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卷 第4期2003年8月
武汉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WuhanUniversityofTechnology(SocialScienceEdition)
Vol.16 No.4August2003
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鬼神世界别论
张承鹄
(贵州省安顺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贵州安顺561000)
摘要: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中的神鬼故事,尤其是长期以来被视为封建糟粕一类的神鬼故事蕴含着强烈的社会现实意义。这类作品是当时社会现实生活的曲折反映,其深刻性和广泛性在当时其他文体的作品中都是极少见到的。关键词:志怪小说;现实;折射
中图分类号:I20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6477(2003)04-0452-05
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是中国古典小说百花园中的一束报春奇葩。它以较为曲折完整的情节结构、细致生动的描写和清丽流畅的语言,以及一定程度上的形象塑造和性格揭示,标志着中国古典小说的发展正式进入了它的童年时代。对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的研究,经过专家学者们的努力,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也还有许多等待耕耘的荒地。例如对它的思想内容,长时期以来,研究的视点固定于其中的历史故事和民间传说,因为它们比较直露地表现了平民百姓的理想愿望和反抗斗争。而对其中有关神鬼的故事,由于干宝有/亦足以发明神道之不诬0
[1]
汉武希冀长生不老,迷信神仙之说,于是仙风大炽。东汉后期,外戚和宦官交替专权,朝政日非。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不仅动摇了东汉王朝政权的基石,也打破了汉武帝/罢黜百家0以来儒家思想独尊的局面,一时社会思潮极为活跃。思想的解放,使孔子/不语怪力乱神0的箴戒和/未知生,焉知死0的训导失去了约束的力量,奢谈鬼神的风气盛行一时。
道教极力宣扬丹鼎符
,服药求仙,鼓吹肉体
飞升,自然吸收了众多的教徒。但是,道教着眼于现世的功效,难免会使明眼人产生疑虑。因为尽管口耳相传得道升仙者大有人在,但在现实生活中毕竟没有人亲眼看见。特别是秦皇、汉武求仙的结局,更是使人们产生了/虚无求列仙,松子久吾欺0的慨叹。与道教相比,佛教的/高明0就在于它回避了现世的情况,以灵魂不死、因果轮回之说使人们将希望寄托在谁也看不着的来世,谁都既不能证其伪也不能证其真,因而更能适合当时人们的心理,自然也就占据了更为广阔的市场。
随着两汉经学的崩溃,士大夫文人从/皓首穷经0的困境中走出。他们淡化了对外在功名的追求,而转向对自我价值的体认。一时间,他们发现了自己还有着如此丰富的内心世界,经书之外的
的声明在前,研究者们往往为
其扑朔迷离的外象所迷惑,而忽略了对其深层意蕴的探辨。/宣扬神鬼迷信的有毒的封建糟粕0的标签,使一般研究者望而却步,或浅尝辄止。笔者认为,对这类以描写鬼神为主的作品,也应当将其放到具体的历史背景下进行考察,揭开其迷朦虚幻的面纱,去审视其深刻的现实意义,从另一角度去加深对当时社会的认识。因此,本文拟从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的起因、作者等问题谈起,将审视
的焦点延伸到其鬼怪世界中去,以期对其作出实事求是的评价。
一
神鬼之说,古已有之。秦汉以来,由于秦皇、
收稿日期:2003-04-09
现实生活原来是这样的丰富多彩,人性得以复苏,自我觉醒开始。但是,现实却好与人戏。就在当时人们体认到人的价值和生命的可贵的同时,现
作者简介:张承鹄(1956)),男,贵州省安顺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魏晋南北朝文学。
第4期 张承鹄: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鬼神世界别论实的狰狞恐怖展现在他们眼前:灾荒、瘟疫、暴力、战乱,在魏晋南北朝三百多年历史中持续不断。死亡的威胁,时时困扰着士大夫文人对生命价值可贵的体认,使他们形成了一种不同寻常的伤感。请看下列诗句:
