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冯举
社会科学研究 1998年03期
江泽民总书记在党的十五大报告中，第一次提出了建设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经济、政治和文化，指出建设这样的经济、政治和文化的基本目标和基本政策，有机统一，不可分割，构成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纲领。
根据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在任何社会经济形态中，生产力是最终决定因素，与生产力状况相适应的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经济基础，相应的政治法律的上层建筑建立于经济基础之上，而属于意识形态的思想文化则反映并反作用于经济和政治制度。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进行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历史阶段，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和《论联合政府》中，根据旧中国处于半封建半殖民地状况的基本国情，提出了建设新民主主义的经济、政治和文化，作为党的基本纲领。十五大报告在深入剖析当代中国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一基本国情时，指出了九个方面的内容，就是分属于社会生产力以及经济、政治、文化等领域的情况。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纲领，正是从基本国情的这些实际情况出发而提出来的，也是围绕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所确定的建设富强、民主、文明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宏伟历史任务而提出来的。十五大报告正确地指出：“这个纲领，是邓小平理论的重要内容，是党的基本路线在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的展开，是这些年来最主要经验的总结。”
本文仅就作为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纲领的基础组成部分，即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经济，谈一谈个人学习的初步认识和体会。
一、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发展市场经济，不断解放和发展生产力
十五大报告指出：“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经济，就是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发展市场经济，不断解放和发展生产力。”这就清楚地指明了，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经济的基本任务，是相互联系的两个方面，即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与不断解放和发展生产力。而这些又都是由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实际情况所决定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总的说来就是不发达阶段。当我国进入社会主义的时候，不但生产力发展水平还远远低于发达国家，而且自然经济和半自然经济占很大比重，“这就决定了必须在社会主义条件下经历一个相当长的初级阶段，去实现工业化和经济的社会化、市场化、现代化”。在这四个“化”的任务中，为了实现工业化和现代化的要求，就必须不断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为了实现社会化、市场化的要求，就必须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这两个方面的任务，是相互紧密联系和相互促进的。
不断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是社会主义的根本任务，是社会主义本质的必然要求，同时又是解决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主要矛盾，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的根本途径。从50年代中期我国进入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开始到现在，经过40多年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近20年的发展，社会生产力已有了很大的发展，到1995年就提前5年完成了国民生产总值比1980年翻两番的宏伟任务， 经济建设的成就举世瞩目。然而总的说来，我国现在仍然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不断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始终是全党和全国的中心工作和根本任务。
1996年，我国国内生产总值近68000亿元，世界排名居第7位。但与美国相比，我国的人口为其4.7倍， 而国内生产总值按现行汇率折算成美元，则仅及其1／9。如以人均国内生产总值来看，那末相差就更为悬殊。1996年，我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不到700美元， 而最高的卢森堡为41210美元，瑞士为40630美元，日本为39640美元，美国名列第7 ， 为26980美元，均比我国高出几十倍。
再就国民经济的整体素质来看，同样地我国仍处于不发达的状态，就经济竞争力而言，据设在瑞士的世界经济论坛1997年公布的一份调查报告，新加坡居第1位，香港居第2位，美国居第3位，加拿大居第4位，新西兰居第5位，我国虽已从上年的第36位往前提升，也才居于第29 位。特别是在我国一部分国有企业中，高投入、低产出，高消耗、低效益的情况仍相当严重，国有企业的亏损面仍处于居高不下的状态。
在经济结构上，我国不少企业仍停留在传统产业的低水平上，新技术、新产品、新产业的开发很不够，能在国际市场上具有竞争优势的名牌产品很少，技术密集型产业和高新技术产业才处于起步阶段。纵观世界经济发展趋势，生产力的科技含量和产品的知识附加值已大大增加。本世纪初，工业化国家科学技术在国民经济增长和劳动生产率提高中所占比率为5%～10%，而今天的发达国家已达到60%～80%。 而在我国国民经济中，这一比率只有30%左右。因此，对经济结构进行战略性调整，以优化结构，促进产业结构升级换代，乃是一项迫切的重要任务。
关于现代化国家的标准，美国斯坦福大学的莫克尔斯教授在调查不同类型的国家之后， 提出了10 条标准， 其中有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达3000美元以上，而我国还不到700美元； 农业产值在国民生产总值中的比重减少到12%～14%，而我国占18%；第三产业在国民生产总值中要占到45%以上，而我国只占到33%；非农业就业人口在总就业人口中要占到70%以上，而我国只占到44%……。诚然，就某些经济情况特别是第一产业的情况看，我国已进入下中等收入发展中国家（标准为第一产业就业比重减少到54%，产值比重减少到17%）的行列。而且我国从低收入国家发展为下中等收入国家，仅用了18年时间；而其他发达国家如日本完成这一转变，在历史上用了40多年。〔1 〕但与现代化的综合标准相比，我国仍然处于不发达状态或发展中阶段，则是肯定无疑的。
