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未开发的处女地” 有人说：老挝是亚洲最贫穷的国家，然而它虽封闭、贫穷，却温和、安逸。老挝没有高速公路，也没有铁路，人均工资每月50万老币（约合人民币400多元）。老挝给我的最深印象有四：第一，那是个佛教国家，90%的民众信奉小乘佛教，民风淳朴；第二，美丽的湄公河景色壮观，又有“澜沧王朝”的历史背景，让人留恋；第三，这个国家到处悬挂着国旗与党旗，社会主义属性让人好奇。与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相比，浓厚的宗教似乎改变了什么。第四，老挝人均GDP排名世界第146位，消费水平很低，是联合国所列的42个最不发达国家之一，但老挝社会比较安稳，穷人的仇富情绪少。该国历史上苦难深重，地理上相对封闭，素有“躲在越南背后的穷乡僻壤”之称，也有人称之为“一块未开发的处女地”。 公元1353年，老挝由法昂王朝建立澜沧王国，18世纪初叶分裂成为琅勃拉邦、万象、川圹、占巴色四个王国。19世纪起渐渐被暹罗（泰国）统治。其后又两次沦为法国殖民地，最后在1975年废除君主制，成立社会主义的老挝人民民主共和国。中国和老挝同属社会主义国家，是山水相连的近邻，同时也都在进行社会主义经济改革，但老挝的改革步伐明显落后于中国，老挝官员普遍认为中国的发展为老挝树立了榜样。 老挝是个农业国，农业人口约占全国人口90%，工业产品有限，除了发电、锯木、采矿和编织、竹木加工等，几乎都依赖进口。老挝建国初期实行农业合作化、工业国有化、商业统购统销、限制商品流通、关闭自由市场等政策，犯了急躁、盲目过渡的毛病，对外闭关锁国，只同苏联、中国、越南等少数几个社会主义国家有经济往来。后来“冒进”政策失败，引起人民不满，尤其是农业强行合作化引起了农民的强烈不满，由此引发了社会动荡。老挝执政党及时调整政策，停止合作化运动，开始经济改革。1979年12月，老挝召开二届七中全会，承认多种经济形式（国有、集体、个体、私营、公私合营）并存的合法地位，开始悄悄地学习中国走改革开放之路。 从地理上看，老挝自北向南分别是山区、高原、平原和河流三角洲，地形和路况比较复杂。印象最深的是老挝的盘山公路和湄公河沿岸的小道。老挝有“三多”：灰多、狗多、和尚多。国内没有高速公路，仅有少部分主干线为柏油马路，其他全是土路。如果天气干燥，车马扫过，尘土简直要遮天蔽日。更糟糕的是，多数客车密封性较差，一起尘土，劈头盖脸叫人无处藏身。其次是狗特别多。因为老挝的外国游客众多，几乎超出本国旅游的人，这些狗都见过世面，见着生人不吼叫，只忙自己的事，或散步或嬉闹，泱泱“气度”实在令人佩服。老挝漂亮的建筑大多数是庙宇，让人感受到佛教氛围的浓厚，到处有和尚走在大街小巷上化缘，甚至我们的游船行驶在荒无人烟的湄公河某些河段，也常能看到一些年轻僧人在悠闲地洗澡。 一路上，我们乘坐旅行车穿越老挝北部森林山区，没看到一点现代化的痕迹，欣赏到的基本是原始淳朴的自然风光。沿途不时能零距离亲近老挝村民居住的杆栏式木楼，在酿酒村与织布村停留休息时，走进农舍，只见美丽的老挝女人在织布机前忙碌，街头还有妇女在染色晒布，孩子们天真地看着我们这群拿着照相机的外国人。老挝村庄那些宁静的道路，是自行车爱好者的天堂，不时有三两白人背包族穿越而过。 