无名氏:/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0[2]
曹植:/人生处一世,去若朝露Ì,,自顾非金石,咄唶令人悲。0[3]
阮籍:/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孔圣临长川,惜逝忽若浮。0
陆机:/天道信崇替,人生安得长。慷慨惟平生,俯仰独悲伤。0
[5]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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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头或书面的创作中,借助鬼神世界,倾注了他们的愤懑和不满,寄托了他们的理想和愿望。因此,在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的鬼神世界中,必然深深
地打上现实社会人的世界的烙印。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的作者,从署名情况看,主要有诗人、学者、史学家、隐者、方士与教徒。而这些署名作者主要是这些小说集的搜集编辑者,实际的创作者应包含着广大的平民百姓,其间自然也就要反映出平民百姓的愿望、不满和愤慨。
二
自从有了人类社会,有了文学创作,爱情婚姻便成了文学创作中永远歌咏不尽的主题。爱情,原本是人类最纯挚的情感。进入阶级社会之后,在爱情婚姻中不可避免地掺入了许多政治社会的因素,诸如礼法等级、门第观念等等。这样,描写婚姻爱情生活的作品,在讴歌人类这最纯挚的情感的同时,就必然要涉及到它与社会的种种冲突。这在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的鬼神故事中,也有着充分的体现。
5续齐谐记6中的/清溪小姑0是一篇典型的人神相恋的作品。清溪小姑与赵文韶因音乐而为知音,因知音而生情爱,因情爱而发展为性爱,情思缱绻,余韵无穷。恩格斯说:/结婚是一种政治的行为,是一种借新的联姻来扩大自身势力的机会;起决定作用的是家世的利益,而决不是个人的意愿。在这种条件下,关于婚姻问题的最后决定权怎能属于爱情呢?0因此,这则故事反映了当时青年男女对爱情自由的渴望。在/男女授受不亲0的封建社会中,这类作品的出现自有其积极的现实意义。
5搜神记6中的/谈生0是一个典型的人鬼冥婚故事。谈生乃一介书生,/年四十,无妇,常感激读5诗经60。睢阳王女,/年可十五六,姿颜服饰,天下无双0。在现实生活中,门阀制度壁垒森严,就是同一阶级内部,也非常讲究门第阀阅。据5世说新语#方正6载,桓温为其子求婚于其长史王坦之之女。王坦之为此请示其父王蓝田,王蓝田以/兵,那可嫁女与之0为由而拒绝。当时的桓温,权势炙手可热,但仅仅因出身军人而遭自己属下拒婚。这除了说明在门阀制度盛行的时代,权势并不等于门第,有了权势并不能使自己的门第高贵之外,更说明了当时门第等级之雷池不可逾越。,[10]
王羲之:/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0[6]
陶渊明:/悲晨曦之易夕,感人生之长勤,同一尽于百年,何欢寡而愁殷。0[7]
可以说,在此之前没有哪一个朝代的人们像这样敏锐地感受到生与死的问题,人的价值与生的可贵确实是被极大地发现了。李泽厚先生说:/他们唱出的都是这同一哀伤,同一感叹,同一种思绪,同一种音调。可见这个问题在当时社会心理和意识形态上具有重要的位置,是他们的世界观人生观的一个核心部分。0
[8](P90-91)
他指出了
这一伤感的心态在当时社会中所占的位置。既然生命不能长存,企求也不见成效,对生命无限渴求的人们在对死亡的威胁感到恐怖的同时,也就无可奈何地将注意力转向了对死与生的种种情况的猜想。这一特定的心理定势与道教服食求仙、肉体飞升的说法和佛教灵魂不死、因果轮回的观点相撞击,是造成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中神鬼故事兴盛的原因。
存在是思想的基础。尽管鬼神之说在中国古已有之,但是,又有谁曾亲眼见过鬼神?正如王充所说,/凡天地之间有鬼,非人死精神为之也,皆人思念存想之所致也。0[9]尽管佛教极力鼓吹灵魂不死,轮回报应,但也是从来世着眼,而非今世之所能见,生活中也绝对没有谁真正有过前世的体验。因此,尽管当时人们竭力搜奇掘怪,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想见,鬼神世界的出现也只能是人们的臆想。而任何想象,都与现实生活有着这样那样或明或暗的联系。换言之,想象思维杠杆着力的支撑点,只能是现实社会。政治的黑暗,社会的动乱,使人们过多地品尝了现实生活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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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3年 第16卷
