两的随意交谈。”[4]这种情形在美国年度教师身上再一次得到印证。
(一)把孩子当成孩子
1.站在学生的立场上
“立场”是“认识和处理问题时所处的地位和所抱的态度”。[5]“站在学生的立场上”则意味着在教育教学过程中，所秉承的尊重学生成长的特殊性、强调学生的发展基础与成长需要是教育活动直接起点的一种姿态。2004年美国年度教师凯茜·梅勒(Kathy Mellor)是一名非母语英语课程教师。在学生时代，她遇到了很多让她觉得“成为一名教师一定有趣极了”的好老师，这些教师对教学发自内心的热爱以及对学生真诚的关心，一直在梅勒的记忆中挥之不去。梅勒说：“有意思的是，在这些记忆中，没有别的任何孩子，只有她和我，好像我是她教室里的唯一的学生。而这种美妙的体验，是建立在她对我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兴趣、爱和关心。”正是这种积极的体验，塑造着梅勒的学生观，让她在教书的时候，一直在思考如果坐在教室里的是她自己的孩子，她会希望教师怎么做。这种站在学生的立场上思考教育教学活动的态度和做法，让梅勒的学生获益匪浅。梅勒教过的一名学生的家长就激动地说：“由于生意的关系，也为了让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我们一家于2000年从土耳其搬到美国。我们也都有心理准备，知道第一年的适应将会非常艰巨。这时，我们遇到了梅勒老师，她体贴而又共情的教学方式，让我女儿逐渐缓解了适应期的不适感，而且英语水平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进步。我想，这应该归功于梅勒老师，是她对学生们寄予了较高但切合实际的期望。她知道如何从学生的立场出发，她懂得对于一名移民学生来说，适应一种新文化、学习一门新语言以及在学校里表现优异是多么的难。”[6]
2.读懂学生的故事
“教师对于学生的意义总是以教师所开启的心理结构为基础。如果教师对学生的影响契合了学生的内在心理需要，那么教师的影响就会在学生的心理结构中呈现扩展的态势。”[7]从这个意义上说，走进学生的内心，读懂学生的故事，是好教师的“必修课”。2009年美国年度教师安东尼·马伦(Anthony Mullen)是一名特殊教育教师，他的学生有着各种各样的行为与情感障碍——他们在学校就像坐滑梯一样一滑到底，最终不是自我封闭就是走向歧途。为了帮助这些“无药可救”的学生，他放弃了警察的工作，当起了一名教师。马伦这样说：“作为一名警察，当你碰到那么多迷途少年而想拉他们一把时已经太迟。当教师则不同，你可以花大量时间帮助那些迷途少年，及时阻止他们犯罪或去伤害别人，让他们回归正轨而不是走上歧途。”[8]而如何和这些学生打交道，马伦认为好教师必须能够抵达学生的内心，让学生感到自己重要和被需要。因此，他特别强调“读懂学生的故事”的重要性，并认为这是好教师的共同品质：“好教师有一个共同的品质：他们知道如何读懂故事。他们知道走进教室大门的每一个孩子都有一个独一无二、引人入胜但却有待书写的故事。真正的好教师能够读懂学生的故事，而且能够抓住不平常的机会帮助作者创作故事；真正的好教师知道如何把信心与成功写入故事中，他们知道如何编辑错误，他们希望帮助作者实现一个完美结局；真正的好教师知道他们有能力让孩子快乐，也有能力让孩子悲伤，有能力让孩子感到自信，也有能力让孩子无所适从，有能力让孩子感到自己是被需要的，也有能力让孩子感到自己被抛弃。当我们施与我们的关爱，足够关爱到读懂他们的故事，学生们就会感受到。”[9]马伦相信，这就是所有好教师的共同之处。他们知道如何读懂孩子的故事，理解在学业、情感或身体上遭受打击的学生需要教师给予他们一种积极的关系。[10]
3.制订个性化的学习目标
2006年美国年度教师金柏莉·奥利弗(Kimberly Oliver)一直很喜欢“三个小熊”故事。故事里，每个小熊喜欢的东西不一样。对小熊们来说，同样的一碗麦片粥，有的嫌热，有的嫌凉，有的则认为刚刚好。金柏莉以此来“定义”好教师：“好教师不必是那些上出成功的课或教出得分最高班的教师。好教师是那些找到办法让每一个学生都上对路的教师。”[11]金柏莉相信，就像“三个小熊”一样，每个学生都有其独特的学习风格和社会、情感关注点以及人格特征。如果给予足够的时间和适当的资源和材料，每个学生可都以达到较高的学习水平。为了“让每一个学生都上对路”，金柏莉特别强调为每个学生制订个性化的学习方案。为了让学生能够满足和超越这些指定的目标，她尽量提供多条路径和多重机会，根据每个学生的具体起点提供有针对性的课程和教学方案。有一次，有两个学生来到金柏莉的班级，他们的基础就完全不同。艾希莉来到这个班之前，没有任何学习经历，只会说极少的英语。另外，她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拿笔的姿势也不对，26个字母一个也不认得。对艾希莉来说，她的近期学习目标就是学会基本的学习规范，会写自己的名字，认出名字中的字母。而对于贾马尔来说，他来之前，已经有了一年的幼儿园学习经历，他的英语说得很流畅。更重要的是，他还可以根据一些发音来写单词。所以，在金柏莉的指导下，他的近期学习目标就是学习更多的单词读音，读写一些高频词，在教师的帮助下读一些简单的课文。[12]