佛教圣地——琅勃拉邦 导游带我们参观了琅勃拉邦市的普西夜市，这是在我走过的国家中，看到的规模较大、感觉最淳朴、最令人难忘的小商品夜市。夜市全长2.5公里，从路中央隔开，分来回两个走道，每排四个地摊，这里有老挝所有制作精美的工艺品和手工编织品，包括来自中国与泰国的小商品，价格亲民。逛夜市的大多是西方人，夜市摊主众多，却安静得不像在做生意，听不到大声说话，没有吆喝声，哪怕一晚上一笔生意都做不到，摊主也是心平气和的。最让人感动的是，老挝的小商贩特别会感恩，别人买他的东西，他会友善地双手合十鞠躬致谢，并用老挝语说：“撒拜迪。”（“您好”的意思）你不买东西，摊主同样笑脸相送：谢谢，欢迎下次再来。 在琅勃拉邦，我们还经历了一次随街化缘，体验了龙帕邦人对宗教的虔诚。清晨6点，我们不吃早饭赶到目的地，只见已有大批当地人拿着食物跪在人行道上。我们在导游的指导下，花了10块人民币买了一堆米饭之类的食品，纷纷加入随街的“布施”队伍。在老挝，老百姓“布施”与和尚“化缘”已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每天这个时候，会有许多外国游客拿着相机、举着录像机把这些场面记录下来。这里没有显耀、拜金，只有谦卑、虔诚，只见一批批小和尚身披僧袍，肩上挎着精致的竹篮，内放一只金光灿灿的饭盂排队化缘。信徒们则双膝跪地，每每放入一块饭团，便双手合十片刻，待下一位僧人走近继续布施。听导游说，“随街化缘”的传统习俗，在琅勃拉邦风雨无阻地延续了700多年，成为世界著名的“和尚天晨”。 按照小乘佛教的清规戒律，寺院不能做饭，和尚每天只能吃“化缘”得来的两顿饭：早餐和中餐。中午12时后直到第二天早上7时之前，都不能再进食，这对长者还“尚可忍耐”，对那些正在长身体的小和尚来说，应该是一段难熬的时光吧。但随街化缘的和尚基本上是青年人，还有大批的少年，不知他们在心灵上接受了一场怎样的佛教洗礼。据导游介绍，老挝的男人在出生后到老死前，不论结婚与否，都要经历一次剃度出家，到寺院去当一回和尚。有的是一个星期，有的也许是一辈子。如果一个人结婚后再去当和尚，要先举行离婚仪式，再举行剃度仪式。老挝百姓普遍认为，父母在世一生，难免会给尘世造孽，所以去寺院的目的，一是为父母谢罪，二是求佛祖保佑。另外，老挝的男人还认为做和尚、进寺院是为了净化道德修养和信仰，所以，佛教也算得上是老挝人的道德孵化器。 难忘的湄公河漂流 2011年，在小小的老挝，外国游客已达295万人次，主要是西方白人。曾经的殖民主为这个落后原始的国家留下了不少遗产：文化、法理、道德……连老挝的学校教学都推行英语与法语。老挝的湄公河像极了欧洲的塞纳河，是老外享受的娱乐天堂。我们这批中国人也受到老外的感染，有六七个团员纷纷跳进江河，赢得了周围的老外挥手喝彩。我们还兴奋地脱光上衣在游艇上拼命划浆，你追我赶与老外比高下。但一场意外事故不幸发生，划在团队最前面的两位商界老板孔先生与金先生，因不熟悉河中地形，在一个急流暗礁区撞翻划艇。好在水不深，爬起来的两人惊慌失措，被急流冲得动都不敢动。更焦急的是，他们找不到保险密闭的橡胶袋，所有的贵重东西，特别是钱财、护照证件全在里面，不知是否被冲走了。 正在全团人员因不熟悉河面，不知如何帮忙寻找时，只见岸边的一群当地男女小孩，奋不顾身地主动下水帮忙。一些孩子合力把船拖到岸边，倾倒船舱的水，另一些孩子在水中寻找失物。