一丝结合的可能。而在幻想的冥境之中,谈生与睢阳王女不但可以结合,而且还是睢阳王女主动前就。显然,在这则人鬼冥婚故事的后面,是对男女爱情自由的歌颂,是对门阀制度和封建婚姻制度的漠视与不满,就其显示的婚姻理念来说,是积极进步而富有现实意义的。5搜神记6中还有/紫玉韩重0一则,也表现了青年男女对门第等级制度的不满和对婚姻爱情自由的追求,凄惨感人。
5搜神记6中的/河间郡男女0故事的背景虽题为/晋武帝世0,但这一故事所反映的内容在整个魏晋南北朝时期都有典型意义。魏晋三百多年间,战乱长存不息。有战争,就必然有从军者。有从军者,就必然会造成外有旷夫而内有怨女的严酷现实,就必然会造成/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0的惨痛的情爱悲剧。/河间郡男女0正是通过一对青年男女爱情婚姻的曲折变化,反映了残酷的战争给平民百姓所带来的不幸,并通过最后完满的结局,歌颂了青年男女间生死不渝的爱情及对婚姻自由的强烈向往。
在封建社会中,男尊女卑的封建观念与束缚在妇女身上的种种清规戒律使广大妇女身心受到了极大的压抑,在爱情婚姻生活中体现得尤为突出,即使是出身高贵门第的少女也不例外。这些贵族少女从小深居闺阁,出则丫环,入则保姆,思想深受禁锢,行动不得自由,更谈不到与青年男子的自由交往了。她们的婚姻,完全取决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0。她们追求爱情婚姻自主的/情0与封建礼教约束的/理0必然要产生激烈的冲突。后来汤显祖5牡丹亭6中的杜丽娘居然由5诗经#关雎6而萌发出/关了的雎鸠,尚然有洲渚之兴,可以人而不如鸟乎0的春情以及为了情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0的行为,就反映了对封建礼教束缚的强烈的反叛情绪。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中人鬼、人神相恋故事中的主动者往往都是女性,这些女性往往又都出身于高贵门第,也正是这一缘由。5幽明录6中的/黄原0故事也是这一现实背景下的产物。据5三洞群仙录6卷十八引晋葛洪5抱朴子6文(今本5抱朴子6此条佚),/黄原0故事中的女主人公妙音之母太真夫人乃西王母之女,则妙音应是西王母的外孙女。仙女妙音亦耐不住仙境之清冷孤寂,于是遣黄犬引入如意郎君一介凡民黄原。黄原以凡夫俗子的身份,竟也能闯入仙境,与尊贵无比的西王母的外孙女共享数日恩爱夫妻生活。在妙音身上,显然有着贵族少女的影子。由此可贵族少女纯朴的自然人性与封建理性的猛烈撞击。
与前引数则不同,5幽明录6中/卖胡粉女子0故事的女主人公出身平民,在男女爱情发展的过程中,主动的一方不是女子,而是男子。这位男主人公,虽然家庭/甚富0,但从其言行及其死后其家人的所为来看,也不是什么官宦人家,而是平民中的富有者。因此,本故事是中国古代小说中较早反映市民青年男女爱情婚姻的作品。男主人公为了情爱可以死可以生的一往深情,表现得鲜明突出,对后来汤显祖5牡丹亭6中杜丽娘形象的塑造,有一定的影响。从中可看到当时青年男女对于爱情自由的追求和勇敢执著的精神,也可看到/娶妻如何?匪媒不克0的封建礼法对人性的严重摧残。
三
在这一历史时期中,王朝更替频繁,士大夫们往往一生经历数朝,仕进不断,荣宠不衰。士大夫传统的品德节操,在当时的达官贵人们的身上,是难以找到踪影的了,/政失准的0与/士无特操0成为一时的社会风气。干宝在5晋记#总论6/进仕者以苟得为贵,而鄙居正0的概括,正揭示了这一时期政治集团的本质。整个社会政治黑暗,吏治腐败。无论是朝廷命官,还是地方属员,大都只顾自己中饱私囊,唯利是图。一时贿赂公行,贪赃枉法,无法无天。这样的黑暗现实,在当时文人的其他创作中,是很少见到反映的。在志怪小说的鬼神故事中,却有着多方面的揭示。