2004年美国年度教师凯茜·梅勒也十分认同为每个学生制订个性化的学习目标的重要性，她明确指出：“我强烈地认为教师应该对自己班级的每一个孩子负责，做他们的支持者。我认为所有的孩子都能学到很多东西，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是用同样的方式或者在相同的时间内。事实上，通过多年的教学，我知道每个孩子学习的方式和速度都可能是不同的，有的需要一种独特的学习方式来完成学习，有的需要教师更多的讲解，不一而足。”[13]
卢梭在《爱弥儿》中指出：“在万物的秩序中，人类有它的地位；在人生的秩序中，童年有它的地位：应当把成人看作成人，把孩子看作孩子。”[14]在美国年度教师身上，很清晰地体现了这一点。
(二)相信儿童
学习是建构的，学习的力量存在于每一个人的身上。“看待儿童其实就是看待可能性，一个正在成长中的人。”[15]因此，教学不是注入容器，而是点燃蜡烛。美国年度教师无一例外地认为，学生具有无限潜能，教学必须以学生为中心，帮助每一个学生成为最好的自己。
1.对学生建立起积极的期待
“期待可以激发出无穷的潜能。”[16]“当教师对学生抱有期望时，会自觉或不自觉地将期望通过态度、表情、体贴与行动方式(包括更多辅导等)传递给他们，学生因而受到鼓舞，从而更加信赖教师，并给教师以积极的反馈。”[17]2007年美国年度教师安德莉亚·彼得森(Andrea Peterson)是一名音乐教师。她一直对学生的潜能充满信心，经常鼓励学生参与到教学中来。她说：“当学生能真切地感知到教师对他的期待，相信他能进步，他们就会更加努力地自我栽培，争取不让教师失望。”[18]于是，在教学中，安德莉亚会有意无意地退后一步，让学生运用自己的知识来发掘出他们内在的潜能。有一次，安德莉亚打算为《一系列不幸事件》这本小说创作一首歌曲，以便让学生进行跨课程表演。小说的主人翁桑尼是一个两岁的小孩，有着严重的咬人的毛病。在创作过程中，安德莉亚一度缺乏灵感，无法继续写下去。安德莉亚很自然地想到“请教”学生，希望从学生那里获取灵感。事实证明，安德莉亚的希望没有落空。一名六年级的女生举起手说：“我觉得在这首歌应该从桑尼的角度切入，在开头，应该以非常单纯的风格来表现，让歌曲听起来就像是婴儿般安详。接下来，在序曲结束后，就应该尝试用更加不受限制的风格给听众带来惊喜。”[19]该女生刚一落座，班级就活跃起来，同学们纷纷表达自己的观点。三十分钟后，他们已经写好了序曲，其中包含“一闪一闪小星星”的曲调、木琴伴奏和歌词。为了表现桑尼咬人的毛病，学生们在歌曲接下来的部分，用了一段中度速度的说唱音乐，表现了桑尼暴力的一面。让人惊叹的是，学生们通过合作，竟然创造出了一部长达45分钟的高质量的音乐剧。学生们在社区表演该音乐剧时，观众们的反应也表明了这部音乐剧的水准——他们时而因桑尼的可爱乐得哈哈大笑，时而又因桑尼的暴力而扼腕叹息。安德莉亚说：“这让我想起瓦尔特·惠特曼的诗——《我听见美国在歌唱》——美国的每个工匠、鞋匠、母亲和孩子/都有一首属于自己的歌。事实上，每个学生也有属于自己的歌，而我的职责就是让所有学生都来唱出自己的歌。”[20]
2.让“每一朵玫瑰”都美丽绽放
2011年美国年度教师米歇尔·希勒(Michelle Shearer)一直为这个事实感到骄傲——她曾经教过的高级化学班上的每一个学生，不管他的年龄、性别、种族、听力状况以及在学习上遇到的问题大小，在她的帮助下，都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也都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作为一名致力于“帮助每一个学生成为最好的自己”的老师，她利用各种动手操作和动脑操作的教学策略，使得严谨的化学课堂充满乐趣。就像米歇尔以前的一个学生，德里克·威廉姆斯所说的那样：“当我学习她的高级化学课程时，米歇尔老师对我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她的班级就是成功的代名词。她充满着激情，确保在他班级的我们每一个人都能精确地理解她所教授的内容。在数学和科学领域，用美国式手语教学可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那么多抽象的概念很难有手语形象表达出来。然而，她是一位非常有效的传播者。比如，面对一个抽象的概念，她可能会画一幅画，以此试图让学生懂得。就我而言，她是我现在取得理学学士最关键的因素。”[21]
