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当代文学中爱情关系的演变
郭
丽
［提要］本文针对中国现当代小说中存在的几种爱情模式的分析，旨在揭示中国现当代文
学中仍然存在两性关系的不和谐与不平等现象，井从历史、政治、改革开放等方面分析当代文学中爱情模式的演变。
［关键词］爱情模式；
附庸；
对立
［中图分类号］１２０６７［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３
４１４５［２００３］０６一０１０４一０３
郭丽，中国海洋大学汉学系主任、副教授
一、兄妹模式
在古代．东西方都有表兄妹结亲的习惯。在传统的爱情故事中，男人总比女人大一些，我国民间
山东青岛
２６６０７１
流传的一些情歌也太多是“哥哥妹妹”的演绎；《红楼梦》中宝黛爱情成为千古绝唱，也是中国人心目中理想的爱情模式，宝姐蛆即使再贤惠温柔也无法
赢得爱情的胜利，因为除了性格、家庭背景等原因以外，还有一个不利因素是她对宝玉的态度有点居高临下的味道，宝钗也经常教导宝玉，这就违背了
传统社会男人的心理定势，她的自信、周到和世故，长于心计、步步为营，都让宝玉感到极大的压力，在传统的婚姻关系中．如果女性总是在男人面前显得
更强、更正确，那会使男人失去权威性，处处被动。
概，以叱咤风云的英雄出现，为信仰而献身。有时男性是作为拯救者的身份出现．女性要终生感激他们的恩情。并随时准备报答和牺牲。在这种爱情关系中，男人总是居高临下，显得大公无私，生活上粗心马虎，甚至自理能力极差，女人在他们身边默默地奉献，甘于做荚雄身边的点缀．在他们疲倦、受挫的时候．给他们安慰和力量，以柔情似水的女性形象衬托出英雄的高大。一直到２０世纪８０年代，还有像巧珍这样的姑娘，仰望着高／ＪＵ，林，希望能用自己的真情换来爱情的回报。在这类的爱情关系中。
男性既是强者引路人又是保护者．因此男性拥有绝
在钱钟书的现代小说《围城》中．主人公方鸿渐开始也是被苏小姐的计划和城府所吓退，转而拼命追求
年轻单纯的唐小姐而不得．最终被貌似天真的孙小
对权威，妻子把丈夫当作人生的支柱。女人的价值在社会、集体、家庭方面整体地表现出来．缺乏个性的凸现，好女人、坏女人的标准界限分明，而好女人的标准都是从男性角度来衡量的，感情上应该含
蓄、羞涩，用情专一．受到委屈不抱怨．关键时刻能
姐算计了去，终日闹得鸡犬不宁。开明如钱钟书先生．似乎也不喜欢女人在追求爱情时所表现出的超常的精神和手段。男兄女妹，男强女弱．男人成熟，
女人热情温柔，披视为最佳的爱情模式，从而也成为从古至今文学的基本主题。
为心上人牺牲，生活中细致周到，任劳任怨．孝敬老
人，疼爱子女，不懒惰、不挥霍，以别人的快乐为自已最大的幸福，模范女性应该彻底放弃自己的需要、个性和爱好。甘心做男人的附庸。
在农业社会．男耕女织，夫唱夫随；或者是在战争年代．枪林弹雨中穿插一点战地浪漫曲，人们不
在中国现当代文学中，爱情主人公也不乏兄妹
模式．如少剑渡与白茹（《林海雪原》）、梁生宝与改
会指责作者对爱情过分理想化的描写，当人类面临
生存压力和死亡威胁时．其他因素就显得无足轻重
霞（《创业史》）、粱军长与华静（《红日》、林道静与卢
嘉川（《青春之歌》）、天狗与小水（《浮躁》）、孙旺泉
与巧英（《老井》）、高加林与巧珍（《人生》）、许灵君
与李秀芝（《灵与肉》）、白音宝力格与索米娅（《黑骏
了．那时候顾不得去讲究什么男女平等、个性自尊．爱情要服从于命运的安排，受到客观条件的制约．
男女双方在生活中的主次、强弱、先后都有一定的
马》）等等，其中女主人公对恋人都有一种对兄长的崇拜和依恋，无条件地信赖他们，事业ｔ全力支持并随时准备作出牺牲，生活上无微不至地关心照