总之，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必须始终把不断解放和发展生产力作为第一位的根本性任务。而要有效地促进社会生产力的不断解放和发展，就必须把改革特别是经济体制改革作为基本的动力，加大改革力度，解决经济运行中的深层次矛盾，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这就是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的两个互相联系的基本任务，即在改革过程中推动社会生产力的不断解放和发展，又以社会生产力的不断解放和发展巩固和完善改革的业绩和成果。这样，才能实现国家的工业化和经济的社会化、市场化、现代化的历史任务。因此，可以把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的任务，归纳为转型与发展，即通过由传统的计划经济体制转型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以推进经济的社会化、市场化；又借此促进生产力的不断解放和发展，以实现国家的工业化和现代化。世界银行行长詹姆斯·沃尔芬森今年在香港《亚洲华尔街日报》撰文指出，中国和它的12亿人正处在两大历史变革的阵痛之中：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变革和从农村、农业社会向城市、工业社会的变革。目前，这两大变革都取得了惊人的成功。然而中国依然是个很贫穷的国家，人民的收入只及巴西人民的大约一半。有人可能会问，当中国在下个世纪可望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经济大国时，它怎么能是“发展中国家”？而实际上，当中国的平均收入只有大约600美元时， 它怎么能被列入“发达”的国家呢？从这段话可以看出，沃尔芬森对于中国已经取得的巨大经济成就、当前所处的现状以及面对的两项基本任务，都作出了大致符合实际情况的分析与论述。
二、坚持和完善社会主义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
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前，由于“左”的指导思想的影响，在所有制结构上追求“一大二公”，搞“穷过渡”，对私营经济和个体经济则一概加以排斥和否定，以致在全国经济中形成了单一的公有制经济，超越了生产力的发展水平，加以实行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管理，否定市场机制的积极作用，因而使企业失去生产经营的自主权和积极性，严重阻碍了国民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改革开放以来，首先对所有制结构进行了改革，制定和实施了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经济成分共同发展的基本方针，适应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生产力不发达的状况，并且逐步推进经济体制改革，因而促进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和经济的繁荣。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其总的含义是指：第一，就社会性质而言，我国是社会主义国家，必须坚持公有制为主体作为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基础。第二，我国尚处在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需要在公有制为主体的条件下发展多种所有制经济。由此可见，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这是由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所决定的一项基本经济制度。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经济，就其基本经济制度（类似于政治制度的“国体”）而言，是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制度；就其经济体制（类似于政治制度的“政体”）而言，则是市场经济体制。把这样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经济制度与市场经济相结合，构成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经济关系的总和，这就是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
社会主义的经济体制改革，是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自我完善和发展，当然必须坚持以公有制为主体的原则。正如邓小平着重指出的：“在改革中，我们始终坚持两条根本原则，一是以社会主义公有制为主体，一是共同富裕。”〔2〕改革开放近20年来， 在对经济体制进行深层次改革的同时，以公有制经济为主体的根本原则始终得到了前后一贯的坚持。就资产总量来看，据报载，到1995 年末， 我国国有资产总量达到57106亿元，占全社会总资本的比例约为70%。而截至1996年底， 国有资产总量达到65895亿元，比上年增加15.4%，继续实现稳步增长。 再就产值情况来看，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材料，1997年1月～9月，乡及乡以上工业企业完成增加值14800 亿元， 其中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完成8539亿元，占57.7%；集体工业企业完成4387亿元，占29.6%。两者相加，公有制经济占到87.3%。再就上市公司的情况看，1996 年底的530家上市公司中，国家及国有企业控股的373家，占70.3%； 集体企业控股的83家，占15.7%；股份有限公司和有限责任公司（股东主要由国有企业或集体企业构成）控股的66家，占12.5%； 外资企业间接控股的8家，仅占1.5%。在530家上市公司总计1219亿股本中，国有股占到53%。从以上数据得出的结论是：那种惟恐企业的股份制改造和国有小型企业的改革等会影响公有制经济的主体地位的担心，是没有事实根据的，因而是不必要的。
需要指出的是，随着调整所有制结构的进展，随着股份制改造的推进和公有制实现形式的多样化，以及多元化投资主体企业和跨地区、跨行业、跨所有制的大型集团的逐步增加，混合所有制的企业将会越来越多，所占有的社会资本将会越来越大，而国有独资企业或纯国有经济的企业将会逐步减少，所占有的社会资本也会相对地乃至绝对地缩小。因此，考察公有制的比重时，就不能只把国有独资或纯国有经济企业才计入公有制经济成分，从而认为公有制经济的主体地位已受到了损害或削弱。而应该在计算产值时，把国有控股企业和集体经济控股企业的全部产值也计入公有制经济的范围；在计算资产总量时，把混合所有制经济中的国有成分和集体成分也计入公有制经济的范围，这样才能如实地反映出公有制的主体地位。而且维护公有制的主体地位，不但要注重公有资产在量的方面占优势，更要注重质的提高，努力增强公有资产的运营效益和保值增值能力。