2010年美国年度教师韦斯林(Sarah Brown Wessling)所教的普通课程班上曾有一名学生泰勒，对学习一直抱有无所谓的态度。为了让泰勒喜欢上学习，韦斯林一直在想各种办法。有一天，韦斯林通过泰勒的日志，知道他喜欢画画，而且在绘画方面颇有成就。韦斯林想，何不从绘画入手？经过多次邀请，泰勒终于答应韦斯林带他的作品来班级展览——一篇文学作品的人物原型素描。韦斯林特意将这篇文学作品作为她所教的高级课程班的学习素材，并让高级课程班的学生根据这篇文学作品，对泰勒的素描写下自己的所思所想。第二天，韦斯林带泰勒参观了贴满“感想”的素描，并对泰勒说：“衡量艺术家的最好方法是看其对他人的影响。”[22]让泰勒吃惊的是，这些来自高级课程班学生的“感想”，从各个角度分析并称赞了泰勒的绘画，这对他形成了巨大的冲击，让他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自己。从此，泰勒的学习态度发生了极大的转变。[23]
2003年美国年度教师海伦·罗杰斯(Helen Rogers)任教于阿拉巴马州伯明翰市杰斐逊县利兹小学。杰斐逊县的教育局长博比·内波斯把罗杰斯描述为“世间少有的自然天成的教师”——无论是不愿读书的淘气包，来自破碎家庭的弃儿，还是愁苦不堪的可怜儿，内心充满恐惧的害羞的孩子，罗杰斯都能寻找到各种各样的巧妙办法，使他们逐渐获得自信，走上实现自身潜能的道路。对于那些有天赋的学生，罗杰斯为他们增加教学内容，提出更高的要求；对于那些有学习困难的学生，罗杰斯则尽可能地鼓励他们，对他们实施诊断性评估，调整他们的课程计划，既保护他们的自尊，又让他们体验成功。罗杰斯一直相信，学生的学习需求虽然并不相同，但都能取得成功：“孩子们好比玫瑰的花蕾，开花的时间虽各不相同，但最后开的那朵花，也与最先开的那朵花一样漂亮。”为了让“每一朵玫瑰”都美丽绽放，罗杰斯呼吁教师在日常工作中，应该经常回味这样一句话——学生能够学习吗？如果不能，我们应该采取哪些措施确保学习能够正常发生？[24]
“关注年轻人，摸清他们的渴望和领悟能力，是这一行的本质。不能对切实的需求作出回应，就算不上真正的教育；缺了这一条，再多的收获也无足挂齿。”[25]在这个意义上，相信孩子的无限潜能，就是为孩子的成长提供了一片更为开阔的天空。
(三)以学定教，让教学从学生出发
奥苏伯尔认为：“假如让我把全部教育心理学仅仅归结为一条原理的话，我将一言以蔽之：影响学习的唯一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学习者已经知道了什么。要探明这一点，并应据此进行教学。”[26]为了让教学更加有效，更有针对性，教学必须从孩子的当下出发，知道学生从哪里来，将走向何方。美国年度教师深谙此道，都积极寻找学生学习的起点，以此来规约自己的教学。
1.在教学和学生生活之间架起一座桥梁
2005年美国年度教师卡姆拉斯(Jason Kamras)是一名数学教师，他特别强调将教学和生活沟通起来。在卡姆拉斯看来，学习必须和学生的生活相关，观照儿童当下的生活体验和生活经验，将儿童的生活经验作为重要的课程资源。卡姆拉斯指出，就教材而言，很难找到一本教材能够满足学生的需要，这主要是因为教材所选用的材料无法跟特定学生的生活发生关系。因此，在课堂教学中，卡姆拉斯会根据具体的教学内容，增加很多跟学生生活相关的例子。另外，卡姆拉斯还喜欢让学生亲手参与很多学习项目，即能够让学生动起来的活动，而这通常是教材所不提供的。比如，在教学统计单元时，卡姆拉斯尽量使用有关学生居住地的真实数据。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让学生计算人口的受教育水平和收入的关系。卡姆拉斯说：“初中生刚刚开始对收入和物品价格有所认识，让他们看到受教育年限与收入的关系，会给他们的思想带来极大的震撼。”[27]卡姆拉斯还建议其他教师可以让学生在课堂上动起来，比如，让学生把手举起来，要求与平面构成一个直角，或45度角，让学生用身体展示180度角、10度角。卡姆拉斯笑着说：“这是很有趣的，这让学生离开他们的座位，用身体来表现数学。总之，想办法让他们的身体动起来，我发现这样做会使他们记得非常牢。”[28]
2.激发学生学习的兴趣和热情
2008年美国年度教师盖森(Michael Geisen)是一名科学教师。谈及执教科学课的体会，盖森说：“我选择教科学课，是因为我十分热爱科学。不过，我很快就意识到我不仅仅是‘教’科学，我还需要和一个个具体的学生打交道。因此，你的教学一定要让学生觉得有趣。如果学生对你的课堂没有期待，那就不能指望学生能在你的课堂学到任何有意义的东西。”[29]为了让枯燥的科学教学有趣起来，盖森想出了各种“招数”。比方说，就某一个科学概念，他会根据学生的不同需求，用多种不同的方式进行教学——可以用表演的形式呈现，可以用计算机进行仿真，还可以让学生对这个概念进行讨论。盖森说：“有些学生对音乐很有天赋，我们何不对这些科学概念用歌词的形式表达出来？”[30]正因为如此，在他的科学课堂上，他创作歌曲，让科学知识融入到一首首脍炙人口的歌曲之中；他开发游戏，让学生在游戏中不知不觉地掌握科学知识；他尝试用各种可能的创新性的方法，激发儿童对科学的兴趣；他还坚持以形式多样的测验检验学生的学习效果，提升学生的学业成绩，让学生在不断掌握科学知识、养成科学素养的过程中培育出对科学发自内心的喜爱。[31]