顾．男人刚强勇敢，女人温柔善良，这种才子佳人的俗套，在战争文学和社会动荡的非常时期出现频率很高。那时侯，作为男人更有机会表现出强者的气
规律。男人扮演着父兄的角色，女人则心安理得地
生活在他们的保护之下。同样，现在港台地区大量
的都市言情小说．之所以出现女主人公低龄化的情况，也正是因为紧张的现代生活节奏给人们造成极大的精神压力，尤其是成功的男人，需要在恋爱中
寻求某种轻松的东西．残酷的社会竞争使得人们在
ｏ
Ｉ！堡塑！‘些丕塾叁塑堂
许多方面成了机械化的条件反射，爱情由心灵的探索和交汇变成了程序上的设计和追逐．爱情主人公符号化、脸谱化，爱情的步骤程式化．细腻美好的感觉消失了，剩下的是一串一串抄袭来的拙劣诗句和
插科打诨的滑稽戏。
性当成最大的敌人，把许多传统习惯、政治影响、物质条件等诸多因素都归结到男性这个对立面，因为长期以来习惯性的忍耐和牺牲．积淀了深深的怨
恨．在同工同酬的平等原则下，女性一方面得到社会的承认，另一方面也要承担巨大的压力，女胜的
在这种兄妹式的爱情类型中．女性生活的全部意义是爱情．盲目的顺从和崇拜，导致她的自我泯灭。所不同的是，在农业社会，男性是以勇敢强悍征服女人的心，爱情故事的最终意义在于结局，而现在的都市言情故事男人则利用阅历、财富等方面的优势去选购爱情，故事的精彩之处在于技巧，都是居高临下，但后者加人了游戏的成分，只是这游戏不会维持长久。在传统的爱情关系中，女性对男性无论是崇拜型还是衬托型或是牺牲型，最终都不能给女性带来真正的幸福．正如西蒙娜・波伏娃所
说：“将来有一天女人很可能不是用她的弱点去爱，
性别异化也相当严重，一种无形的标准要求女性在
工作中模仿男性，极力表现出不亚于男性的能力。在家庭中，女性因为有独立的收入，所以对男人的
依赖降低了，这本来应该给女性追求自己理想的生
活提高了客观的条件，但是在改革开放前，政治的
影响和思想观念的禁锢，使得女性的爱情观念里过多地强调革命的、道德的成分，而忽视了个性、情感的因素，因此人们的爱情很容易受到政治风渡的影响，爱情双方缺乏人格方面的信任和１３常生活细节
的和谐，因此显得十分虚假和脆弱。
另外，女性在事业上与男｜生处在同一起跑线，
女性如果想与男性同步发展．需要付出双倍的努
而是用她的力量去爱，不是逃避自我而是发现自
我．不是贬低自我而是表现自我．……到了那一天，
力．因为女性还承担着生育儿女的重任。在没有实
行汁划生育的年代，一个养育三个以上孩子并且承
爱情无论是对男人还是对她都将成为生命之源，而
不是成为危险之源。”只有这样，才能实现舒婷的
诗歌《致橡树》所描绘的那种理想的爱情：“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本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相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仿佛永远分
离，却叉终身相依”。这首诗出自一个年轻的女诗
担一份社会１二作的职业妇女，要想获得事业的成功．当然需要丈夫的支持．越是成功的女性，她付出
的代价越高，对丈夫的依赖也就越小，从而对丈夫
人．并且是写于中国开放的前夜，这不能不令人敬佩舒婷的超前意识．在一个尚不能公开歌唱爱情的年代，诗人竟然发出如此理想的爱情宣言。
二、对立模式
中国当代文学中，战争小说和农村生活的作品，表现爱情时较多采用以上所说的“兄妹模式”。
的要求也越高．失望的成分也越大．这就很容易造成两性问的紧张气氛。随着女性在社会地位、文化修养、专业技术方面的全面提高，男女双方的对立
情绪越来越明显。