终于，一位十几岁的漂亮女孩在不远的礁岩中捞出了保险袋，她快速地趟过河床把东西交给我们，不等我们反应过来，这群孩子调头就走。我们让导游招呼他们过来，看到围在我们身边羞答答的孩子，特别是看到帮忙找到失物的女孩小腿上还流着被礁岩划破的鲜血，我们都关心地问她伤口疼痛吗？她摇摇头。金先生拿钱要奖励，他们开始不接，当地向导吩咐他们拿下，这群有爱心的孩子才拿着钱笑眯眯地快乐跑开。 “倒插门”的老挝女婿 老挝面积虽不大，民族却不少。每个民族都有独特的风俗习惯，在结婚方面，有的倡导一夫一妻制，有的则实行一夫多妻制。有趣的是，老挝男人结婚大多时兴“倒插门”，主动到女方家里做上门女婿，而且结婚的彩礼同样不能缺，入赘者想空手进门，那是绝对“没门儿”。 在老挝，“倒插门”现象大多发生在男方家里兄弟众多、难以支付聘金或女方家庭缺乏劳动力的情况下。假如女方家全是女儿而无男子的话，男方就必须主动“倒插门”，以便有人干活和传宗接代。当然，这时的女婿已和儿子一样平起平坐，可以继承岳父母的全部家产。“倒插门”现象之所以在老挝较为普遍，与当地妇女的社会地位日益提高息息相关。老挝是传统的农业国，多少年来保持着男耕女织的生活方式。随着社会的发展，现代化农业机械不断涌现，昔日担负重体力劳动的老挝男人变得愈加轻闲，加上缺乏重工业，不少剩余劳动力无法安置。 入赘为婿的老挝男子在妻子死后可以再婚，而且可以和子女在岳父母家继续生活。如果还没有子女，则由女家出资为他另娶媳妇，由此从女婿变成了“儿子”，在家庭中的地位平步青云，可以全权处理家庭的大小事务。 老挝人的婚姻十分自由，老龙和老听族青年可以自挑对象。男子看上了心爱的姑娘，便吹起横笛或高声歌唱来打动对方；若女方同意，就可邀请男方到自己家中，父母从不干涉。等双方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便由家长出面商讨结婚所用的彩礼，此外男方还要支付一定数额的聘金。婚礼多在女方家举行，所需费用一般也由女方承担。入赘仪式和娶妻的仪式一样热闹，只不过是由女方派人到男方家迎亲，迎亲过程中还要掏礼金给男方才能过门。 老挝女人更能挣钱，妇女从事着几乎所有的农业生产。缝衣织布历来是女人的强项，具有民族特色的老挝丝绸为她们带来不菲的收入；在种植果品蔬菜、饲养家禽等获益颇丰的行业中，妇女也处于主要角色。在老挝，银行只贷款给女性，由此可见老挝女人地位之高。 华人在老挝 万象有两个中国市场：一个老的（老挝话叫“达拉京”或“达拉恋”，就是下午市场）；一个新的（老挝话叫“达拉三江”，就是三江市场），都在市区里面，之间的距离也不远。另外，市区到处分布着中国人开的店铺，卖五金、摩托车、手机的店铺多是中国人开的。老挝的许多城市都有中餐馆，每碰到中餐馆老板，我都会千方百计地接触他们，因为他们社交面广，了解当地情况。从他们嘴里我知道：华人总体在老挝谋生得不错，成功率远高于国内。华人在老挝经商很少有对手，除了自己的同胞。我相遇的几家中餐馆老板都娶了老挝的漂亮女人。他们说：老挝人像老外，悠闲懒散，生活节奏慢，你要他们加班很难。但这里治安非常好，很少有偷抢事件发生，在老挝几乎没有一夜暴富的机遇，只能脚踏实地地干。 如今，华人看到中国政府与老挝的友好关系在增强，不少中资企业冲进老挝投资，更引发了大陆许多省市的新移民，其中湖南人占一半。