“当学生最有热情、最投入的时候，他们能学得最好。”[32]2012年美国年度教师瑞贝卡(Rebecca Mieliwocki)如是说。为了激发学生学习的热情，瑞贝卡老师从学生感兴趣的角度来设计自己的教学。就拿一堂语法课来说吧。这堂课的主要学习内容是相当枯燥的反身代名词和加强语气代名词。不过，对于这些七年级的学生来说，他们却深深地被课堂所吸引，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的老师——瑞贝卡。当瑞贝卡绷紧肌肉，转动着想象中的排球，呈现出反射作用和加强作用的形象，以帮助学生更好地掌握使用以self结尾的词语的规则时，学生被瑞贝卡老师夸张的动作逗得笑了起来，一下子明白了反身代名词和加强语气代名词的区别。正是因为有瑞贝卡老师的刺激，学生学习的热情被极大地激发出来。最近，瑞贝卡老师举行了一个写作比赛，即根据一个流行小说“饥饿游戏”进行改编，她班上就有一个学生写了一篇小说，开头就有72页。[33]
为了激发学生学习的热情，2003年美国年度教师罗杰斯会根据具体的学习内容，创设沟通学习内容和学生生活体验的情境。有一次，她指导学生学习关于中东的主题。她在教室里展示着沙漠日落、魔毯艺术、沙漠动物中心、沙漠壁画、中东国家中心、一个埃及人的计算机程序以及一个游牧帐篷——阿拉丁帐篷。在这样的情境中，学生们制作护照、聆听特邀发言人的讲座、记录旅行日记、身着中东民族服饰参加中东宴会。在这样的情境中学习，学生的学习热情得到了充分的激发。[34]
“儿童不是空空的容器，他们来到学校不只是让教师通过特别的方法给他们灌输课程内容。教师需要了解孩子们带来了什么，他们目前的理解程度、心情、情绪状况如何……”[35]因此，根据学生、学生的经验以及学生发展的可能性来考量教学，是教学得以有效开展的条件，显示了发展的内在力量。
三、结语
20世纪80年代后期以来，美国有关教学的核心观念逐渐由教师站在课堂前传授知识和技能转变为教师站在学生旁边作为学生学习的促进者，“学生学习的辅助者”、“身边的向导”、“参与中的伙伴”等教师形象逐渐深入人心，成为好教师的代名词。在这种教师观的规约下，人们日益强调教师在教学工作中应发挥好下列作用：(1)学生进入课堂是带着先前知识的，如果教师要确保真正的学习发生，就必须理解学生在思考什么，如何将教学与他们的先前知识相联系。(2)学生只有在运用所学知识的过程中将新知识整合进已有概念框架中学会知识，这就意味着教师必须围绕核心观念组织材料，使学生主动运用这些材料，在做中学。(3)学生理解了他们是如何学习的以及如何改善自己的学习，他们会学得更有效，因此，教师应该向学生提供元认知工具和心理测量工具，培养学生评判性的认知加工策略，以及自己建构知识和理解知识的心理模式。[36]斯坦福教师教育项目[37]发起人和负责人哈蒙德教授在总结当前大量研究后就明确指出：“成功的教师把学生已知的信息和新信息联系起来、纠正错误的印象、指导学习者通过各种活动去理解、提供应用知识的机会、提供有效的反馈来塑造行为、区别对待学生的学习需求。同时，教师要考虑学生群体与个体的社会和学术需求，每时每刻的教学决策所带来的认知和动机结果、教学文化和社区情境等等。”[38]美国年度教师评选也清晰地体现了这一趋势。美国年度教师评选标准主要有四点，其中第一条就指出美国年度教师需要“发展所有背景和能力的学生学习的能力”。
以此反观我国的好教师，不得不承认，“讲台上的圣贤”这一形象依然根深蒂固地存在于很多人心中，一个突出表现就是，我国教育工作者尤其是中小学教师广泛认同的教师责任当属“上好课”——维持良好的课堂教学秩序，对教学内容的重点和难点有清晰的把握，并能在课堂上通过讲解或演示把这些知识给学生“讲明白”。[39]而在这些美国年度教师身上，我们似乎看到了从教师的角度寻找破解“充分发挥每个学生的潜能”这一问题的可能选择。
作者介绍：汪明帅，华东师范大学课程与教学研究所(上海 200062)
作者：汪明帅
教育发展研究 2013年04期
一、美国年度教师：美国人心目中的好教师典范
美国全国教学专业标准委员会制订的教师专业教学标准是美国对教师专业制订的最为严格、全面和有影响力的标准，其首要原则就是“教师致力于学生及其学习”，包括教师要关注所有学生的学习，相信所有学生都能学好，平等对待学生，注意学生的个别差异，注意根据学生的兴趣、能力、技能、知识、家庭背景和伙伴关系等来调整教学等。[1]现任总统奥巴马为了培养和留住好教师，为每一位学生创造高质量的教学活动，使美国教育走出十年来的“分数陷阱”，也特意在教师专业发展和职位晋升方面制订了许多完善及优惠措施。[2]