从ｊｏ年代到７０年代，劳动人民心目中好女人的标准是吃苦耐劳、勤快节俭，她们成为家庭的核心。电影《李双双》中的女主角成了新中国农村妇
但是还存在着另一种爱情的模式。在这类爱情故事中，女性形象比较高大，在许多作品中，女性成了顶天立地的英雄，女性从附庸的地位．一下子变成了生活的主宰、作品的主角，而男性则变成了配角．这在许多战争题材和农村题材的小说、影视作品中最
为突出．在这方面样板戏的影响是巨大的．而以“文革”期间为甚。到新时期史学．尤其是女作家的创作．女｜！生形象被重新诠释．作品中女主人公个个光
女的楷模，她的丈夫孙喜旺成了配角．从此，文学中女性形象一路高夫起来，男主人公则额渐虚弱下
去．两者形成强烈反差．如马樱花与章永磷（《绿化
树》、陆文婷与傅家杰（《人到中年》）、胡玉音与秦书嗣（《芙蓉镇》）、曾令儿与左葳（《祖母绿》）、家珍与富贵（《活着》）、王琦瑶与康明逊（《长恨歌》）、司绮纹与她的丈大（《玫瑰门》）、倪吾减与姜静宜（《活动
变人形》）等等，这些作品中的人物，无论正面或反面，女｜生形象大都塑造得坚韧执着，男主人公则逊
彩照人而男主人公则苍白委琐．两性关系处于严重
对立的境地。
“五四”新女性是为了社会地位而奋斗．要冲出
色得多．给人阴盛阳衰的感觉．在这方面，张洁小说
表现得尤为突出。
女性在家庭中树立了自己的权威后，男人被迫
封建牢笼，争取婚姻自主，她们要打破的不仅仅是
男性的束缚，还要与社会、家庭抗争，像张爱玲、苏雪林、庐隐、石评梅、萧红等女作家作品中的爱情悲
改在了大男子主义的作风．但是并没达到两性的和谐境界，在社会急剧转型的过程中．性别意识的定
位也有些矫枉过正。新世纪以来．一些新潮女作家
剧都是由整个时代造成的。新时期文学中女主人
公女性意识觉醒后，却首先向男性宣战，她们把男
还没有来得及脱离古典爱情模式理想化的“梦”，就一下子进入了后现代时期“不谈爱情”的“酷”．泪痕
。
未干就开始了“身体写作”．在市场的诱惑下进行着复制式的创作．女性形象中冷漠、刻薄、玩世不恭者比比皆是，大量城市文学中的性泛滥和没完没丁的
调侃搞笑提醒瀵者：爱情已经是人类的奢侈品了。
至关重要，无论是强者还是弱者．都该由女性自我选择，依据自己内心的渴望，本着快乐的原则去奋
斗或者退守，不为任何因素硬给自己带上女强人或
者是贤妻良母的面具，首先是作为一个人从精神上解放自己。女性不会因为事业不成功就失去自己的社会角色，也不该为自己的职业身份而迷失女性
所幸还有一些作家在坚守着自己的最后防线．他们还在精心导演着一幕幕爱情的悲喜剧，摆脱了形而
上的浪漫幻想．逐渐回归生活的本色，女主人公不
奢望也不绝望．像王安忆笔下的王琦瑶（《长恨歌》）
不被爱情蒙蔽也不与男性为敌；像贾平凹笔下的西
的美好特征，更不必按照男性的视角和标准去衡量女性的价值．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女性的意义就如大地一般，她孕育、包容、生机盎然．把自己的人生价值与髅个世界联系起来，争脱性别的藩篱。
①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７５６页，中国书籍出版社１９９８年２月。
夏（《高老庄》）为理想义无返顾、宠辱不惊；像毕淑
敏笔下的简方宁历经挫折仍不改善良本性；像铁凝笔下的白大省等等，在越来越多的人高嘁着消费爱情、游戏人生的今天，这星星之火，也足够坚定人们
的信念，那就是：人性犹在．爱情长存。
综上所述，无论是哪种爱情模式．女性的感觉
【责任编辑：余克１
（接第１０３硪）眼》、《杂色》等“意识流”小说，还是《冬天全集・且舟事杂文二巢》，第２３８酉。
⑩鲁迅；《当陶元庆君的绘画展览时》，《鲁迅空集・
而已集》．第５５０酉。