党的十五大报告指出：“继续调整和完善所有制结构，进一步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是经济体制改革的重大任务。”这是在改革理论和实践上的新的突破，是又一次重大的思想解放，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只有调整和完善所有制结构，才能更好地坚持和完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经济制度，两者不是相互对立而是完全一致的。
为了继续调整和完善所有制结构，十五大提出要对国有经济布局进行战略性调整，这是推进经济改革的一项重大战略性举措。从战略上调整国有经济的布局，就是要改变国有经济在国民经济各部门、各行业之间分布过于分散的状况，适当收缩战线，加强重点，更好地发挥国有经济的主导作用。对关系国民经济的重要行业和关键领域，国有经济必须占支配地位。这些行业和领域主要包括：（1 ）关系国防和国家安全的行业，如军工、航天、造币等；（2）大型的基础设施，如铁路、 公路、民用航空等；（3）特大型的不可再生资源，如大型油田、 天然气矿、煤矿等的开发；（4 ）对国家长期发展具有战略意义的高新技术开发；〔3〕（5）某些具有天然垄断性质并与群众生活密切相关的公用性、公益性事业，如城市地铁、自来水、有线电话等。至于其他竞争性行业，国有经济要适当收缩，一方面通过资产重组和结构调整，以加强重点，提高国有资产的整体质量；另一方面根据不同的情况，在某些领域可部分地乃至全部地退出，由非国有制经济进行生产和经营。这样，即使国有经济的比重会减少一些，但并不会影响我国的社会主义性质和公有制经济的主体地位。却进一步加强了国有经济对国民经济命脉的控制地位，提高了国有资产的质量和国有经济的主导作用，有利于多种所有制经济的共同发展和国民经济的欣欣向荣。
调整和完善所有制结构，要明确认识集体所有制是公有制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要积极支持、鼓励和帮助城乡多种形式集体经济的发展。十五大报告还第一次明确提出，非公有制经济是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一切符合“三个有利于”的所有制形式都可以而且应该用来为社会主义服务。这就要求我们进一步解放思想，对公有制经济和非公有制经济都同样用“三个有利于”的标准进行衡量，在税收、银行贷款、市场管理等方面一视同仁，对个体、私营等非公有制经济继续给以鼓励和引导，使之健康发展。这对满足人们的多样化需要，增加就业，促进国民经济的发展都有重要的作用。
在调整和完善所有制结构的进程中，应当努力寻找能够极大促进生产力发展的公有制实现形式，使公有制的实现形式逐步多样化。所有制的实现形式是生产资料占有制在出资关系、财产组合、支配方式、治理结构等社会微观层次上的具体体现。具体到企业，是与企业的财产组织形式、资本的组合方式和资产的经营形式交织在一起的。〔4〕总之， 一切反映社会化生产规律的经营方式和组织形式都可以大胆利用。就资本组织形式来看，公有制的实现形式有股份制、股份合作制、职工持股制、投资基金等形式。关于投资基金，最近我国已发布了《证券投资基金管理暂行办法》。这种证券投资基金，不但广大中小投资者可以加入，而且某些保险基金如养老基金也可以加入，同时一些国有企业也可在有关法规的规范下，通过投资基金这一中介，实现部分资本的营运和增值，可见它显然也是一种公有制的实现形式。深圳进行的国有企业内部员工持股试点，则是为了充分调动员工的积极性，使企业员工以产权纽带与国有资本联结成利益共同体，形成企业内部的动力机制和监督机制，这显然也是公有制的一种实现形式。就经营形式来看，租赁经营、资产委托经营等，也是公有制的实现形式。济南铁路局于1997年9 月与所属青岛铁路分局签订了资产经营责任书，前者朝行使所有权的方向转换职能，后者则主要行使经营权，这样就形成了所有者与经营者相互分工又相互制衡的机制，有利于实现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所有制与所有制实现形式，这两者是相互联系又互相区别的。例如股份制，这种所有制实现形式，资本主义可以用，社会主义也可以用；同一个中外合资的股份制企业，既是外国资本家所有制的实现形式，又是我国社会主义国有经济的实现形式。公有制经济可以有多种不同的实现形式；而不同的所有制如公有制经济和非公有制经济，又可以采用同一个实现形式如合资或股份制。在当前，需要着重地有针对性地指出，所有制和所有制实现形式并不是完全等同的，不能认为股份制既然是资本主义可以利用的形式，那末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采用股份制形式就是搞私有化。而应当深刻认识到，寻求并采用公有制的多种实现形式，是为了提高公有资本的经营效益，促进其保值增值，并推动生产力的不断发展的。
三、坚持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使市场在国家宏观调控下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
从传统计划经济体制转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必须使国有企业转换经营机制，构建市场经济的微观基础，解决好国有企业与市场相结合的问题。因此，要把建立现代企业制度作为企业改革的方向，按照“产权清晰、权责明确、政企分开、管理科学”的要求，对国有大中型企业实行规范化的公司制改造，使之成为面向市场，自主经营的法人实体和竞争主体。
随着改革的深入发展，国有企业运营中的深层次矛盾不可避免地会表现和暴露出来，不少国有企业陷入困境，亏损企业所占的面较大，这就更需要集中力量抓好国有企业的改革问题。对此，党中央提出的新思路，首先是“着眼于搞好整个国有经济”，通过产权重组，在产业、行业及企业之间进行调整，使国有资产在整个经济领域得到优化配置。再就是要“加强重点，提高国有资产的质量”，适当收缩过长的战线，改变国有经济分布过散过宽的状况，提高处于重点地位的国有经济的控制力、竞争力和经济效益。对于国有企业改革，要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采取一些重大的措施。
要抓好大的，放活小的，对国有企业实施战略性改组。为了充分发挥国有经济的主导作用，并在国际国内市场上与国外的大公司进行有效的竞争，必须加强重点，抓好大的，以资本为纽带，通过市场形成有较强竞争力的跨地区、跨行业、跨所有制和跨国经营的大企业集团。大企业集团是国家经济的支柱，规模经济的象征，市场竞争的主体。在国际上，大企业集团生产总值已占到资本主义世界生产总值的40%，并控制了50%的世界贸易、80%的工艺研制、90%的高科技和75%的国际技术转让，以及对发展中国家90%的技术贸易。〔5〕而我国的情况， 则相比之下有很大的差距。例如全球500 家最大企业最后一名的年销售额为78亿美元，而我国最大的工业企业大庆石油管理局年销售额约为358 亿元人民币，即不到43亿美元。1995年，我国的500 家大型国有企业的资产总额、销售收入和总利润还不及美国500家大企业的前3家之和。今年以来，在国务院批准试点企业集团由57家扩大到120家后， 带动了国内一些大企业实行强强联合，情况有所进展。例如南京附近4 家特大型石化企业即金陵石化、扬子石化、仪征石化和南京化工，于今年8 月召开组建集团公司的筹备会议，这意味着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规模最大的一起强强联合开始启动。这4家企业联合后，总资产将达到450亿元。组建大型企业集团要以产权为纽带，通过资产重组，提高资产的效益；要出于有关企业的自愿，双方确有经济上的需要，不能搞“拉郎配”、“归大堆”；各地方、各部门要从全局利益出发，打破条块分割、地区封闭，促进跨地区、跨行业、跨所有制的大型企业集团的组建；有关政府要为大集团的组建发挥导向作用，并创造良好的外部条件和环境。至于放活小企业，则是采取改组、联合、兼并、租赁、承包经营和股份合作制、出售等形式，或者盘活存量资产，或者使国有资本从某些中小企业中撤出来，用以加强重点，实现资产的优化配置。我国的小型企业大多处于一般性竞争领域，规模小，技术水平低，人员负担重，负债率高，不具备明显的优势。适当缩短国有经济分布在这些小企业上的战线，不仅不会影响国有经济正常功能的发挥，而且能使国民经济的整体效益得到明显的提高。