美国年度教师评选是美国历史最悠久、声望最高的优秀教师评选活动。评选委员会是由美国15个最大的全国性教育机构，诸如美国教师教育学院协会(AACTE)、美国学校管理者协会(AASA)、美国教师联合会(AFT)等组成。评选的程序是首先由全州的学生、教师、校长和学区管理者推举、评选产生出州年度教师(the State Teacher of the Year)；然后州年度教师将参评表提交到CCSSO(美国公立学校首席官员委员会)，委员会对每一位候选者的资料进行评估，经过综合考评，然后经过投票选出4名“美国年度教师”候选人；接下来，委员会再对这4名决赛者逐一进行面试，从中决定出一位“美国年度教师奖”的提名者；提名者经总统签字同意后，“美国年度教师”的获得者才最终得以出炉。这些万里挑一的教师无疑代表着美国教师的最高水准，是美国人心目中当之无愧的好教师。[3]美国年度教师评选这项活动从1952年开始，历时半个世纪之久，已经评选出60多位美国年度教师。本文所阐述的是最近十年(2003－2012年)的美国年度教师。
二、充分发挥每一个学生的潜能：美国年度教师的关键特征
在《怎样成为一名优秀教师》一书中，作者明确指出：“你见过的杰出教师中，有的大吵大嚷，粗犷豪放，有的轻言细语，文质彬彬；你遇到的优秀教师中，有的温和体贴、有求必应，有的严厉苛刻、不讲情面；你乐于交往的模仿教师中，有的擅长大庭广众之下的公开讲演，有的喜欢一对一的促膝谈心，还有的善于三三两两的随意交谈。”[4]这种情形在美国年度教师身上再一次得到印证。
(一)把孩子当成孩子
1.站在学生的立场上
“立场”是“认识和处理问题时所处的地位和所抱的态度”。[5]“站在学生的立场上”则意味着在教育教学过程中，所秉承的尊重学生成长的特殊性、强调学生的发展基础与成长需要是教育活动直接起点的一种姿态。2004年美国年度教师凯茜·梅勒(Kathy Mellor)是一名非母语英语课程教师。在学生时代，她遇到了很多让她觉得“成为一名教师一定有趣极了”的好老师，这些教师对教学发自内心的热爱以及对学生真诚的关心，一直在梅勒的记忆中挥之不去。梅勒说：“有意思的是，在这些记忆中，没有别的任何孩子，只有她和我，好像我是她教室里的唯一的学生。而这种美妙的体验，是建立在她对我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兴趣、爱和关心。”正是这种积极的体验，塑造着梅勒的学生观，让她在教书的时候，一直在思考如果坐在教室里的是她自己的孩子，她会希望教师怎么做。这种站在学生的立场上思考教育教学活动的态度和做法，让梅勒的学生获益匪浅。梅勒教过的一名学生的家长就激动地说：“由于生意的关系，也为了让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我们一家于2000年从土耳其搬到美国。我们也都有心理准备，知道第一年的适应将会非常艰巨。这时，我们遇到了梅勒老师，她体贴而又共情的教学方式，让我女儿逐渐缓解了适应期的不适感，而且英语水平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进步。我想，这应该归功于梅勒老师，是她对学生们寄予了较高但切合实际的期望。她知道如何从学生的立场出发，她懂得对于一名移民学生来说，适应一种新文化、学习一门新语言以及在学校里表现优异是多么的难。”[6]
2.读懂学生的故事
“教师对于学生的意义总是以教师所开启的心理结构为基础。如果教师对学生的影响契合了学生的内在心理需要，那么教师的影响就会在学生的心理结构中呈现扩展的态势。”[7]从这个意义上说，走进学生的内心，读懂学生的故事，是好教师的“必修课”。2009年美国年度教师安东尼·马伦(Anthony Mullen)是一名特殊教育教师，他的学生有着各种各样的行为与情感障碍——他们在学校就像坐滑梯一样一滑到底，最终不是自我封闭就是走向歧途。为了帮助这些“无药可救”的学生，他放弃了警察的工作，当起了一名教师。马伦这样说：“作为一名警察，当你碰到那么多迷途少年而想拉他们一把时已经太迟。当教师则不同，你可以花大量时间帮助那些迷途少年，及时阻止他们犯罪或去伤害别人，让他们回归正轨而不是走上歧途。”[8]而如何和这些学生打交道，马伦认为好教师必须能够抵达学生的内心，让学生感到自己重要和被需要。因此，他特别强调“读懂学生的故事”的重要性，并认为这是好教师的共同品质：“好教师有一个共同的品质：他们知道如何读懂故事。他们知道走进教室大门的每一个孩子都有一个独一无二、引人入胜但却有待书写的故事。真正的好教师能够读懂学生的故事，而且能够抓住不平常的机会帮助作者创作故事；真正的好教师知道如何把信心与成功写入故事中，他们知道如何编辑错误，他们希望帮助作者实现一个完美结局；真正的好教师知道他们有能力让孩子快乐，也有能力让孩子悲伤，有能力让孩子感到自信，也有能力让孩子无所适从，有能力让孩子感到自己是被需要的，也有能力让孩子感到自己被抛弃。当我们施与我们的关爱，足够关爱到读懂他们的故事，学生们就会感受到。”[9]马伦相信，这就是所有好教师的共同之处。他们知道如何读懂孩子的故事，理解在学业、情感或身体上遭受打击的学生需要教师给予他们一种积极的关系。[10]
3.制订个性化的学习目标