的话题》、《来劲》、《一嚏千矫》、《球旱奇遇记》等“文体试验”小说，它们的根本意义并小在于这类小说自身具有多么高的艺术性，关键在于它们的“标新立异”向人们展示ｒ小说的另一种写法、另一种形态，对Ｌ｝ｆ困文学发展的流向具有强烈的暗示作用，对中国史学发展具有巨大的的潜在影响力．开启ｒ迥异于“毛洋东时代”文学的一种新的文学现代性规范。王蒙开创的新时期文学的这种多元的“整合”的文学现代性舰范．也许仅仅是中圃文学发展过程中的一种现代性“方案”，但是．面对２１世纪中国文学特别是即将展开的“全球化”战略．如何既保持中国文学的“个性”．卫具有“现代性”，王蒙为我们提供了某种有益的肩示。
①王瑶：《“五四”时期对中国传统文学的价值重估》．《中国现代文学史论集∞，北京戈母出版杜．１９９８年１月版．第３４０页。
②汪艰潜：《新旧问题》．《青年杂志｝第１卷第１期．
１９１
＠［美］Ｐ．Ｇ匹柯堆羡：《瞿秩白对五四一代的批评
——中国早期的马克思主义吏学批评》．《中国现代更学
的主潮》，贾植芳主编．复旦大学出版社，１９９０年２月版。
＠《鲁迅全集》第６卷，第１９页。
＠瞿秋白；《“我们”是谁？》．《吏艺大焱化问题计论责料》，文振庭鳙，上海史艺出版．１９８７年９月版．第１０１页。
＠是福辉：《二十世纪中国小说理论费料（第三卷）－前言》．北京走学出版社．１９９７年２月版。
＠毛泽东：《中国共产党在民族战争中的地位ｇ．《毛泽东论丈艺》，人民文学出版社．１９８３年７月板．第５页。
＠＠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毛泽东选集》第３卷．＾民出版社，１９９１年版．
＠逄增玉：《中国现代史艺思潮中的现代性问＿砸》，
《作家》１
９９９年第３期。
＠毛泽东：《｜ｉ１音乐工作者的谈话ｐ．《马克思主卫文艺沧著选讲》，陆贵山用忠厚蝙著，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ｌ
５年９月．
＠⑤陈独秀：《主学革命论》．《中国新吏学大系・建设理论豢》．土海史艺出版杜。１９８０年１０月版，第４４，４６．
４４页。
９９９年１２月版．第６３９、６４０页。
＠王蒙；《王蒙文集・自序≥，华艺出版社．１９９３年１２
月版。
④钱玄同：《尝试集序》．《中国新文学大系・建设理论集》．第１０９页．
⑥胡适：《中国新文学太糸－建设理论集・导言》．⑦鲁迅：《“中国杰作小说”小引＊，《鲁迅仝集－集外集拾道补璃》，人民文学出版社，１９８】年１月版。第３９９
万．
ｏ王蒙：《王朔的挑战口．《王蒙说》，中央编译出版社，１９９８年ｌｏ月版，第１１２页。
＠王蒙：《关于“意识流”的通佶》．《王蒙支集》第７卷．牛艺出版社，１９９３年１２月版．第７４酉。
＠王蒙：《生活呼唤着吏学》，《王蒙选集》第４卷．百花文艺出版社，１９８５年５月版．弟４１６酉。
ｏ王蒙；《致高行健》．《王棼史集》第７卷，第３３３
３３５页。
⑨鲁迅：《我怎幺做起小说来￥，《鲁迅奎集・南腔北
调集》，第５
２页．
⑨｝迅：《致董采舒＊，《鲁迅全集・书信》．第２１２万．⑩鲁迅：《＜中国新文学太系・小说二集＞序》，《鲁迅
（责任编辑：李玉明】
中国现当代文学中爱情关系的演变
作者：作者单位：刊名：英文刊名：年，卷(期)：
郭丽
中国海洋大学汉学系山东社会科学
SHANDONG SOCIAL SCIENCE2003(6)
参考文献(1条)
1. 西蒙娜·德·波伏娃 第二性
本文读者也读过(10条)
1. 王晓瑜. 王利娥. WANG Xiao-yu. WANG Li-e 新世纪以来"百花文学"研究述评[期刊论文]-太原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09(3)