在搞好整个国有经济中，要着重实施资本运营，推进国有资产的优化重组。通过联合、兼并、收购、控股等方式进行资产重组，是资本运营的主要的和核心的内容。采取这种资本运营和资产重组的方式，可以实现强强联合，形成具有强大竞争力和规模经济的大型企业集团；可以使优势企业进行低成本扩张，例如青岛海信集团4年间用不到3亿元的资金调控了近30亿元的资产；可以挽救一些亏损企业，盘活存量资产，例如山东济宁的菱花集团控股联营天津静海味精厂后，使这个连续8 年亏损1800万元的企业，两年半后实现了税利1600多万元；还可以促进企业结构、产品结构和产业结构的优化，调整国有经济的战略布局，推动抓大放小的国有企业的战略性改组，是在经济改革中必须认真探索和实施的一条有效路子。为此，国家体改委正在10个城市进行国有资本运营的试点，并发布了《指导意见》。要搞好资本运营，一是要着力培育优势企业，使其率先转换经营机制，形成规范化的股份制企业，并具备强大的经济实力，从而有低成本扩张的内在需要和条件。二是要积极发展资本市场包括股票市场和其他产权市场，使资本运营这一市场行为能通过市场本身顺利地进行。三是由于要实现资本运营和重组就需要资本能够流动，因此国有资本或国有股股权如何能在市场上交易和流动，必须积极进行研究和解决，并相应修订已有的法律和法规。四是要发展和规范各类中介机构，如资产评估机构、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等，为资本市场的运作和资本的运营提供良好的服务。最后，推进资本运营既要积极，更要注意稳妥，切忌一哄而起，更不得以行政手段强制优势企业兼并严重亏损企业，造成亏损的企业没有救活，而优势企业反倒被拖垮的恶劣后果。
为了扭转一部分国有企业严重亏损的局面，必须下决心实施鼓励兼并、规范破产、下岗分流、减员增效和再就业工程。造成一部分国有企业严重亏损的主要原因，除了经营机制问题而外，一是重复建设严重，市场供过于求；二是历史包袱沉重，企业负债率高；三是富余职工多，退休人员负担重。要克服这些矛盾和困难，一定要在实行“两个根本性转变”，认真进行结构调整，切实搞好“三改一加强”的同时，坚决走“鼓励兼并、规范破产、下岗分流、减员增效、实施再就业工程”的路子。
我国煤炭行业坚决走这条路子，已经收到明显的成效。1992年，全国国有重点煤矿的亏损额增加到57亿元，经过整顿和改革后，到1997年上半年，重点煤矿已摘掉整体亏损的帽子。上海在纺织行业进行试点，几年来也成效显著。纱锭由250万锭压缩为170万锭，到本世纪末要压缩到100万锭以下，职工由55万人减少到33万人， 到本世纪末要减少到20万人。这样做的结果，优势向名人、名厂、名牌集中，整个行业正朝着高档次、新技术、多元化、外向型的方向发展。
走这条路子的最大困难，就是要解决好大量下岗人员的生活、培训以及再就业的问题。1996年，政府通过各种有效措施，帮助了200 多万失业者和下岗人员实现了再就业；到1997年又有400 多万城镇下岗职工实现再就业。但截至1997年9月，除失业人员外， 全国尚有下岗待业职工600万人。尽管会面临这些困难，然而这是一条必由之路， 是一项根本性的措施，也是历史经验教训的总结，除此没有别的路可走。因此，要以“壮士断腕”的决心，坚决走好这条路子，政府、社会、企业和下岗职工要共同努力，解决好下岗后的生活问题和再就业问题。力争到本世纪末，大多数国有大中型骨干企业经营状况明显改善，开创国有企业改革和发展的新局面。
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就是要使市场在国家宏观调控下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的作用，以达到优化资源配置，提高经济效益的目的。为此，就必须加快国民经济和生产要素的市场化进程。在传统计划经济体制下，只承认消费品是商品，可以在市场上买卖。改革开放以后，首先打破了生产资料不是商品的禁区，使生产资料逐步进入了市场，其价格也由双轨制逐步放开，向市场定价转变。1993年党中央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决定》进一步指出，当前要着重发展生产要素市场，主要是劳动力市场、资本市场、房地产市场和技术、信息市场。这就是说，生产要素即经济资源也要市场化，要建立和健全相关的市场，使其按照市场规律在市场上进行流动。要使市场机制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首先就必须要有对应于这些资源的市场，否则市场就不能起到配置资源的应有作用，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这次党的十五大报告，除了强调要“着重发展资本、劳动、技术等生产要素市场”外，还特别强调要“完善生产要素价格形成机制”。这是因市场对资源配置的作用，主要是通过价格导向而完成的。在经济效益好或供不应求的地方，相应资源的市场价格就上升，从而吸引资源的流入；反之，在经济效益差或供过于求的地方，相应资源的市场价格就下降，从而促使资源流向效益好的去处。正是这种流动的结果，资源才能得到优化的配置。因此，着重发展各类生产要素市场，完善生产要素价格形成机制，乃是深化经济体制改革，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当务之急，需要下大力认真抓好。
最后，由于“消费资料的任何一种分配，都不过是生产条件本身分配的结果”〔6〕，因此以公有制为主体、 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决定了必须实行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由于社会主义市场体系是一个开放的而不是封闭的系统，因此决定了不但要在国内建立统一开放的市场，而且必然要对外开放，参与世界经济的合作与竞争。所以，建立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经济，还必须坚持和完善按劳分配为主体的多种分配方式，坚持和完善对外开放，适应经济全球化的新形势，这当然就是题中应有之义了。
注释：
〔1〕刘伟：《发展的奇迹，改革的奇迹》，1997年8月28日《光明日报》。
〔2〕《邓小平文选》，第3卷，142页，北京，人民出版社， 1993。
〔3〕张军扩：《通过战略改组实现国有企业改革的整体突破》， 1997年11月3日《光明日报》。
〔4〕邹东涛：《关于完善所有制结构的探索》，1997年9月2 日《人民日报》。
〔5〕黄有泉：《实施大集团发展战略》，1997年7月14日《光明日报》。
〔6〕《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13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作者介绍：冯举 四川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成都市 610072
作者：冯举