2006年美国年度教师金柏莉·奥利弗(Kimberly Oliver)一直很喜欢“三个小熊”故事。故事里，每个小熊喜欢的东西不一样。对小熊们来说，同样的一碗麦片粥，有的嫌热，有的嫌凉，有的则认为刚刚好。金柏莉以此来“定义”好教师：“好教师不必是那些上出成功的课或教出得分最高班的教师。好教师是那些找到办法让每一个学生都上对路的教师。”[11]金柏莉相信，就像“三个小熊”一样，每个学生都有其独特的学习风格和社会、情感关注点以及人格特征。如果给予足够的时间和适当的资源和材料，每个学生可都以达到较高的学习水平。为了“让每一个学生都上对路”，金柏莉特别强调为每个学生制订个性化的学习方案。为了让学生能够满足和超越这些指定的目标，她尽量提供多条路径和多重机会，根据每个学生的具体起点提供有针对性的课程和教学方案。有一次，有两个学生来到金柏莉的班级，他们的基础就完全不同。艾希莉来到这个班之前，没有任何学习经历，只会说极少的英语。另外，她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拿笔的姿势也不对，26个字母一个也不认得。对艾希莉来说，她的近期学习目标就是学会基本的学习规范，会写自己的名字，认出名字中的字母。而对于贾马尔来说，他来之前，已经有了一年的幼儿园学习经历，他的英语说得很流畅。更重要的是，他还可以根据一些发音来写单词。所以，在金柏莉的指导下，他的近期学习目标就是学习更多的单词读音，读写一些高频词，在教师的帮助下读一些简单的课文。[12]
2004年美国年度教师凯茜·梅勒也十分认同为每个学生制订个性化的学习目标的重要性，她明确指出：“我强烈地认为教师应该对自己班级的每一个孩子负责，做他们的支持者。我认为所有的孩子都能学到很多东西，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是用同样的方式或者在相同的时间内。事实上，通过多年的教学，我知道每个孩子学习的方式和速度都可能是不同的，有的需要一种独特的学习方式来完成学习，有的需要教师更多的讲解，不一而足。”[13]
卢梭在《爱弥儿》中指出：“在万物的秩序中，人类有它的地位；在人生的秩序中，童年有它的地位：应当把成人看作成人，把孩子看作孩子。”[14]在美国年度教师身上，很清晰地体现了这一点。
(二)相信儿童
学习是建构的，学习的力量存在于每一个人的身上。“看待儿童其实就是看待可能性，一个正在成长中的人。”[15]因此，教学不是注入容器，而是点燃蜡烛。美国年度教师无一例外地认为，学生具有无限潜能，教学必须以学生为中心，帮助每一个学生成为最好的自己。
1.对学生建立起积极的期待
“期待可以激发出无穷的潜能。”[16]“当教师对学生抱有期望时，会自觉或不自觉地将期望通过态度、表情、体贴与行动方式(包括更多辅导等)传递给他们，学生因而受到鼓舞，从而更加信赖教师，并给教师以积极的反馈。”[17]2007年美国年度教师安德莉亚·彼得森(Andrea Peterson)是一名音乐教师。她一直对学生的潜能充满信心，经常鼓励学生参与到教学中来。她说：“当学生能真切地感知到教师对他的期待，相信他能进步，他们就会更加努力地自我栽培，争取不让教师失望。”[18]于是，在教学中，安德莉亚会有意无意地退后一步，让学生运用自己的知识来发掘出他们内在的潜能。有一次，安德莉亚打算为《一系列不幸事件》这本小说创作一首歌曲，以便让学生进行跨课程表演。小说的主人翁桑尼是一个两岁的小孩，有着严重的咬人的毛病。在创作过程中，安德莉亚一度缺乏灵感，无法继续写下去。安德莉亚很自然地想到“请教”学生，希望从学生那里获取灵感。事实证明，安德莉亚的希望没有落空。一名六年级的女生举起手说：“我觉得在这首歌应该从桑尼的角度切入，在开头，应该以非常单纯的风格来表现，让歌曲听起来就像是婴儿般安详。接下来，在序曲结束后，就应该尝试用更加不受限制的风格给听众带来惊喜。”[19]该女生刚一落座，班级就活跃起来，同学们纷纷表达自己的观点。三十分钟后，他们已经写好了序曲，其中包含“一闪一闪小星星”的曲调、木琴伴奏和歌词。为了表现桑尼咬人的毛病，学生们在歌曲接下来的部分，用了一段中度速度的说唱音乐，表现了桑尼暴力的一面。让人惊叹的是，学生们通过合作，竟然创造出了一部长达45分钟的高质量的音乐剧。学生们在社区表演该音乐剧时，观众们的反应也表明了这部音乐剧的水准——他们时而因桑尼的可爱乐得哈哈大笑，时而又因桑尼的暴力而扼腕叹息。安德莉亚说：“这让我想起瓦尔特·惠特曼的诗——《我听见美国在歌唱》——美国的每个工匠、鞋匠、母亲和孩子/都有一首属于自己的歌。事实上，每个学生也有属于自己的歌，而我的职责就是让所有学生都来唱出自己的歌。”[20]
2.让“每一朵玫瑰”都美丽绽放