2. 赵锡钧. 张连义. ZHAO Xi-jun. ZHANG Lian-yi 新时期小说爱情描写演变述评[期刊论文]-阴山学刊（社会科学版）2008,21(2)
3. 徐步军. 颜明 革命伦理和民间伦理双重视角下的爱情叙事——从林道静和白灵谈起[期刊论文]-文教资料2007(34)
4. 陈佳雪 关于中外文学名著中"生命爱情自由"主题诠释与表现的几点浅析[期刊论文]-青年文学家2010(13)5. 邓渊 20世纪80年代中国小说中的“爱情理想”[学位论文]2008
6. 许剑如 当代流行歌词爱情主题中的女性形象探析[期刊论文]-职大学报2008(1)
7. 张珊珊 传统的囚禁与现代的追求——中国当代文学作品中两性关系的类型及其评价[期刊论文]-黑龙江社会科学2007(6)
8. 石晓玲 管窥中国文学中两性关系的近世化演变——以元明清叙事文学为中心[期刊论文]-理论界2010(4)9. 许辉妮 论池莉小说中婚恋观的演变[期刊论文]-中国科教创新导刊2008(31)
10. 卫厚生. WEI Hou-sheng 坚守性爱婚恋观的道德底线——近年来爱情题材影视作品价值观评述[期刊论文]-太原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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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现当代文学中爱情关系的演变
郭
丽
［提要］本文针对中国现当代小说中存在的几种爱情模式的分析，旨在揭示中国现当代文
学中仍然存在两性关系的不和谐与不平等现象，井从历史、政治、改革开放等方面分析当代文学中爱情模式的演变。
［关键词］爱情模式；
附庸；
对立
［中图分类号］１２０６７［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３
４１４５［２００３］０６一０１０４一０３
郭丽，中国海洋大学汉学系主任、副教授
一、兄妹模式
在古代．东西方都有表兄妹结亲的习惯。在传统的爱情故事中，男人总比女人大一些，我国民间
山东青岛
２６６０７１
流传的一些情歌也太多是“哥哥妹妹”的演绎；《红楼梦》中宝黛爱情成为千古绝唱，也是中国人心目中理想的爱情模式，宝姐蛆即使再贤惠温柔也无法
赢得爱情的胜利，因为除了性格、家庭背景等原因以外，还有一个不利因素是她对宝玉的态度有点居高临下的味道，宝钗也经常教导宝玉，这就违背了
传统社会男人的心理定势，她的自信、周到和世故，长于心计、步步为营，都让宝玉感到极大的压力，在传统的婚姻关系中．如果女性总是在男人面前显得
更强、更正确，那会使男人失去权威性，处处被动。
概，以叱咤风云的英雄出现，为信仰而献身。有时男性是作为拯救者的身份出现．女性要终生感激他们的恩情。并随时准备报答和牺牲。在这种爱情关系中，男人总是居高临下，显得大公无私，生活上粗心马虎，甚至自理能力极差，女人在他们身边默默地奉献，甘于做荚雄身边的点缀．在他们疲倦、受挫的时候．给他们安慰和力量，以柔情似水的女性形象衬托出英雄的高大。一直到２０世纪８０年代，还有像巧珍这样的姑娘，仰望着高／ＪＵ，林，希望能用自己的真情换来爱情的回报。在这类的爱情关系中。
男性既是强者引路人又是保护者．因此男性拥有绝
在钱钟书的现代小说《围城》中．主人公方鸿渐开始也是被苏小姐的计划和城府所吓退，转而拼命追求
年轻单纯的唐小姐而不得．最终被貌似天真的孙小
对权威，妻子把丈夫当作人生的支柱。女人的价值在社会、集体、家庭方面整体地表现出来．缺乏个性的凸现，好女人、坏女人的标准界限分明，而好女人的标准都是从男性角度来衡量的，感情上应该含