社会科学研究 1998年03期
江泽民总书记在党的十五大报告中，第一次提出了建设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经济、政治和文化，指出建设这样的经济、政治和文化的基本目标和基本政策，有机统一，不可分割，构成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纲领。
根据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在任何社会经济形态中，生产力是最终决定因素，与生产力状况相适应的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经济基础，相应的政治法律的上层建筑建立于经济基础之上，而属于意识形态的思想文化则反映并反作用于经济和政治制度。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进行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历史阶段，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和《论联合政府》中，根据旧中国处于半封建半殖民地状况的基本国情，提出了建设新民主主义的经济、政治和文化，作为党的基本纲领。十五大报告在深入剖析当代中国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一基本国情时，指出了九个方面的内容，就是分属于社会生产力以及经济、政治、文化等领域的情况。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纲领，正是从基本国情的这些实际情况出发而提出来的，也是围绕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所确定的建设富强、民主、文明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宏伟历史任务而提出来的。十五大报告正确地指出：“这个纲领，是邓小平理论的重要内容，是党的基本路线在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的展开，是这些年来最主要经验的总结。”
本文仅就作为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纲领的基础组成部分，即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经济，谈一谈个人学习的初步认识和体会。
一、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发展市场经济，不断解放和发展生产力
十五大报告指出：“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经济，就是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发展市场经济，不断解放和发展生产力。”这就清楚地指明了，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经济的基本任务，是相互联系的两个方面，即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与不断解放和发展生产力。而这些又都是由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实际情况所决定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总的说来就是不发达阶段。当我国进入社会主义的时候，不但生产力发展水平还远远低于发达国家，而且自然经济和半自然经济占很大比重，“这就决定了必须在社会主义条件下经历一个相当长的初级阶段，去实现工业化和经济的社会化、市场化、现代化”。在这四个“化”的任务中，为了实现工业化和现代化的要求，就必须不断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为了实现社会化、市场化的要求，就必须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这两个方面的任务，是相互紧密联系和相互促进的。
不断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是社会主义的根本任务，是社会主义本质的必然要求，同时又是解决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主要矛盾，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的根本途径。从50年代中期我国进入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开始到现在，经过40多年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近20年的发展，社会生产力已有了很大的发展，到1995年就提前5年完成了国民生产总值比1980年翻两番的宏伟任务， 经济建设的成就举世瞩目。然而总的说来，我国现在仍然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不断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始终是全党和全国的中心工作和根本任务。
1996年，我国国内生产总值近68000亿元，世界排名居第7位。但与美国相比，我国的人口为其4.7倍， 而国内生产总值按现行汇率折算成美元，则仅及其1／9。如以人均国内生产总值来看，那末相差就更为悬殊。1996年，我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不到700美元， 而最高的卢森堡为41210美元，瑞士为40630美元，日本为39640美元，美国名列第7 ， 为26980美元，均比我国高出几十倍。
再就国民经济的整体素质来看，同样地我国仍处于不发达的状态，就经济竞争力而言，据设在瑞士的世界经济论坛1997年公布的一份调查报告，新加坡居第1位，香港居第2位，美国居第3位，加拿大居第4位，新西兰居第5位，我国虽已从上年的第36位往前提升，也才居于第29 位。特别是在我国一部分国有企业中，高投入、低产出，高消耗、低效益的情况仍相当严重，国有企业的亏损面仍处于居高不下的状态。
在经济结构上，我国不少企业仍停留在传统产业的低水平上，新技术、新产品、新产业的开发很不够，能在国际市场上具有竞争优势的名牌产品很少，技术密集型产业和高新技术产业才处于起步阶段。纵观世界经济发展趋势，生产力的科技含量和产品的知识附加值已大大增加。本世纪初，工业化国家科学技术在国民经济增长和劳动生产率提高中所占比率为5%～10%，而今天的发达国家已达到60%～80%。 而在我国国民经济中，这一比率只有30%左右。因此，对经济结构进行战略性调整，以优化结构，促进产业结构升级换代，乃是一项迫切的重要任务。
关于现代化国家的标准，美国斯坦福大学的莫克尔斯教授在调查不同类型的国家之后， 提出了10 条标准， 其中有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达3000美元以上，而我国还不到700美元； 农业产值在国民生产总值中的比重减少到12%～14%，而我国占18%；第三产业在国民生产总值中要占到45%以上，而我国只占到33%；非农业就业人口在总就业人口中要占到70%以上，而我国只占到44%……。诚然，就某些经济情况特别是第一产业的情况看，我国已进入下中等收入发展中国家（标准为第一产业就业比重减少到54%，产值比重减少到17%）的行列。而且我国从低收入国家发展为下中等收入国家，仅用了18年时间；而其他发达国家如日本完成这一转变，在历史上用了40多年。〔1 〕但与现代化的综合标准相比，我国仍然处于不发达状态或发展中阶段，则是肯定无疑的。