5搜神记6中的/徐泰梦0、/黑衣客0与5甄异传6中的/张还宅0三则故事有一个共同点:鬼吏在执行差事中可以随心所欲,徇私舞弊,草菅人命,张冠李戴,赦免/应死者0,随便抓一个与/应死者0面目相似或同名的无辜者去顶数。前两则由/应死者0自身或家人对鬼吏哀求得免,似乎充满了/人情味0。但是,于彼有/情0,于此却无/情0,而且是祸及无辜,使人感到/鬼世界0实在是混乱不堪。后一则旨在宣扬善有善报。在人心不古、寡情不义已经成为时代通病的当时,这则故事的产生自然有其现实意义。故事中的鬼吏似乎也有/人情味0,但其/人情味0并非来自/应死者0的哀求,而是来自/应死者0的宽厚。鬼吏赦免/应死者0,也并非完全出于/人情味0。如果没有/该死者0/请留鬼,以豚祀之0的贿赂之举,鬼吏仍将辞以/被命以来,不自由,奈何0,虽/该死者0/流涕固,,/
第4期 张承鹄: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鬼神世界别论之后,鬼吏竟忘记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被命而来,不自由0的话语,胡乱找了一个替身,回去竟然也能交差。这哪里写的是/鬼世界0,这分明是现实世界的大写真。
相对前三则故事而言,5异苑6中的/乐安章沈0与5搜神后记6的/襄阳李除0对/鬼世界0吏治腐败的揭露更为深刻。如果说前三则故事中还有一丁点儿/人情味0的话,这两则故事中就全是索贿徇私与受贿舞弊了。章沈/命数已尽0,并且已经/死经数日0,/被录天曹0了,却/将敛而苏0。因为/天曹主者是其外兄0,所以/断理得免0。由此可见,只要朝中有人,即使犯了死罪,即使已经判决,也不过走走过场,最终依然逍遥法外。如果朝中无人,也不必惊慌,只要家中有财就行。与章沈/同被录送0的/少年女子0秋英的聪明,在于她一/见沈事散0,便料定章沈/有力助0,于是赶快/泣涕脱金钏一只及臂上杂宝,托沈与主者0,/求见救济0。结果自然与章沈/亦同遣去0,/于是俱去0,/遂并活0。秋英虽履不出户,深居闺门,但长在富豪之家,其中奥妙自当了了,焉知其/金钏0/杂宝0不是有意携带?/襄阳李除0之聪明,也不在秋英之下。在/为吏将去途中,李除一见有行货得免者0,马上心领神会,无奈身边不曾准备,于是/乃许吏金钏0,鬼吏居然也就同意让他回取。这样,就出现了令人胆战心惊、毛骨怵然的一幕:/其妇守尸,至于三更0,李除死尸/崛然坐起,搏妇臂金钏甚遽。妇因助脱。既手执之,还死0。鬼吏得到了财赂,便赦免了李除。/妇伺察之,至晓,心中更暖,渐渐得苏0。这岂不是公然徇私舞弊与招财纳货!从身居深闺的富家少女与平民百姓也眼见心知,可看出这种风气在当时的蔓延之甚。5搜神记6中的/蒋济亡儿0反映的又是另外的情形:没有亲属,无需钱财,只要有权势,事情依然好办。蒋济之子/生时为卿相子孙0,托父母福荫,享尽人间富贵荣华。死后因/死生异路0,成了/憔悴困苦0的/泰山伍伯0。后借/迎新君0上任之机,托梦于其母,泄露/地机0:/今太庙讴士孙阿,见召为泰山令,愿母白侯,属阿,令转我得乐处0。权势显赫的蒋济在亡儿的/新君0尚在人世之际去走后门,嘱托孙阿/随地下乐者与之0。孙阿自当照办,于是蒋济亡儿得以/转为录事0,虽在阴间,却能够继续安逸享乐。由此可以看出,鬼世界与人世界原是相通的,权势显赫者不但可以在阳世横行不法,还可以将手伸到阴间去干预,大官僚阶层的特#455#
封建官吏多有不法之徒,残害百姓,百姓恨之不已而又无可奈何。但在封建官吏中也偶有清官循吏,能为民作主。歌颂清官循吏,指斥贪官酷吏,其中即寄寓了平民百姓的愿望和理想。5搜神记6所载的/苏娥0故事就属于这一类。苏娥不幸夫亡,与女婢致富/赁牛车一乘0,/欲之旁县卖缯0,/暮宿鹄奔亭0,鹄奔亭亭长龚寿非礼苏娥不成,遂杀人越货。苏娥之冤,/痛感皇天,无所告诉0,于是沉埋数年。终由鬼魂自诉于交州刺史何敞,然后沉冤得雪。故事貌似荒唐,从中正可看出平民百姓虽死不屈的反抗复仇精神。同时,苏娥的悲惨不幸的遭遇,反映出的正是当时社会混乱黑暗与平民百姓所遭受的深重苦难。
限于篇幅,笔者主要从婚姻爱情与封建吏治两个方面,对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中的鬼神故事,尤其是对长期以来被当作封建糟粕一类的作品,做了一番粗浅的考察。从中不难发观,在鬼神世界凄怖的幻影迷雾之下,隐含的都是人世间的真情、欢乐、痛苦与不幸,都是人世社会现实的真实折射。其揭露面之广之深,同时期的其他体裁的文学作品确实很难有能与之相媲美的。这就更显示出这些作品的难得与可贵。因此,批判其/发明神道之不诬0的荒唐思想,发掘其中富于积极意义的现实意蕴,以帮助我们加深对当时社会现实的了解,应该是研究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的目的之一。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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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书店,1986.