蓄、羞涩，用情专一．受到委屈不抱怨．关键时刻能
姐算计了去，终日闹得鸡犬不宁。开明如钱钟书先生．似乎也不喜欢女人在追求爱情时所表现出的超常的精神和手段。男兄女妹，男强女弱．男人成熟，
女人热情温柔，披视为最佳的爱情模式，从而也成为从古至今文学的基本主题。
为心上人牺牲，生活中细致周到，任劳任怨．孝敬老
人，疼爱子女，不懒惰、不挥霍，以别人的快乐为自已最大的幸福，模范女性应该彻底放弃自己的需要、个性和爱好。甘心做男人的附庸。
在农业社会．男耕女织，夫唱夫随；或者是在战争年代．枪林弹雨中穿插一点战地浪漫曲，人们不
在中国现当代文学中，爱情主人公也不乏兄妹
模式．如少剑渡与白茹（《林海雪原》）、梁生宝与改
会指责作者对爱情过分理想化的描写，当人类面临
生存压力和死亡威胁时．其他因素就显得无足轻重
霞（《创业史》）、粱军长与华静（《红日》、林道静与卢
嘉川（《青春之歌》）、天狗与小水（《浮躁》）、孙旺泉
与巧英（《老井》）、高加林与巧珍（《人生》）、许灵君
与李秀芝（《灵与肉》）、白音宝力格与索米娅（《黑骏
了．那时候顾不得去讲究什么男女平等、个性自尊．爱情要服从于命运的安排，受到客观条件的制约．
男女双方在生活中的主次、强弱、先后都有一定的
马》）等等，其中女主人公对恋人都有一种对兄长的崇拜和依恋，无条件地信赖他们，事业ｔ全力支持并随时准备作出牺牲，生活上无微不至地关心照
顾．男人刚强勇敢，女人温柔善良，这种才子佳人的俗套，在战争文学和社会动荡的非常时期出现频率很高。那时侯，作为男人更有机会表现出强者的气
规律。男人扮演着父兄的角色，女人则心安理得地
生活在他们的保护之下。同样，现在港台地区大量
的都市言情小说．之所以出现女主人公低龄化的情况，也正是因为紧张的现代生活节奏给人们造成极大的精神压力，尤其是成功的男人，需要在恋爱中
寻求某种轻松的东西．残酷的社会竞争使得人们在
ｏ
Ｉ！堡塑！‘些丕塾叁塑堂
许多方面成了机械化的条件反射，爱情由心灵的探索和交汇变成了程序上的设计和追逐．爱情主人公符号化、脸谱化，爱情的步骤程式化．细腻美好的感觉消失了，剩下的是一串一串抄袭来的拙劣诗句和
插科打诨的滑稽戏。
性当成最大的敌人，把许多传统习惯、政治影响、物质条件等诸多因素都归结到男性这个对立面，因为长期以来习惯性的忍耐和牺牲．积淀了深深的怨
恨．在同工同酬的平等原则下，女性一方面得到社会的承认，另一方面也要承担巨大的压力，女胜的
在这种兄妹式的爱情类型中．女性生活的全部意义是爱情．盲目的顺从和崇拜，导致她的自我泯灭。所不同的是，在农业社会，男性是以勇敢强悍征服女人的心，爱情故事的最终意义在于结局，而现在的都市言情故事男人则利用阅历、财富等方面的优势去选购爱情，故事的精彩之处在于技巧，都是居高临下，但后者加人了游戏的成分，只是这游戏不会维持长久。在传统的爱情关系中，女性对男性无论是崇拜型还是衬托型或是牺牲型，最终都不能给女性带来真正的幸福．正如西蒙娜・波伏娃所
说：“将来有一天女人很可能不是用她的弱点去爱，
性别异化也相当严重，一种无形的标准要求女性在
工作中模仿男性，极力表现出不亚于男性的能力。在家庭中，女性因为有独立的收入，所以对男人的
依赖降低了，这本来应该给女性追求自己理想的生
活提高了客观的条件，但是在改革开放前，政治的
影响和思想观念的禁锢，使得女性的爱情观念里过多地强调革命的、道德的成分，而忽视了个性、情感的因素，因此人们的爱情很容易受到政治风渡的影响，爱情双方缺乏人格方面的信任和１３常生活细节
的和谐，因此显得十分虚假和脆弱。
另外，女性在事业上与男｜生处在同一起跑线，
女性如果想与男性同步发展．需要付出双倍的努