当地华人告诉我：最早的老挝公务员也很淳朴，不吃霸王菜，但随着市场经济的开放，五花八门的腐败、行贿、受贿接连不断地渗透，如今的老挝变得越来越世俗，“钱能解决一切”。 我们在千佛洞碰到被警察拦查的故事便很有代表性。我等一行从湄公河靠岸，准备参观一处景点，队员们争先恐后地去了，我因为山路太陡不想上山，便与导游一起在码头等候。结果一个没事的警察来找麻烦，奇怪的是码头上起码停靠着几条船，从船上下来的有欧美白人与泰国人旅游团，警察唯独盯住中国团拦查。警察查看了导游的各个证件，硬是“鸡蛋里挑骨头”，说我们的旅游行程表中没有千佛洞这个项目，因此要导游叫上去的人下来，不能参观，并要罚款，扣留导游证。导游不断解释，却只是徒劳，我在旁边小声问他：警察究竟想干什么？他说：“罚款，想捞钱。”我又问要多少，我们给他算了。当兵出身的李导不买账，说：“凭什么给这家伙。”小李一次次打电话给旅游公司，叫上司出面讲理、打招呼。磨了很长时间，最后从万象总公司打通了警察的上司，放了小李一马，取回了导游证。 说来奇怪，老挝对曾经在革命时期给予它援助的中国人反而轻视，尤其是当地公务员，专会找中国人麻烦，这恐怕是因为一些来到这里的国人爱钻空子，喜欢给钱。老挝建国之父凯山·丰威汉的父亲是越南人，自幼在越南读书，曾在河内大学法学院学习，是胡志明的学生，越南曾派军队帮助老挝革命党打下江山。所以老挝人说：在我们最危难的时刻是越南人帮忙，取得革命成功；而今天老挝搞经济建设，是中国人带钱来帮我们。 不过老挝受泰国的影响远比中国与越南大，宗教、文化、美食与服装几乎都泰国化，连电台节目也是泰国的最多。 信仰趋同，温饱无忧，社会和谐 作为中国人，走访老挝让我好奇：这种和谐景象背后的支撑是什么？今天的老挝属于不发达国家，人均GDP仅438美元，首都万象略高，也不过大约500美元。万象市民收入虽低，但他们的生活是快乐的，一周工作五天，每天工作7小时。周末绝大部分的商店是打烊的，人们通常会到郊外的别墅（实际上是茅草屋）度假（主要是喝酒、纳凉等）。万象人那种既要工作，更要享受生活的行为取向，甚至可以和经济发达的北欧国家居民相媲美。老挝实行相对平均的低工资制，据说政府部委领导的月工资约50美元，而在万象的餐馆、商店里工作的底层服务员的月工资约30美元，收入差距有限。在土地使用上，老挝公民户均耕地达5～6公顷之多，政府较为公平地将土地分配给本国公民。 老挝农业人口占90%，农业经济状态落后，工业基础薄弱，但由于人均拥有的土地资源比较丰富，因此温饱无忧。老挝政府实行轻税薄赋、藏富于民、藏富于企业的税费制度。老挝的土地法规定，土地所有权属于国家，本国公民可拥有土地永久使用权，可以买卖、继承和租赁，政府一般不强制征用本国公民土地。虽然老挝目前尚无房地产转让的公开市场，但政府允许公民私下自愿转让房地产，只需到政府部门做变更登记，并缴纳少量的规费即可。 老挝在资源和财富分配上的相对公平，是其社会和谐的重要成因，从这个意义上说，老挝的社会和谐并不是一种偶然。而宗教信仰上的趋同，也较为有效地解决了老挝人在精神、文化、认识层面上可能遇到的各种问题，容易达成一致。85%的老挝人信奉佛教，人们谦和友善、心态平和、乐观向上，所以今天的老挝颇有21世纪“世外桃源”的味道。 走访老挝是一个净化心灵的过程，让我们在路途上受到教育，填补了认识上的缺陷。 原载于《同舟共进》2012年第12期，转载请注明出处