[10] 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A].马克思恩
选集()[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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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
武汉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3年 第16卷
(责任编辑 曾毅生)
ANewViewpointoftheGhostWorldinGhostStories
DuringWeiJinPeriodandtheNorthernandSouthernDynasties
ZHANGCheng-gu
(AnshunTeachers.College,Anshun561000,Guzhou,China)
Abstract:Theghostsstories,especiallythosewhichareregardedasfeudaldross,haveprofoundsocialandpracticalsignificance.Thesenovelsare,infact,reflectionsofthesocialandpracticallifethen.Theypre-sentakindofprofoundandwidespreadfeatureswhichisrareintheinterarywritingsofothertypes.Keywords:ghostsstories;reality;refl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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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雨辰王庆卫李社教曹亚雄肖 蓓朱少平成思危吴 冬
被转摘文章题目
卢卡奇的/社会存在本体论0及其对早年思想的超越
对实践美学的再认识
人的自由活动与实践美学的意义全球化资本主义社会主义抽象行政行为听证程序之适用
我国创业投资的发展与合伙企业法的修改我国风险投资的几个问题
论国有企业改革中的物权证券化问题
转/摘转转转转转转转转转转转转转转
转摘报刊
人大A1马列主义研究人大B7美学人大B7美学
人大D1社会主义论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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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大D411宪法学、行政法学02.6.43人大D413经济法、劳动法学02.7.16人大D413经济法、劳动法学02.7.20人大D413经济法、劳动法学02.9.25人大F107城市经济、区域经济
人大F31工业企业管理人大F51商贸经济人大F51商贸经济人大K4中国现代史人大N1科技管理
02.11.2902.12.11502.8.9202.10.2802.8.14402.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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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承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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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中的神鬼故事,尤其是长期以来被视为封建糟粕一类的神鬼故事蕴含着强烈的社会现实意义。这类作品是当时社会现实生活的曲折反映,其深刻性和广泛性在当时其他文体的作品中都是极少见到的。关键词:志怪小说;现实;折射
中图分类号:I20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6477(2003)04-0452-05
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是中国古典小说百花园中的一束报春奇葩。它以较为曲折完整的情节结构、细致生动的描写和清丽流畅的语言,以及一定程度上的形象塑造和性格揭示,标志着中国古典小说的发展正式进入了它的童年时代。对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的研究,经过专家学者们的努力,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也还有许多等待耕耘的荒地。例如对它的思想内容,长时期以来,研究的视点固定于其中的历史故事和民间传说,因为它们比较直露地表现了平民百姓的理想愿望和反抗斗争。而对其中有关神鬼的故事,由于干宝有/亦足以发明神道之不诬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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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希冀长生不老,迷信神仙之说,于是仙风大炽。东汉后期,外戚和宦官交替专权,朝政日非。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不仅动摇了东汉王朝政权的基石,也打破了汉武帝/罢黜百家0以来儒家思想独尊的局面,一时社会思潮极为活跃。思想的解放,使孔子/不语怪力乱神0的箴戒和/未知生,焉知死0的训导失去了约束的力量,奢谈鬼神的风气盛行一时。