总之，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必须始终把不断解放和发展生产力作为第一位的根本性任务。而要有效地促进社会生产力的不断解放和发展，就必须把改革特别是经济体制改革作为基本的动力，加大改革力度，解决经济运行中的深层次矛盾，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这就是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的两个互相联系的基本任务，即在改革过程中推动社会生产力的不断解放和发展，又以社会生产力的不断解放和发展巩固和完善改革的业绩和成果。这样，才能实现国家的工业化和经济的社会化、市场化、现代化的历史任务。因此，可以把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的任务，归纳为转型与发展，即通过由传统的计划经济体制转型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以推进经济的社会化、市场化；又借此促进生产力的不断解放和发展，以实现国家的工业化和现代化。世界银行行长詹姆斯·沃尔芬森今年在香港《亚洲华尔街日报》撰文指出，中国和它的12亿人正处在两大历史变革的阵痛之中：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变革和从农村、农业社会向城市、工业社会的变革。目前，这两大变革都取得了惊人的成功。然而中国依然是个很贫穷的国家，人民的收入只及巴西人民的大约一半。有人可能会问，当中国在下个世纪可望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经济大国时，它怎么能是“发展中国家”？而实际上，当中国的平均收入只有大约600美元时， 它怎么能被列入“发达”的国家呢？从这段话可以看出，沃尔芬森对于中国已经取得的巨大经济成就、当前所处的现状以及面对的两项基本任务，都作出了大致符合实际情况的分析与论述。
二、坚持和完善社会主义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
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前，由于“左”的指导思想的影响，在所有制结构上追求“一大二公”，搞“穷过渡”，对私营经济和个体经济则一概加以排斥和否定，以致在全国经济中形成了单一的公有制经济，超越了生产力的发展水平，加以实行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管理，否定市场机制的积极作用，因而使企业失去生产经营的自主权和积极性，严重阻碍了国民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改革开放以来，首先对所有制结构进行了改革，制定和实施了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经济成分共同发展的基本方针，适应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生产力不发达的状况，并且逐步推进经济体制改革，因而促进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和经济的繁荣。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其总的含义是指：第一，就社会性质而言，我国是社会主义国家，必须坚持公有制为主体作为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基础。第二，我国尚处在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需要在公有制为主体的条件下发展多种所有制经济。由此可见，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这是由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所决定的一项基本经济制度。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经济，就其基本经济制度（类似于政治制度的“国体”）而言，是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制度；就其经济体制（类似于政治制度的“政体”）而言，则是市场经济体制。把这样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经济制度与市场经济相结合，构成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经济关系的总和，这就是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
社会主义的经济体制改革，是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自我完善和发展，当然必须坚持以公有制为主体的原则。正如邓小平着重指出的：“在改革中，我们始终坚持两条根本原则，一是以社会主义公有制为主体，一是共同富裕。”〔2〕改革开放近20年来， 在对经济体制进行深层次改革的同时，以公有制经济为主体的根本原则始终得到了前后一贯的坚持。就资产总量来看，据报载，到1995 年末， 我国国有资产总量达到57106亿元，占全社会总资本的比例约为70%。而截至1996年底， 国有资产总量达到65895亿元，比上年增加15.4%，继续实现稳步增长。 再就产值情况来看，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材料，1997年1月～9月，乡及乡以上工业企业完成增加值14800 亿元， 其中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完成8539亿元，占57.7%；集体工业企业完成4387亿元，占29.6%。两者相加，公有制经济占到87.3%。再就上市公司的情况看，1996 年底的530家上市公司中，国家及国有企业控股的373家，占70.3%； 集体企业控股的83家，占15.7%；股份有限公司和有限责任公司（股东主要由国有企业或集体企业构成）控股的66家，占12.5%； 外资企业间接控股的8家，仅占1.5%。在530家上市公司总计1219亿股本中，国有股占到53%。从以上数据得出的结论是：那种惟恐企业的股份制改造和国有小型企业的改革等会影响公有制经济的主体地位的担心，是没有事实根据的，因而是不必要的。
需要指出的是，随着调整所有制结构的进展，随着股份制改造的推进和公有制实现形式的多样化，以及多元化投资主体企业和跨地区、跨行业、跨所有制的大型集团的逐步增加，混合所有制的企业将会越来越多，所占有的社会资本将会越来越大，而国有独资企业或纯国有经济的企业将会逐步减少，所占有的社会资本也会相对地乃至绝对地缩小。因此，考察公有制的比重时，就不能只把国有独资或纯国有经济企业才计入公有制经济成分，从而认为公有制经济的主体地位已受到了损害或削弱。而应该在计算产值时，把国有控股企业和集体经济控股企业的全部产值也计入公有制经济的范围；在计算资产总量时，把混合所有制经济中的国有成分和集体成分也计入公有制经济的范围，这样才能如实地反映出公有制的主体地位。而且维护公有制的主体地位，不但要注重公有资产在量的方面占优势，更要注重质的提高，努力增强公有资产的运营效益和保值增值能力。