“一块未开发的处女地” 有人说：老挝是亚洲最贫穷的国家，然而它虽封闭、贫穷，却温和、安逸。老挝没有高速公路，也没有铁路，人均工资每月50万老币（约合人民币400多元）。老挝给我的最深印象有四：第一，那是个佛教国家，90%的民众信奉小乘佛教，民风淳朴；第二，美丽的湄公河景色壮观，又有“澜沧王朝”的历史背景，让人留恋；第三，这个国家到处悬挂着国旗与党旗，社会主义属性让人好奇。与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相比，浓厚的宗教似乎改变了什么。第四，老挝人均GDP排名世界第146位，消费水平很低，是联合国所列的42个最不发达国家之一，但老挝社会比较安稳，穷人的仇富情绪少。该国历史上苦难深重，地理上相对封闭，素有“躲在越南背后的穷乡僻壤”之称，也有人称之为“一块未开发的处女地”。 公元1353年，老挝由法昂王朝建立澜沧王国，18世纪初叶分裂成为琅勃拉邦、万象、川圹、占巴色四个王国。19世纪起渐渐被暹罗（泰国）统治。其后又两次沦为法国殖民地，最后在1975年废除君主制，成立社会主义的老挝人民民主共和国。中国和老挝同属社会主义国家，是山水相连的近邻，同时也都在进行社会主义经济改革，但老挝的改革步伐明显落后于中国，老挝官员普遍认为中国的发展为老挝树立了榜样。 老挝是个农业国，农业人口约占全国人口90%，工业产品有限，除了发电、锯木、采矿和编织、竹木加工等，几乎都依赖进口。老挝建国初期实行农业合作化、工业国有化、商业统购统销、限制商品流通、关闭自由市场等政策，犯了急躁、盲目过渡的毛病，对外闭关锁国，只同苏联、中国、越南等少数几个社会主义国家有经济往来。后来“冒进”政策失败，引起人民不满，尤其是农业强行合作化引起了农民的强烈不满，由此引发了社会动荡。老挝执政党及时调整政策，停止合作化运动，开始经济改革。1979年12月，老挝召开二届七中全会，承认多种经济形式（国有、集体、个体、私营、公私合营）并存的合法地位，开始悄悄地学习中国走改革开放之路。 从地理上看，老挝自北向南分别是山区、高原、平原和河流三角洲，地形和路况比较复杂。印象最深的是老挝的盘山公路和湄公河沿岸的小道。老挝有“三多”：灰多、狗多、和尚多。国内没有高速公路，仅有少部分主干线为柏油马路，其他全是土路。如果天气干燥，车马扫过，尘土简直要遮天蔽日。更糟糕的是，多数客车密封性较差，一起尘土，劈头盖脸叫人无处藏身。其次是狗特别多。因为老挝的外国游客众多，几乎超出本国旅游的人，这些狗都见过世面，见着生人不吼叫，只忙自己的事，或散步或嬉闹，泱泱“气度”实在令人佩服。老挝漂亮的建筑大多数是庙宇，让人感受到佛教氛围的浓厚，到处有和尚走在大街小巷上化缘，甚至我们的游船行驶在荒无人烟的湄公河某些河段，也常能看到一些年轻僧人在悠闲地洗澡。 一路上，我们乘坐旅行车穿越老挝北部森林山区，没看到一点现代化的痕迹，欣赏到的基本是原始淳朴的自然风光。沿途不时能零距离亲近老挝村民居住的杆栏式木楼，在酿酒村与织布村停留休息时，走进农舍，只见美丽的老挝女人在织布机前忙碌，街头还有妇女在染色晒布，孩子们天真地看着我们这群拿着照相机的外国人。老挝村庄那些宁静的道路，是自行车爱好者的天堂，不时有三两白人背包族穿越而过。 佛教圣地——琅勃拉邦 导游带我们参观了琅勃拉邦市的普西夜市，这是在我走过的国家中，看到的规模较大、感觉最淳朴、最令人难忘的小商品夜市。