道教极力宣扬丹鼎符
,服药求仙,鼓吹肉体
飞升,自然吸收了众多的教徒。但是,道教着眼于现世的功效,难免会使明眼人产生疑虑。因为尽管口耳相传得道升仙者大有人在,但在现实生活中毕竟没有人亲眼看见。特别是秦皇、汉武求仙的结局,更是使人们产生了/虚无求列仙,松子久吾欺0的慨叹。与道教相比,佛教的/高明0就在于它回避了现世的情况,以灵魂不死、因果轮回之说使人们将希望寄托在谁也看不着的来世,谁都既不能证其伪也不能证其真,因而更能适合当时人们的心理,自然也就占据了更为广阔的市场。
随着两汉经学的崩溃,士大夫文人从/皓首穷经0的困境中走出。他们淡化了对外在功名的追求,而转向对自我价值的体认。一时间,他们发现了自己还有着如此丰富的内心世界,经书之外的
的声明在前,研究者们往往为
其扑朔迷离的外象所迷惑,而忽略了对其深层意蕴的探辨。/宣扬神鬼迷信的有毒的封建糟粕0的标签,使一般研究者望而却步,或浅尝辄止。笔者认为,对这类以描写鬼神为主的作品,也应当将其放到具体的历史背景下进行考察,揭开其迷朦虚幻的面纱,去审视其深刻的现实意义,从另一角度去加深对当时社会的认识。因此,本文拟从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的起因、作者等问题谈起,将审视
的焦点延伸到其鬼怪世界中去,以期对其作出实事求是的评价。
一
神鬼之说,古已有之。秦汉以来,由于秦皇、
收稿日期:2003-04-09
现实生活原来是这样的丰富多彩,人性得以复苏,自我觉醒开始。但是,现实却好与人戏。就在当时人们体认到人的价值和生命的可贵的同时,现
作者简介:张承鹄(1956)),男,贵州省安顺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魏晋南北朝文学。
第4期 张承鹄: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鬼神世界别论实的狰狞恐怖展现在他们眼前:灾荒、瘟疫、暴力、战乱,在魏晋南北朝三百多年历史中持续不断。死亡的威胁,时时困扰着士大夫文人对生命价值可贵的体认,使他们形成了一种不同寻常的伤感。请看下列诗句:
无名氏:/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0[2]
曹植:/人生处一世,去若朝露Ì,,自顾非金石,咄唶令人悲。0[3]
阮籍:/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孔圣临长川,惜逝忽若浮。0
陆机:/天道信崇替,人生安得长。慷慨惟平生,俯仰独悲伤。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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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头或书面的创作中,借助鬼神世界,倾注了他们的愤懑和不满,寄托了他们的理想和愿望。因此,在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的鬼神世界中,必然深深
地打上现实社会人的世界的烙印。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的作者,从署名情况看,主要有诗人、学者、史学家、隐者、方士与教徒。而这些署名作者主要是这些小说集的搜集编辑者,实际的创作者应包含着广大的平民百姓,其间自然也就要反映出平民百姓的愿望、不满和愤慨。
二
自从有了人类社会,有了文学创作,爱情婚姻便成了文学创作中永远歌咏不尽的主题。爱情,原本是人类最纯挚的情感。进入阶级社会之后,在爱情婚姻中不可避免地掺入了许多政治社会的因素,诸如礼法等级、门第观念等等。这样,描写婚姻爱情生活的作品,在讴歌人类这最纯挚的情感的同时,就必然要涉及到它与社会的种种冲突。这在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的鬼神故事中,也有着充分的体现。
5续齐谐记6中的/清溪小姑0是一篇典型的人神相恋的作品。清溪小姑与赵文韶因音乐而为知音,因知音而生情爱,因情爱而发展为性爱,情思缱绻,余韵无穷。恩格斯说:/结婚是一种政治的行为,是一种借新的联姻来扩大自身势力的机会;起决定作用的是家世的利益,而决不是个人的意愿。在这种条件下,关于婚姻问题的最后决定权怎能属于爱情呢?0因此,这则故事反映了当时青年男女对爱情自由的渴望。在/男女授受不亲0的封建社会中,这类作品的出现自有其积极的现实意义。
5搜神记6中的/谈生0是一个典型的人鬼冥婚故事。谈生乃一介书生,/年四十,无妇,常感激读5诗经60。睢阳王女,/年可十五六,姿颜服饰,天下无双0。在现实生活中,门阀制度壁垒森严,就是同一阶级内部,也非常讲究门第阀阅。据5世说新语#方正6载,桓温为其子求婚于其长史王坦之之女。王坦之为此请示其父王蓝田,王蓝田以/兵,那可嫁女与之0为由而拒绝。当时的桓温,权势炙手可热,但仅仅因出身军人而遭自己属下拒婚。这除了说明在门阀制度盛行的时代,权势并不等于门第,有了权势并不能使自己的门第高贵之外,更说明了当时门第等级之雷池不可逾越。,[10]
王羲之:/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0[6]
陶渊明:/悲晨曦之易夕,感人生之长勤,同一尽于百年,何欢寡而愁殷。0[7]
可以说,在此之前没有哪一个朝代的人们像这样敏锐地感受到生与死的问题,人的价值与生的可贵确实是被极大地发现了。李泽厚先生说:/他们唱出的都是这同一哀伤,同一感叹,同一种思绪,同一种音调。可见这个问题在当时社会心理和意识形态上具有重要的位置,是他们的世界观人生观的一个核心部分。0
[8](P90-91)
他指出了
这一伤感的心态在当时社会中所占的位置。既然生命不能长存,企求也不见成效,对生命无限渴求的人们在对死亡的威胁感到恐怖的同时,也就无可奈何地将注意力转向了对死与生的种种情况的猜想。这一特定的心理定势与道教服食求仙、肉体飞升的说法和佛教灵魂不死、因果轮回的观点相撞击,是造成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中神鬼故事兴盛的原因。