而是用她的力量去爱，不是逃避自我而是发现自
我．不是贬低自我而是表现自我．……到了那一天，
力．因为女性还承担着生育儿女的重任。在没有实
行汁划生育的年代，一个养育三个以上孩子并且承
爱情无论是对男人还是对她都将成为生命之源，而
不是成为危险之源。”只有这样，才能实现舒婷的
诗歌《致橡树》所描绘的那种理想的爱情：“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本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相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仿佛永远分
离，却叉终身相依”。这首诗出自一个年轻的女诗
担一份社会１二作的职业妇女，要想获得事业的成功．当然需要丈夫的支持．越是成功的女性，她付出
的代价越高，对丈夫的依赖也就越小，从而对丈夫
人．并且是写于中国开放的前夜，这不能不令人敬佩舒婷的超前意识．在一个尚不能公开歌唱爱情的年代，诗人竟然发出如此理想的爱情宣言。
二、对立模式
中国当代文学中，战争小说和农村生活的作品，表现爱情时较多采用以上所说的“兄妹模式”。
的要求也越高．失望的成分也越大．这就很容易造成两性问的紧张气氛。随着女性在社会地位、文化修养、专业技术方面的全面提高，男女双方的对立
情绪越来越明显。
从ｊｏ年代到７０年代，劳动人民心目中好女人的标准是吃苦耐劳、勤快节俭，她们成为家庭的核心。电影《李双双》中的女主角成了新中国农村妇
但是还存在着另一种爱情的模式。在这类爱情故事中，女性形象比较高大，在许多作品中，女性成了顶天立地的英雄，女性从附庸的地位．一下子变成了生活的主宰、作品的主角，而男性则变成了配角．这在许多战争题材和农村题材的小说、影视作品中最
为突出．在这方面样板戏的影响是巨大的．而以“文革”期间为甚。到新时期史学．尤其是女作家的创作．女｜！生形象被重新诠释．作品中女主人公个个光
女的楷模，她的丈夫孙喜旺成了配角．从此，文学中女性形象一路高夫起来，男主人公则额渐虚弱下
去．两者形成强烈反差．如马樱花与章永磷（《绿化
树》、陆文婷与傅家杰（《人到中年》）、胡玉音与秦书嗣（《芙蓉镇》）、曾令儿与左葳（《祖母绿》）、家珍与富贵（《活着》）、王琦瑶与康明逊（《长恨歌》）、司绮纹与她的丈大（《玫瑰门》）、倪吾减与姜静宜（《活动
变人形》）等等，这些作品中的人物，无论正面或反面，女｜生形象大都塑造得坚韧执着，男主人公则逊
彩照人而男主人公则苍白委琐．两性关系处于严重
对立的境地。
“五四”新女性是为了社会地位而奋斗．要冲出
色得多．给人阴盛阳衰的感觉．在这方面，张洁小说
表现得尤为突出。
女性在家庭中树立了自己的权威后，男人被迫
封建牢笼，争取婚姻自主，她们要打破的不仅仅是
男性的束缚，还要与社会、家庭抗争，像张爱玲、苏雪林、庐隐、石评梅、萧红等女作家作品中的爱情悲
改在了大男子主义的作风．但是并没达到两性的和谐境界，在社会急剧转型的过程中．性别意识的定
位也有些矫枉过正。新世纪以来．一些新潮女作家
剧都是由整个时代造成的。新时期文学中女主人
公女性意识觉醒后，却首先向男性宣战，她们把男
还没有来得及脱离古典爱情模式理想化的“梦”，就一下子进入了后现代时期“不谈爱情”的“酷”．泪痕
。
未干就开始了“身体写作”．在市场的诱惑下进行着复制式的创作．女性形象中冷漠、刻薄、玩世不恭者比比皆是，大量城市文学中的性泛滥和没完没丁的
调侃搞笑提醒瀵者：爱情已经是人类的奢侈品了。
至关重要，无论是强者还是弱者．都该由女性自我选择，依据自己内心的渴望，本着快乐的原则去奋
斗或者退守，不为任何因素硬给自己带上女强人或