2011年美国年度教师米歇尔·希勒(Michelle Shearer)一直为这个事实感到骄傲——她曾经教过的高级化学班上的每一个学生，不管他的年龄、性别、种族、听力状况以及在学习上遇到的问题大小，在她的帮助下，都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也都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作为一名致力于“帮助每一个学生成为最好的自己”的老师，她利用各种动手操作和动脑操作的教学策略，使得严谨的化学课堂充满乐趣。就像米歇尔以前的一个学生，德里克·威廉姆斯所说的那样：“当我学习她的高级化学课程时，米歇尔老师对我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她的班级就是成功的代名词。她充满着激情，确保在他班级的我们每一个人都能精确地理解她所教授的内容。在数学和科学领域，用美国式手语教学可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那么多抽象的概念很难有手语形象表达出来。然而，她是一位非常有效的传播者。比如，面对一个抽象的概念，她可能会画一幅画，以此试图让学生懂得。就我而言，她是我现在取得理学学士最关键的因素。”[21]
2010年美国年度教师韦斯林(Sarah Brown Wessling)所教的普通课程班上曾有一名学生泰勒，对学习一直抱有无所谓的态度。为了让泰勒喜欢上学习，韦斯林一直在想各种办法。有一天，韦斯林通过泰勒的日志，知道他喜欢画画，而且在绘画方面颇有成就。韦斯林想，何不从绘画入手？经过多次邀请，泰勒终于答应韦斯林带他的作品来班级展览——一篇文学作品的人物原型素描。韦斯林特意将这篇文学作品作为她所教的高级课程班的学习素材，并让高级课程班的学生根据这篇文学作品，对泰勒的素描写下自己的所思所想。第二天，韦斯林带泰勒参观了贴满“感想”的素描，并对泰勒说：“衡量艺术家的最好方法是看其对他人的影响。”[22]让泰勒吃惊的是，这些来自高级课程班学生的“感想”，从各个角度分析并称赞了泰勒的绘画，这对他形成了巨大的冲击，让他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自己。从此，泰勒的学习态度发生了极大的转变。[23]
2003年美国年度教师海伦·罗杰斯(Helen Rogers)任教于阿拉巴马州伯明翰市杰斐逊县利兹小学。杰斐逊县的教育局长博比·内波斯把罗杰斯描述为“世间少有的自然天成的教师”——无论是不愿读书的淘气包，来自破碎家庭的弃儿，还是愁苦不堪的可怜儿，内心充满恐惧的害羞的孩子，罗杰斯都能寻找到各种各样的巧妙办法，使他们逐渐获得自信，走上实现自身潜能的道路。对于那些有天赋的学生，罗杰斯为他们增加教学内容，提出更高的要求；对于那些有学习困难的学生，罗杰斯则尽可能地鼓励他们，对他们实施诊断性评估，调整他们的课程计划，既保护他们的自尊，又让他们体验成功。罗杰斯一直相信，学生的学习需求虽然并不相同，但都能取得成功：“孩子们好比玫瑰的花蕾，开花的时间虽各不相同，但最后开的那朵花，也与最先开的那朵花一样漂亮。”为了让“每一朵玫瑰”都美丽绽放，罗杰斯呼吁教师在日常工作中，应该经常回味这样一句话——学生能够学习吗？如果不能，我们应该采取哪些措施确保学习能够正常发生？[24]
“关注年轻人，摸清他们的渴望和领悟能力，是这一行的本质。不能对切实的需求作出回应，就算不上真正的教育；缺了这一条，再多的收获也无足挂齿。”[25]在这个意义上，相信孩子的无限潜能，就是为孩子的成长提供了一片更为开阔的天空。
(三)以学定教，让教学从学生出发
奥苏伯尔认为：“假如让我把全部教育心理学仅仅归结为一条原理的话，我将一言以蔽之：影响学习的唯一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学习者已经知道了什么。要探明这一点，并应据此进行教学。”[26]为了让教学更加有效，更有针对性，教学必须从孩子的当下出发，知道学生从哪里来，将走向何方。美国年度教师深谙此道，都积极寻找学生学习的起点，以此来规约自己的教学。
1.在教学和学生生活之间架起一座桥梁
2005年美国年度教师卡姆拉斯(Jason Kamras)是一名数学教师，他特别强调将教学和生活沟通起来。在卡姆拉斯看来，学习必须和学生的生活相关，观照儿童当下的生活体验和生活经验，将儿童的生活经验作为重要的课程资源。卡姆拉斯指出，就教材而言，很难找到一本教材能够满足学生的需要，这主要是因为教材所选用的材料无法跟特定学生的生活发生关系。因此，在课堂教学中，卡姆拉斯会根据具体的教学内容，增加很多跟学生生活相关的例子。另外，卡姆拉斯还喜欢让学生亲手参与很多学习项目，即能够让学生动起来的活动，而这通常是教材所不提供的。比如，在教学统计单元时，卡姆拉斯尽量使用有关学生居住地的真实数据。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让学生计算人口的受教育水平和收入的关系。卡姆拉斯说：“初中生刚刚开始对收入和物品价格有所认识，让他们看到受教育年限与收入的关系，会给他们的思想带来极大的震撼。”[27]卡姆拉斯还建议其他教师可以让学生在课堂上动起来，比如，让学生把手举起来，要求与平面构成一个直角，或45度角，让学生用身体展示180度角、10度角。卡姆拉斯笑着说：“这是很有趣的，这让学生离开他们的座位，用身体来表现数学。总之，想办法让他们的身体动起来，我发现这样做会使他们记得非常牢。”[28]
2.激发学生学习的兴趣和热情