存在是思想的基础。尽管鬼神之说在中国古已有之,但是,又有谁曾亲眼见过鬼神?正如王充所说,/凡天地之间有鬼,非人死精神为之也,皆人思念存想之所致也。0[9]尽管佛教极力鼓吹灵魂不死,轮回报应,但也是从来世着眼,而非今世之所能见,生活中也绝对没有谁真正有过前世的体验。因此,尽管当时人们竭力搜奇掘怪,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想见,鬼神世界的出现也只能是人们的臆想。而任何想象,都与现实生活有着这样那样或明或暗的联系。换言之,想象思维杠杆着力的支撑点,只能是现实社会。政治的黑暗,社会的动乱,使人们过多地品尝了现实生活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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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3年 第16卷
一丝结合的可能。而在幻想的冥境之中,谈生与睢阳王女不但可以结合,而且还是睢阳王女主动前就。显然,在这则人鬼冥婚故事的后面,是对男女爱情自由的歌颂,是对门阀制度和封建婚姻制度的漠视与不满,就其显示的婚姻理念来说,是积极进步而富有现实意义的。5搜神记6中还有/紫玉韩重0一则,也表现了青年男女对门第等级制度的不满和对婚姻爱情自由的追求,凄惨感人。
5搜神记6中的/河间郡男女0故事的背景虽题为/晋武帝世0,但这一故事所反映的内容在整个魏晋南北朝时期都有典型意义。魏晋三百多年间,战乱长存不息。有战争,就必然有从军者。有从军者,就必然会造成外有旷夫而内有怨女的严酷现实,就必然会造成/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0的惨痛的情爱悲剧。/河间郡男女0正是通过一对青年男女爱情婚姻的曲折变化,反映了残酷的战争给平民百姓所带来的不幸,并通过最后完满的结局,歌颂了青年男女间生死不渝的爱情及对婚姻自由的强烈向往。
在封建社会中,男尊女卑的封建观念与束缚在妇女身上的种种清规戒律使广大妇女身心受到了极大的压抑,在爱情婚姻生活中体现得尤为突出,即使是出身高贵门第的少女也不例外。这些贵族少女从小深居闺阁,出则丫环,入则保姆,思想深受禁锢,行动不得自由,更谈不到与青年男子的自由交往了。她们的婚姻,完全取决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0。她们追求爱情婚姻自主的/情0与封建礼教约束的/理0必然要产生激烈的冲突。后来汤显祖5牡丹亭6中的杜丽娘居然由5诗经#关雎6而萌发出/关了的雎鸠,尚然有洲渚之兴,可以人而不如鸟乎0的春情以及为了情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0的行为,就反映了对封建礼教束缚的强烈的反叛情绪。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中人鬼、人神相恋故事中的主动者往往都是女性,这些女性往往又都出身于高贵门第,也正是这一缘由。5幽明录6中的/黄原0故事也是这一现实背景下的产物。据5三洞群仙录6卷十八引晋葛洪5抱朴子6文(今本5抱朴子6此条佚),/黄原0故事中的女主人公妙音之母太真夫人乃西王母之女,则妙音应是西王母的外孙女。仙女妙音亦耐不住仙境之清冷孤寂,于是遣黄犬引入如意郎君一介凡民黄原。黄原以凡夫俗子的身份,竟也能闯入仙境,与尊贵无比的西王母的外孙女共享数日恩爱夫妻生活。在妙音身上,显然有着贵族少女的影子。由此可贵族少女纯朴的自然人性与封建理性的猛烈撞击。
与前引数则不同,5幽明录6中/卖胡粉女子0故事的女主人公出身平民,在男女爱情发展的过程中,主动的一方不是女子,而是男子。这位男主人公,虽然家庭/甚富0,但从其言行及其死后其家人的所为来看,也不是什么官宦人家,而是平民中的富有者。因此,本故事是中国古代小说中较早反映市民青年男女爱情婚姻的作品。男主人公为了情爱可以死可以生的一往深情,表现得鲜明突出,对后来汤显祖5牡丹亭6中杜丽娘形象的塑造,有一定的影响。从中可看到当时青年男女对于爱情自由的追求和勇敢执著的精神,也可看到/娶妻如何?匪媒不克0的封建礼法对人性的严重摧残。
三
在这一历史时期中,王朝更替频繁,士大夫们往往一生经历数朝,仕进不断,荣宠不衰。士大夫传统的品德节操,在当时的达官贵人们的身上,是难以找到踪影的了,/政失准的0与/士无特操0成为一时的社会风气。干宝在5晋记#总论6/进仕者以苟得为贵,而鄙居正0的概括,正揭示了这一时期政治集团的本质。整个社会政治黑暗,吏治腐败。无论是朝廷命官,还是地方属员,大都只顾自己中饱私囊,唯利是图。一时贿赂公行,贪赃枉法,无法无天。这样的黑暗现实,在当时文人的其他创作中,是很少见到反映的。在志怪小说的鬼神故事中,却有着多方面的揭示。
5搜神记6中的/徐泰梦0、/黑衣客0与5甄异传6中的/张还宅0三则故事有一个共同点:鬼吏在执行差事中可以随心所欲,徇私舞弊,草菅人命,张冠李戴,赦免/应死者0,随便抓一个与/应死者0面目相似或同名的无辜者去顶数。前两则由/应死者0自身或家人对鬼吏哀求得免,似乎充满了/人情味0。但是,于彼有/情0,于此却无/情0,而且是祸及无辜,使人感到/鬼世界0实在是混乱不堪。后一则旨在宣扬善有善报。在人心不古、寡情不义已经成为时代通病的当时,这则故事的产生自然有其现实意义。故事中的鬼吏似乎也有/人情味0,但其/人情味0并非来自/应死者0的哀求,而是来自/应死者0的宽厚。鬼吏赦免/应死者0,也并非完全出于/人情味0。如果没有/该死者0/请留鬼,以豚祀之0的贿赂之举,鬼吏仍将辞以/被命以来,不自由,奈何0,虽/该死者0/流涕固,,/
第4期 张承鹄: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鬼神世界别论之后,鬼吏竟忘记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被命而来,不自由0的话语,胡乱找了一个替身,回去竟然也能交差。这哪里写的是/鬼世界0,这分明是现实世界的大写真。