者是贤妻良母的面具，首先是作为一个人从精神上解放自己。女性不会因为事业不成功就失去自己的社会角色，也不该为自己的职业身份而迷失女性
所幸还有一些作家在坚守着自己的最后防线．他们还在精心导演着一幕幕爱情的悲喜剧，摆脱了形而
上的浪漫幻想．逐渐回归生活的本色，女主人公不
奢望也不绝望．像王安忆笔下的王琦瑶（《长恨歌》）
不被爱情蒙蔽也不与男性为敌；像贾平凹笔下的西
的美好特征，更不必按照男性的视角和标准去衡量女性的价值．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女性的意义就如大地一般，她孕育、包容、生机盎然．把自己的人生价值与髅个世界联系起来，争脱性别的藩篱。
①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７５６页，中国书籍出版社１９９８年２月。
夏（《高老庄》）为理想义无返顾、宠辱不惊；像毕淑
敏笔下的简方宁历经挫折仍不改善良本性；像铁凝笔下的白大省等等，在越来越多的人高嘁着消费爱情、游戏人生的今天，这星星之火，也足够坚定人们
的信念，那就是：人性犹在．爱情长存。
综上所述，无论是哪种爱情模式．女性的感觉
【责任编辑：余克１
（接第１０３硪）眼》、《杂色》等“意识流”小说，还是《冬天全集・且舟事杂文二巢》，第２３８酉。
⑩鲁迅；《当陶元庆君的绘画展览时》，《鲁迅空集・
而已集》．第５５０酉。
的话题》、《来劲》、《一嚏千矫》、《球旱奇遇记》等“文体试验”小说，它们的根本意义并小在于这类小说自身具有多么高的艺术性，关键在于它们的“标新立异”向人们展示ｒ小说的另一种写法、另一种形态，对Ｌ｝ｆ困文学发展的流向具有强烈的暗示作用，对中国史学发展具有巨大的的潜在影响力．开启ｒ迥异于“毛洋东时代”文学的一种新的文学现代性规范。王蒙开创的新时期文学的这种多元的“整合”的文学现代性舰范．也许仅仅是中圃文学发展过程中的一种现代性“方案”，但是．面对２１世纪中国文学特别是即将展开的“全球化”战略．如何既保持中国文学的“个性”．卫具有“现代性”，王蒙为我们提供了某种有益的肩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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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玉明】
中国现当代文学中爱情关系的演变
作者：作者单位：刊名：英文刊名：年，卷(期)：
郭丽
中国海洋大学汉学系山东社会科学
SHANDONG SOCIAL SCIENCE2003(6)
参考文献(1条)
1. 西蒙娜·德·波伏娃 第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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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赵锡钧. 张连义. ZHAO Xi-jun. ZHANG Lian-yi 新时期小说爱情描写演变述评[期刊论文]-阴山学刊（社会科学版）2008,21(2)
3. 徐步军. 颜明 革命伦理和民间伦理双重视角下的爱情叙事——从林道静和白灵谈起[期刊论文]-文教资料200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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