夜市全长2.5公里，从路中央隔开，分来回两个走道，每排四个地摊，这里有老挝所有制作精美的工艺品和手工编织品，包括来自中国与泰国的小商品，价格亲民。逛夜市的大多是西方人，夜市摊主众多，却安静得不像在做生意，听不到大声说话，没有吆喝声，哪怕一晚上一笔生意都做不到，摊主也是心平气和的。最让人感动的是，老挝的小商贩特别会感恩，别人买他的东西，他会友善地双手合十鞠躬致谢，并用老挝语说：“撒拜迪。”（“您好”的意思）你不买东西，摊主同样笑脸相送：谢谢，欢迎下次再来。 在琅勃拉邦，我们还经历了一次随街化缘，体验了龙帕邦人对宗教的虔诚。清晨6点，我们不吃早饭赶到目的地，只见已有大批当地人拿着食物跪在人行道上。我们在导游的指导下，花了10块人民币买了一堆米饭之类的食品，纷纷加入随街的“布施”队伍。在老挝，老百姓“布施”与和尚“化缘”已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每天这个时候，会有许多外国游客拿着相机、举着录像机把这些场面记录下来。这里没有显耀、拜金，只有谦卑、虔诚，只见一批批小和尚身披僧袍，肩上挎着精致的竹篮，内放一只金光灿灿的饭盂排队化缘。信徒们则双膝跪地，每每放入一块饭团，便双手合十片刻，待下一位僧人走近继续布施。听导游说，“随街化缘”的传统习俗，在琅勃拉邦风雨无阻地延续了700多年，成为世界著名的“和尚天晨”。 按照小乘佛教的清规戒律，寺院不能做饭，和尚每天只能吃“化缘”得来的两顿饭：早餐和中餐。中午12时后直到第二天早上7时之前，都不能再进食，这对长者还“尚可忍耐”，对那些正在长身体的小和尚来说，应该是一段难熬的时光吧。但随街化缘的和尚基本上是青年人，还有大批的少年，不知他们在心灵上接受了一场怎样的佛教洗礼。据导游介绍，老挝的男人在出生后到老死前，不论结婚与否，都要经历一次剃度出家，到寺院去当一回和尚。有的是一个星期，有的也许是一辈子。如果一个人结婚后再去当和尚，要先举行离婚仪式，再举行剃度仪式。老挝百姓普遍认为，父母在世一生，难免会给尘世造孽，所以去寺院的目的，一是为父母谢罪，二是求佛祖保佑。另外，老挝的男人还认为做和尚、进寺院是为了净化道德修养和信仰，所以，佛教也算得上是老挝人的道德孵化器。 难忘的湄公河漂流 2011年，在小小的老挝，外国游客已达295万人次，主要是西方白人。曾经的殖民主为这个落后原始的国家留下了不少遗产：文化、法理、道德……连老挝的学校教学都推行英语与法语。老挝的湄公河像极了欧洲的塞纳河，是老外享受的娱乐天堂。我们这批中国人也受到老外的感染，有六七个团员纷纷跳进江河，赢得了周围的老外挥手喝彩。我们还兴奋地脱光上衣在游艇上拼命划浆，你追我赶与老外比高下。但一场意外事故不幸发生，划在团队最前面的两位商界老板孔先生与金先生，因不熟悉河中地形，在一个急流暗礁区撞翻划艇。好在水不深，爬起来的两人惊慌失措，被急流冲得动都不敢动。更焦急的是，他们找不到保险密闭的橡胶袋，所有的贵重东西，特别是钱财、护照证件全在里面，不知是否被冲走了。 正在全团人员因不熟悉河面，不知如何帮忙寻找时，只见岸边的一群当地男女小孩，奋不顾身地主动下水帮忙。一些孩子合力把船拖到岸边，倾倒船舱的水，另一些孩子在水中寻找失物。终于，一位十几岁的漂亮女孩在不远的礁岩中捞出了保险袋，她快速地趟过河床把东西交给我们，不等我们反应过来，这群孩子调头就走。