党的十五大报告指出：“继续调整和完善所有制结构，进一步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是经济体制改革的重大任务。”这是在改革理论和实践上的新的突破，是又一次重大的思想解放，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只有调整和完善所有制结构，才能更好地坚持和完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经济制度，两者不是相互对立而是完全一致的。
为了继续调整和完善所有制结构，十五大提出要对国有经济布局进行战略性调整，这是推进经济改革的一项重大战略性举措。从战略上调整国有经济的布局，就是要改变国有经济在国民经济各部门、各行业之间分布过于分散的状况，适当收缩战线，加强重点，更好地发挥国有经济的主导作用。对关系国民经济的重要行业和关键领域，国有经济必须占支配地位。这些行业和领域主要包括：（1 ）关系国防和国家安全的行业，如军工、航天、造币等；（2）大型的基础设施，如铁路、 公路、民用航空等；（3）特大型的不可再生资源，如大型油田、 天然气矿、煤矿等的开发；（4 ）对国家长期发展具有战略意义的高新技术开发；〔3〕（5）某些具有天然垄断性质并与群众生活密切相关的公用性、公益性事业，如城市地铁、自来水、有线电话等。至于其他竞争性行业，国有经济要适当收缩，一方面通过资产重组和结构调整，以加强重点，提高国有资产的整体质量；另一方面根据不同的情况，在某些领域可部分地乃至全部地退出，由非国有制经济进行生产和经营。这样，即使国有经济的比重会减少一些，但并不会影响我国的社会主义性质和公有制经济的主体地位。却进一步加强了国有经济对国民经济命脉的控制地位，提高了国有资产的质量和国有经济的主导作用，有利于多种所有制经济的共同发展和国民经济的欣欣向荣。
调整和完善所有制结构，要明确认识集体所有制是公有制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要积极支持、鼓励和帮助城乡多种形式集体经济的发展。十五大报告还第一次明确提出，非公有制经济是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一切符合“三个有利于”的所有制形式都可以而且应该用来为社会主义服务。这就要求我们进一步解放思想，对公有制经济和非公有制经济都同样用“三个有利于”的标准进行衡量，在税收、银行贷款、市场管理等方面一视同仁，对个体、私营等非公有制经济继续给以鼓励和引导，使之健康发展。这对满足人们的多样化需要，增加就业，促进国民经济的发展都有重要的作用。
在调整和完善所有制结构的进程中，应当努力寻找能够极大促进生产力发展的公有制实现形式，使公有制的实现形式逐步多样化。所有制的实现形式是生产资料占有制在出资关系、财产组合、支配方式、治理结构等社会微观层次上的具体体现。具体到企业，是与企业的财产组织形式、资本的组合方式和资产的经营形式交织在一起的。〔4〕总之， 一切反映社会化生产规律的经营方式和组织形式都可以大胆利用。就资本组织形式来看，公有制的实现形式有股份制、股份合作制、职工持股制、投资基金等形式。关于投资基金，最近我国已发布了《证券投资基金管理暂行办法》。这种证券投资基金，不但广大中小投资者可以加入，而且某些保险基金如养老基金也可以加入，同时一些国有企业也可在有关法规的规范下，通过投资基金这一中介，实现部分资本的营运和增值，可见它显然也是一种公有制的实现形式。深圳进行的国有企业内部员工持股试点，则是为了充分调动员工的积极性，使企业员工以产权纽带与国有资本联结成利益共同体，形成企业内部的动力机制和监督机制，这显然也是公有制的一种实现形式。就经营形式来看，租赁经营、资产委托经营等，也是公有制的实现形式。济南铁路局于1997年9 月与所属青岛铁路分局签订了资产经营责任书，前者朝行使所有权的方向转换职能，后者则主要行使经营权，这样就形成了所有者与经营者相互分工又相互制衡的机制，有利于实现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所有制与所有制实现形式，这两者是相互联系又互相区别的。例如股份制，这种所有制实现形式，资本主义可以用，社会主义也可以用；同一个中外合资的股份制企业，既是外国资本家所有制的实现形式，又是我国社会主义国有经济的实现形式。公有制经济可以有多种不同的实现形式；而不同的所有制如公有制经济和非公有制经济，又可以采用同一个实现形式如合资或股份制。在当前，需要着重地有针对性地指出，所有制和所有制实现形式并不是完全等同的，不能认为股份制既然是资本主义可以利用的形式，那末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采用股份制形式就是搞私有化。而应当深刻认识到，寻求并采用公有制的多种实现形式，是为了提高公有资本的经营效益，促进其保值增值，并推动生产力的不断发展的。
三、坚持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使市场在国家宏观调控下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
从传统计划经济体制转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必须使国有企业转换经营机制，构建市场经济的微观基础，解决好国有企业与市场相结合的问题。因此，要把建立现代企业制度作为企业改革的方向，按照“产权清晰、权责明确、政企分开、管理科学”的要求，对国有大中型企业实行规范化的公司制改造，使之成为面向市场，自主经营的法人实体和竞争主体。
随着改革的深入发展，国有企业运营中的深层次矛盾不可避免地会表现和暴露出来，不少国有企业陷入困境，亏损企业所占的面较大，这就更需要集中力量抓好国有企业的改革问题。对此，党中央提出的新思路，首先是“着眼于搞好整个国有经济”，通过产权重组，在产业、行业及企业之间进行调整，使国有资产在整个经济领域得到优化配置。再就是要“加强重点，提高国有资产的质量”，适当收缩过长的战线，改变国有经济分布过散过宽的状况，提高处于重点地位的国有经济的控制力、竞争力和经济效益。对于国有企业改革，要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采取一些重大的措施。
要抓好大的，放活小的，对国有企业实施战略性改组。为了充分发挥国有经济的主导作用，并在国际国内市场上与国外的大公司进行有效的竞争，必须加强重点，抓好大的，以资本为纽带，通过市场形成有较强竞争力的跨地区、跨行业、跨所有制和跨国经营的大企业集团。大企业集团是国家经济的支柱，规模经济的象征，市场竞争的主体。在国际上，大企业集团生产总值已占到资本主义世界生产总值的40%，并控制了50%的世界贸易、80%的工艺研制、90%的高科技和75%的国际技术转让，以及对发展中国家90%的技术贸易。〔5〕而我国的情况， 则相比之下有很大的差距。例如全球500 家最大企业最后一名的年销售额为78亿美元，而我国最大的工业企业大庆石油管理局年销售额约为358 亿元人民币，即不到43亿美元。1995年，我国的500 家大型国有企业的资产总额、销售收入和总利润还不及美国500家大企业的前3家之和。今年以来，在国务院批准试点企业集团由57家扩大到120家后， 带动了国内一些大企业实行强强联合，情况有所进展。例如南京附近4 家特大型石化企业即金陵石化、扬子石化、仪征石化和南京化工，于今年8 月召开组建集团公司的筹备会议，这意味着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规模最大的一起强强联合开始启动。这4家企业联合后，总资产将达到450亿元。组建大型企业集团要以产权为纽带，通过资产重组，提高资产的效益；要出于有关企业的自愿，双方确有经济上的需要，不能搞“拉郎配”、“归大堆”；各地方、各部门要从全局利益出发，打破条块分割、地区封闭，促进跨地区、跨行业、跨所有制的大型企业集团的组建；有关政府要为大集团的组建发挥导向作用，并创造良好的外部条件和环境。至于放活小企业，则是采取改组、联合、兼并、租赁、承包经营和股份合作制、出售等形式，或者盘活存量资产，或者使国有资本从某些中小企业中撤出来，用以加强重点，实现资产的优化配置。我国的小型企业大多处于一般性竞争领域，规模小，技术水平低，人员负担重，负债率高，不具备明显的优势。适当缩短国有经济分布在这些小企业上的战线，不仅不会影响国有经济正常功能的发挥，而且能使国民经济的整体效益得到明显的提高。