相对前三则故事而言,5异苑6中的/乐安章沈0与5搜神后记6的/襄阳李除0对/鬼世界0吏治腐败的揭露更为深刻。如果说前三则故事中还有一丁点儿/人情味0的话,这两则故事中就全是索贿徇私与受贿舞弊了。章沈/命数已尽0,并且已经/死经数日0,/被录天曹0了,却/将敛而苏0。因为/天曹主者是其外兄0,所以/断理得免0。由此可见,只要朝中有人,即使犯了死罪,即使已经判决,也不过走走过场,最终依然逍遥法外。如果朝中无人,也不必惊慌,只要家中有财就行。与章沈/同被录送0的/少年女子0秋英的聪明,在于她一/见沈事散0,便料定章沈/有力助0,于是赶快/泣涕脱金钏一只及臂上杂宝,托沈与主者0,/求见救济0。结果自然与章沈/亦同遣去0,/于是俱去0,/遂并活0。秋英虽履不出户,深居闺门,但长在富豪之家,其中奥妙自当了了,焉知其/金钏0/杂宝0不是有意携带?/襄阳李除0之聪明,也不在秋英之下。在/为吏将去途中,李除一见有行货得免者0,马上心领神会,无奈身边不曾准备,于是/乃许吏金钏0,鬼吏居然也就同意让他回取。这样,就出现了令人胆战心惊、毛骨怵然的一幕:/其妇守尸,至于三更0,李除死尸/崛然坐起,搏妇臂金钏甚遽。妇因助脱。既手执之,还死0。鬼吏得到了财赂,便赦免了李除。/妇伺察之,至晓,心中更暖,渐渐得苏0。这岂不是公然徇私舞弊与招财纳货!从身居深闺的富家少女与平民百姓也眼见心知,可看出这种风气在当时的蔓延之甚。5搜神记6中的/蒋济亡儿0反映的又是另外的情形:没有亲属,无需钱财,只要有权势,事情依然好办。蒋济之子/生时为卿相子孙0,托父母福荫,享尽人间富贵荣华。死后因/死生异路0,成了/憔悴困苦0的/泰山伍伯0。后借/迎新君0上任之机,托梦于其母,泄露/地机0:/今太庙讴士孙阿,见召为泰山令,愿母白侯,属阿,令转我得乐处0。权势显赫的蒋济在亡儿的/新君0尚在人世之际去走后门,嘱托孙阿/随地下乐者与之0。孙阿自当照办,于是蒋济亡儿得以/转为录事0,虽在阴间,却能够继续安逸享乐。由此可以看出,鬼世界与人世界原是相通的,权势显赫者不但可以在阳世横行不法,还可以将手伸到阴间去干预,大官僚阶层的特#455#
封建官吏多有不法之徒,残害百姓,百姓恨之不已而又无可奈何。但在封建官吏中也偶有清官循吏,能为民作主。歌颂清官循吏,指斥贪官酷吏,其中即寄寓了平民百姓的愿望和理想。5搜神记6所载的/苏娥0故事就属于这一类。苏娥不幸夫亡,与女婢致富/赁牛车一乘0,/欲之旁县卖缯0,/暮宿鹄奔亭0,鹄奔亭亭长龚寿非礼苏娥不成,遂杀人越货。苏娥之冤,/痛感皇天,无所告诉0,于是沉埋数年。终由鬼魂自诉于交州刺史何敞,然后沉冤得雪。故事貌似荒唐,从中正可看出平民百姓虽死不屈的反抗复仇精神。同时,苏娥的悲惨不幸的遭遇,反映出的正是当时社会混乱黑暗与平民百姓所遭受的深重苦难。
限于篇幅,笔者主要从婚姻爱情与封建吏治两个方面,对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中的鬼神故事,尤其是对长期以来被当作封建糟粕一类的作品,做了一番粗浅的考察。从中不难发观,在鬼神世界凄怖的幻影迷雾之下,隐含的都是人世间的真情、欢乐、痛苦与不幸,都是人世社会现实的真实折射。其揭露面之广之深,同时期的其他体裁的文学作品确实很难有能与之相媲美的。这就更显示出这些作品的难得与可贵。因此,批判其/发明神道之不诬0的荒唐思想,发掘其中富于积极意义的现实意蕴,以帮助我们加深对当时社会现实的了解,应该是研究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的目的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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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
武汉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3年 第16卷
(责任编辑 曾毅生)
ANewViewpointoftheGhostWorldinGhostStories
DuringWeiJinPeriodandtheNorthernandSouthernDynasties
ZHANGCheng-gu
(AnshunTeachers.College,Anshun561000,Guzhou,China)
Abstract:Theghostsstories,especiallythosewhichareregardedasfeudaldross,haveprofoundsocialandpracticalsignificance.Thesenovelsare,infact,reflectionsofthesocialandpracticallifethen.Theypre-sentakindofprofoundandwidespreadfeatureswhichisrareintheinterarywritingsofothertypes.Keywords:ghostsstories;reality;refl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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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雨辰王庆卫李社教曹亚雄肖 蓓朱少平成思危吴 冬
被转摘文章题目
卢卡奇的/社会存在本体论0及其对早年思想的超越
对实践美学的再认识
人的自由活动与实践美学的意义全球化资本主义社会主义抽象行政行为听证程序之适用
我国创业投资的发展与合伙企业法的修改我国风险投资的几个问题
论国有企业改革中的物权证券化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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