2008年美国年度教师盖森(Michael Geisen)是一名科学教师。谈及执教科学课的体会，盖森说：“我选择教科学课，是因为我十分热爱科学。不过，我很快就意识到我不仅仅是‘教’科学，我还需要和一个个具体的学生打交道。因此，你的教学一定要让学生觉得有趣。如果学生对你的课堂没有期待，那就不能指望学生能在你的课堂学到任何有意义的东西。”[29]为了让枯燥的科学教学有趣起来，盖森想出了各种“招数”。比方说，就某一个科学概念，他会根据学生的不同需求，用多种不同的方式进行教学——可以用表演的形式呈现，可以用计算机进行仿真，还可以让学生对这个概念进行讨论。盖森说：“有些学生对音乐很有天赋，我们何不对这些科学概念用歌词的形式表达出来？”[30]正因为如此，在他的科学课堂上，他创作歌曲，让科学知识融入到一首首脍炙人口的歌曲之中；他开发游戏，让学生在游戏中不知不觉地掌握科学知识；他尝试用各种可能的创新性的方法，激发儿童对科学的兴趣；他还坚持以形式多样的测验检验学生的学习效果，提升学生的学业成绩，让学生在不断掌握科学知识、养成科学素养的过程中培育出对科学发自内心的喜爱。[31]
“当学生最有热情、最投入的时候，他们能学得最好。”[32]2012年美国年度教师瑞贝卡(Rebecca Mieliwocki)如是说。为了激发学生学习的热情，瑞贝卡老师从学生感兴趣的角度来设计自己的教学。就拿一堂语法课来说吧。这堂课的主要学习内容是相当枯燥的反身代名词和加强语气代名词。不过，对于这些七年级的学生来说，他们却深深地被课堂所吸引，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的老师——瑞贝卡。当瑞贝卡绷紧肌肉，转动着想象中的排球，呈现出反射作用和加强作用的形象，以帮助学生更好地掌握使用以self结尾的词语的规则时，学生被瑞贝卡老师夸张的动作逗得笑了起来，一下子明白了反身代名词和加强语气代名词的区别。正是因为有瑞贝卡老师的刺激，学生学习的热情被极大地激发出来。最近，瑞贝卡老师举行了一个写作比赛，即根据一个流行小说“饥饿游戏”进行改编，她班上就有一个学生写了一篇小说，开头就有72页。[33]
为了激发学生学习的热情，2003年美国年度教师罗杰斯会根据具体的学习内容，创设沟通学习内容和学生生活体验的情境。有一次，她指导学生学习关于中东的主题。她在教室里展示着沙漠日落、魔毯艺术、沙漠动物中心、沙漠壁画、中东国家中心、一个埃及人的计算机程序以及一个游牧帐篷——阿拉丁帐篷。在这样的情境中，学生们制作护照、聆听特邀发言人的讲座、记录旅行日记、身着中东民族服饰参加中东宴会。在这样的情境中学习，学生的学习热情得到了充分的激发。[34]
“儿童不是空空的容器，他们来到学校不只是让教师通过特别的方法给他们灌输课程内容。教师需要了解孩子们带来了什么，他们目前的理解程度、心情、情绪状况如何……”[35]因此，根据学生、学生的经验以及学生发展的可能性来考量教学，是教学得以有效开展的条件，显示了发展的内在力量。
三、结语
20世纪80年代后期以来，美国有关教学的核心观念逐渐由教师站在课堂前传授知识和技能转变为教师站在学生旁边作为学生学习的促进者，“学生学习的辅助者”、“身边的向导”、“参与中的伙伴”等教师形象逐渐深入人心，成为好教师的代名词。在这种教师观的规约下，人们日益强调教师在教学工作中应发挥好下列作用：(1)学生进入课堂是带着先前知识的，如果教师要确保真正的学习发生，就必须理解学生在思考什么，如何将教学与他们的先前知识相联系。(2)学生只有在运用所学知识的过程中将新知识整合进已有概念框架中学会知识，这就意味着教师必须围绕核心观念组织材料，使学生主动运用这些材料，在做中学。(3)学生理解了他们是如何学习的以及如何改善自己的学习，他们会学得更有效，因此，教师应该向学生提供元认知工具和心理测量工具，培养学生评判性的认知加工策略，以及自己建构知识和理解知识的心理模式。[36]斯坦福教师教育项目[37]发起人和负责人哈蒙德教授在总结当前大量研究后就明确指出：“成功的教师把学生已知的信息和新信息联系起来、纠正错误的印象、指导学习者通过各种活动去理解、提供应用知识的机会、提供有效的反馈来塑造行为、区别对待学生的学习需求。同时，教师要考虑学生群体与个体的社会和学术需求，每时每刻的教学决策所带来的认知和动机结果、教学文化和社区情境等等。”[38]美国年度教师评选也清晰地体现了这一趋势。美国年度教师评选标准主要有四点，其中第一条就指出美国年度教师需要“发展所有背景和能力的学生学习的能力”。
以此反观我国的好教师，不得不承认，“讲台上的圣贤”这一形象依然根深蒂固地存在于很多人心中，一个突出表现就是，我国教育工作者尤其是中小学教师广泛认同的教师责任当属“上好课”——维持良好的课堂教学秩序，对教学内容的重点和难点有清晰的把握，并能在课堂上通过讲解或演示把这些知识给学生“讲明白”。[39]而在这些美国年度教师身上，我们似乎看到了从教师的角度寻找破解“充分发挥每个学生的潜能”这一问题的可能选择。
作者介绍：汪明帅，华东师范大学课程与教学研究所(上海 200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