我们让导游招呼他们过来，看到围在我们身边羞答答的孩子，特别是看到帮忙找到失物的女孩小腿上还流着被礁岩划破的鲜血，我们都关心地问她伤口疼痛吗？她摇摇头。金先生拿钱要奖励，他们开始不接，当地向导吩咐他们拿下，这群有爱心的孩子才拿着钱笑眯眯地快乐跑开。 “倒插门”的老挝女婿 老挝面积虽不大，民族却不少。每个民族都有独特的风俗习惯，在结婚方面，有的倡导一夫一妻制，有的则实行一夫多妻制。有趣的是，老挝男人结婚大多时兴“倒插门”，主动到女方家里做上门女婿，而且结婚的彩礼同样不能缺，入赘者想空手进门，那是绝对“没门儿”。 在老挝，“倒插门”现象大多发生在男方家里兄弟众多、难以支付聘金或女方家庭缺乏劳动力的情况下。假如女方家全是女儿而无男子的话，男方就必须主动“倒插门”，以便有人干活和传宗接代。当然，这时的女婿已和儿子一样平起平坐，可以继承岳父母的全部家产。“倒插门”现象之所以在老挝较为普遍，与当地妇女的社会地位日益提高息息相关。老挝是传统的农业国，多少年来保持着男耕女织的生活方式。随着社会的发展，现代化农业机械不断涌现，昔日担负重体力劳动的老挝男人变得愈加轻闲，加上缺乏重工业，不少剩余劳动力无法安置。 入赘为婿的老挝男子在妻子死后可以再婚，而且可以和子女在岳父母家继续生活。如果还没有子女，则由女家出资为他另娶媳妇，由此从女婿变成了“儿子”，在家庭中的地位平步青云，可以全权处理家庭的大小事务。 老挝人的婚姻十分自由，老龙和老听族青年可以自挑对象。男子看上了心爱的姑娘，便吹起横笛或高声歌唱来打动对方；若女方同意，就可邀请男方到自己家中，父母从不干涉。等双方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便由家长出面商讨结婚所用的彩礼，此外男方还要支付一定数额的聘金。婚礼多在女方家举行，所需费用一般也由女方承担。入赘仪式和娶妻的仪式一样热闹，只不过是由女方派人到男方家迎亲，迎亲过程中还要掏礼金给男方才能过门。 老挝女人更能挣钱，妇女从事着几乎所有的农业生产。缝衣织布历来是女人的强项，具有民族特色的老挝丝绸为她们带来不菲的收入；在种植果品蔬菜、饲养家禽等获益颇丰的行业中，妇女也处于主要角色。在老挝，银行只贷款给女性，由此可见老挝女人地位之高。 华人在老挝 万象有两个中国市场：一个老的（老挝话叫“达拉京”或“达拉恋”，就是下午市场）；一个新的（老挝话叫“达拉三江”，就是三江市场），都在市区里面，之间的距离也不远。另外，市区到处分布着中国人开的店铺，卖五金、摩托车、手机的店铺多是中国人开的。老挝的许多城市都有中餐馆，每碰到中餐馆老板，我都会千方百计地接触他们，因为他们社交面广，了解当地情况。从他们嘴里我知道：华人总体在老挝谋生得不错，成功率远高于国内。华人在老挝经商很少有对手，除了自己的同胞。我相遇的几家中餐馆老板都娶了老挝的漂亮女人。他们说：老挝人像老外，悠闲懒散，生活节奏慢，你要他们加班很难。但这里治安非常好，很少有偷抢事件发生，在老挝几乎没有一夜暴富的机遇，只能脚踏实地地干。 如今，华人看到中国政府与老挝的友好关系在增强，不少中资企业冲进老挝投资，更引发了大陆许多省市的新移民，其中湖南人占一半。当地华人告诉我：最早的老挝公务员也很淳朴，不吃霸王菜，但随着市场经济的开放，五花八门的腐败、行贿、受贿接连不断地渗透，如今的老挝变得越来越世俗，“钱能解决一切”。 