在搞好整个国有经济中，要着重实施资本运营，推进国有资产的优化重组。通过联合、兼并、收购、控股等方式进行资产重组，是资本运营的主要的和核心的内容。采取这种资本运营和资产重组的方式，可以实现强强联合，形成具有强大竞争力和规模经济的大型企业集团；可以使优势企业进行低成本扩张，例如青岛海信集团4年间用不到3亿元的资金调控了近30亿元的资产；可以挽救一些亏损企业，盘活存量资产，例如山东济宁的菱花集团控股联营天津静海味精厂后，使这个连续8 年亏损1800万元的企业，两年半后实现了税利1600多万元；还可以促进企业结构、产品结构和产业结构的优化，调整国有经济的战略布局，推动抓大放小的国有企业的战略性改组，是在经济改革中必须认真探索和实施的一条有效路子。为此，国家体改委正在10个城市进行国有资本运营的试点，并发布了《指导意见》。要搞好资本运营，一是要着力培育优势企业，使其率先转换经营机制，形成规范化的股份制企业，并具备强大的经济实力，从而有低成本扩张的内在需要和条件。二是要积极发展资本市场包括股票市场和其他产权市场，使资本运营这一市场行为能通过市场本身顺利地进行。三是由于要实现资本运营和重组就需要资本能够流动，因此国有资本或国有股股权如何能在市场上交易和流动，必须积极进行研究和解决，并相应修订已有的法律和法规。四是要发展和规范各类中介机构，如资产评估机构、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等，为资本市场的运作和资本的运营提供良好的服务。最后，推进资本运营既要积极，更要注意稳妥，切忌一哄而起，更不得以行政手段强制优势企业兼并严重亏损企业，造成亏损的企业没有救活，而优势企业反倒被拖垮的恶劣后果。
为了扭转一部分国有企业严重亏损的局面，必须下决心实施鼓励兼并、规范破产、下岗分流、减员增效和再就业工程。造成一部分国有企业严重亏损的主要原因，除了经营机制问题而外，一是重复建设严重，市场供过于求；二是历史包袱沉重，企业负债率高；三是富余职工多，退休人员负担重。要克服这些矛盾和困难，一定要在实行“两个根本性转变”，认真进行结构调整，切实搞好“三改一加强”的同时，坚决走“鼓励兼并、规范破产、下岗分流、减员增效、实施再就业工程”的路子。
我国煤炭行业坚决走这条路子，已经收到明显的成效。1992年，全国国有重点煤矿的亏损额增加到57亿元，经过整顿和改革后，到1997年上半年，重点煤矿已摘掉整体亏损的帽子。上海在纺织行业进行试点，几年来也成效显著。纱锭由250万锭压缩为170万锭，到本世纪末要压缩到100万锭以下，职工由55万人减少到33万人， 到本世纪末要减少到20万人。这样做的结果，优势向名人、名厂、名牌集中，整个行业正朝着高档次、新技术、多元化、外向型的方向发展。
走这条路子的最大困难，就是要解决好大量下岗人员的生活、培训以及再就业的问题。1996年，政府通过各种有效措施，帮助了200 多万失业者和下岗人员实现了再就业；到1997年又有400 多万城镇下岗职工实现再就业。但截至1997年9月，除失业人员外， 全国尚有下岗待业职工600万人。尽管会面临这些困难，然而这是一条必由之路， 是一项根本性的措施，也是历史经验教训的总结，除此没有别的路可走。因此，要以“壮士断腕”的决心，坚决走好这条路子，政府、社会、企业和下岗职工要共同努力，解决好下岗后的生活问题和再就业问题。力争到本世纪末，大多数国有大中型骨干企业经营状况明显改善，开创国有企业改革和发展的新局面。
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就是要使市场在国家宏观调控下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的作用，以达到优化资源配置，提高经济效益的目的。为此，就必须加快国民经济和生产要素的市场化进程。在传统计划经济体制下，只承认消费品是商品，可以在市场上买卖。改革开放以后，首先打破了生产资料不是商品的禁区，使生产资料逐步进入了市场，其价格也由双轨制逐步放开，向市场定价转变。1993年党中央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决定》进一步指出，当前要着重发展生产要素市场，主要是劳动力市场、资本市场、房地产市场和技术、信息市场。这就是说，生产要素即经济资源也要市场化，要建立和健全相关的市场，使其按照市场规律在市场上进行流动。要使市场机制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首先就必须要有对应于这些资源的市场，否则市场就不能起到配置资源的应有作用，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这次党的十五大报告，除了强调要“着重发展资本、劳动、技术等生产要素市场”外，还特别强调要“完善生产要素价格形成机制”。这是因市场对资源配置的作用，主要是通过价格导向而完成的。在经济效益好或供不应求的地方，相应资源的市场价格就上升，从而吸引资源的流入；反之，在经济效益差或供过于求的地方，相应资源的市场价格就下降，从而促使资源流向效益好的去处。正是这种流动的结果，资源才能得到优化的配置。因此，着重发展各类生产要素市场，完善生产要素价格形成机制，乃是深化经济体制改革，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当务之急，需要下大力认真抓好。
最后，由于“消费资料的任何一种分配，都不过是生产条件本身分配的结果”〔6〕，因此以公有制为主体、 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的基本经济制度决定了必须实行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由于社会主义市场体系是一个开放的而不是封闭的系统，因此决定了不但要在国内建立统一开放的市场，而且必然要对外开放，参与世界经济的合作与竞争。所以，建立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经济，还必须坚持和完善按劳分配为主体的多种分配方式，坚持和完善对外开放，适应经济全球化的新形势，这当然就是题中应有之义了。
注释：
〔1〕刘伟：《发展的奇迹，改革的奇迹》，1997年8月28日《光明日报》。
〔2〕《邓小平文选》，第3卷，142页，北京，人民出版社， 1993。
〔3〕张军扩：《通过战略改组实现国有企业改革的整体突破》， 1997年11月3日《光明日报》。
〔4〕邹东涛：《关于完善所有制结构的探索》，1997年9月2 日《人民日报》。
〔5〕黄有泉：《实施大集团发展战略》，1997年7月14日《光明日报》。
〔6〕《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13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作者介绍：冯举 四川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成都市 6100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