我们在千佛洞碰到被警察拦查的故事便很有代表性。我等一行从湄公河靠岸，准备参观一处景点，队员们争先恐后地去了，我因为山路太陡不想上山，便与导游一起在码头等候。结果一个没事的警察来找麻烦，奇怪的是码头上起码停靠着几条船，从船上下来的有欧美白人与泰国人旅游团，警察唯独盯住中国团拦查。警察查看了导游的各个证件，硬是“鸡蛋里挑骨头”，说我们的旅游行程表中没有千佛洞这个项目，因此要导游叫上去的人下来，不能参观，并要罚款，扣留导游证。导游不断解释，却只是徒劳，我在旁边小声问他：警察究竟想干什么？他说：“罚款，想捞钱。”我又问要多少，我们给他算了。当兵出身的李导不买账，说：“凭什么给这家伙。”小李一次次打电话给旅游公司，叫上司出面讲理、打招呼。磨了很长时间，最后从万象总公司打通了警察的上司，放了小李一马，取回了导游证。 说来奇怪，老挝对曾经在革命时期给予它援助的中国人反而轻视，尤其是当地公务员，专会找中国人麻烦，这恐怕是因为一些来到这里的国人爱钻空子，喜欢给钱。老挝建国之父凯山·丰威汉的父亲是越南人，自幼在越南读书，曾在河内大学法学院学习，是胡志明的学生，越南曾派军队帮助老挝革命党打下江山。所以老挝人说：在我们最危难的时刻是越南人帮忙，取得革命成功；而今天老挝搞经济建设，是中国人带钱来帮我们。 不过老挝受泰国的影响远比中国与越南大，宗教、文化、美食与服装几乎都泰国化，连电台节目也是泰国的最多。 信仰趋同，温饱无忧，社会和谐 作为中国人，走访老挝让我好奇：这种和谐景象背后的支撑是什么？今天的老挝属于不发达国家，人均GDP仅438美元，首都万象略高，也不过大约500美元。万象市民收入虽低，但他们的生活是快乐的，一周工作五天，每天工作7小时。周末绝大部分的商店是打烊的，人们通常会到郊外的别墅（实际上是茅草屋）度假（主要是喝酒、纳凉等）。万象人那种既要工作，更要享受生活的行为取向，甚至可以和经济发达的北欧国家居民相媲美。老挝实行相对平均的低工资制，据说政府部委领导的月工资约50美元，而在万象的餐馆、商店里工作的底层服务员的月工资约30美元，收入差距有限。在土地使用上，老挝公民户均耕地达5～6公顷之多，政府较为公平地将土地分配给本国公民。 老挝农业人口占90%，农业经济状态落后，工业基础薄弱，但由于人均拥有的土地资源比较丰富，因此温饱无忧。老挝政府实行轻税薄赋、藏富于民、藏富于企业的税费制度。老挝的土地法规定，土地所有权属于国家，本国公民可拥有土地永久使用权，可以买卖、继承和租赁，政府一般不强制征用本国公民土地。虽然老挝目前尚无房地产转让的公开市场，但政府允许公民私下自愿转让房地产，只需到政府部门做变更登记，并缴纳少量的规费即可。 老挝在资源和财富分配上的相对公平，是其社会和谐的重要成因，从这个意义上说，老挝的社会和谐并不是一种偶然。而宗教信仰上的趋同，也较为有效地解决了老挝人在精神、文化、认识层面上可能遇到的各种问题，容易达成一致。85%的老挝人信奉佛教，人们谦和友善、心态平和、乐观向上，所以今天的老挝颇有21世纪“世外桃源”的味道。 走访老挝是一个净化心灵的过程，让我们在路途上受到教育，填补了认识上的缺陷。 原载于《同舟共进》2012年第12期，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