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川 师 范 大 学 学 报
丈 。台
年 第
期
关于 陶渊 明的再评价
说 —从 陶洲 明的《归去 来兮 辞 》 起
张 莉 莉
从 古 到今
,
从 东 方 到 西方
,
,
关 于 这 位 汉 魏 八 百 年 间第 一 诗 人 陶 渊 明 的 研 究
,
、
评 论文章 已
、
有充栋之嫌
字
、
,
但是
在 批 判 了极 左 思 潮 的 今 天
,
我 以为 有 必 要 对这 位 文 化 伟 人 的 思 想
“
文
影 响 做 一 番 重 新 估 价 的工 作 一
、
于是
,
便 有 了这
又一篇
”
文 字 的 构思
《归 去 来 兮 辞 》 我 见 之
,
陶渊 明 主 要 以 诗 名 世
,
相 比之 下
、
文 章较 少
“
,
《归 去 来 兮 辞 》 一 篇 介 乎 诗 是
”
、
文 之 间的
韵文
切归类
尽 管这 种 文体 无 论 按 当 今 流 行 的
,
三 分法
还是
“
四分法
”
,
都 很 难在 文 体上 给 予 确
宋代 欧 阳
但 就 它在 文学 史 上 的 价值
“
, ,
地位 而 言
却 绝 不 亚 于 陶 氏的 其 他 诗 文 著 述
”
修 就 曾经 说过
不 仅在 封建 社 会
而 晋 无 文 章 惟 陶渊 明 《归 去来 辞 》 已 里 《归 》 文是 士 子 们 的 必 读 文 字
元 李公 焕 《 笺 注 陶 渊 明集 》 五 引 卷
解放 后
,
,
也 因文 中表 现 了 与 封 建 统 治者 不
,
合作 的 思 想倾 向
,
兼之文辞 优美
,
,
影 响 甚远 而 一 直 是 几 本 通 行 大 学 教 科 书
各种
“
古代 优 秀
,
作 品选
认识 为
、
”
之 类 普及 读 物 的 必 选 篇 目
,
其地 位 之 重 要
、
影 响 之 深远 已 可 见 一 斑
,
因此
要重新
评 价 陶渊 明 其 人 的 思 想
“
其作 品的效 果
”
价值
,
不 妨 由此 发 端 作 引
,
上 面 提到 的 教 科书也 罢
普及 性 选 本 读 物 也 罢
或者
文 在 谈 到 《归 》 的 主 题 时
“
,
大 都概 括 之
”
是 陶渊 明 与 统 治阶 级 决裂 的 宣 言 书
”
表 现 了 陶 渊 明 归 家时 的 愉 快 心 情 和 隐居
也以
“
的 乐趣
为主
。
或
“
欣然归 隐
,
”
等等
即 便是 近 一 两年 发 表 的 论 文
、
“
既有对 心 为形 役
、
的
怅悲和 对 现 实 的批 判 表 面 层 次看 来
的 向往
,
也有摆脱 樊 笼
追 求 自 由的 欢 欣
期
,
,
因 而 更 具 立 体性
怒目
”
战斗性
“
”
的观 点
一 详《九 汪 师 专 学报 》 九 八 五年
,
这 些 概括 也不 无 道
“
—合 理 此
肖章 洪《浅论 陶渊 明 的
与
静穆
”
一 》 文 从
文 的 确 表 现 了 对 鲤 凝 官场 生 涯 的 厌 弃 和 对 田 园 生 活
。
的确 流露 了
,
不 欲 合作
”
的 倾 向性
但在 这 些 表层 情 感
“
、
表 层 倾 向背 后 还 有 没 有 更
“
深沉的情绪
更 深刻的倾向
“
换句 话 说在 表面 的
,
宣言
”
背后
,
是 否有 着
不
得 已
”
的 苦
衷
慰
、
在 表面 的
自我 排 泄
、
欢欣
”
之下
是 否 深 蕴 了理 想 幻 灭 的 哀 痛
“
实 际上 我 以为
,
《归 去 来 兮
辞 》 一 篇如 实 记 载 了 作 者 的 情 感 与 理 智 是
交战
”
过 程 的文 字
,
是 一 篇在 痛 苦 后 进 行 自我 劝
自我 解 脱 的文 字
“
。
在 表 面 的欣 喜 之 下
,
实 在 深 藏着 的 是 作 者对 现 实 极 度 绝 望
的心 理
在 表 层 的 平静 达 观 后 面
宣言书
”
,
骚 动 着 的是 一 颗 不 甘 而又 无 可 奈
而 把它 说 成 是
“
何的心 灵
”
因此
,
把
《归 》 说 成 是 文
似 乎 有 拔高 之 嫌
描 写 乐 趣
又 未 免 有 浮浅
之病
请看
焉求
”
文中
。
“
既 自 以 心 为形 役 奚 惆 怅 而 独 悲
,
,
”
的 自我 嘲 弄
”
、
,
“
世 与 我 而 相 违 复 驾言 兮
,
,
的 郁 闷绝 望
“
景 黯 黯 而将 入
,
抚 孤松 而盘桓
“
“
善万 物之 得 时
,
感 吾生 之 行休
”
的
怅惘怨 叹 … …
“
这 里 面 分 明 流 泄 着 一 个 自幼 便 欲 建 立 殊 勋 异 业 的 有 志 者 为 现 实所 迫 志 不 得 逞
而文 中
,
的 强 烈 不 满和 深 深 怨 愤 的 情 绪
载欣 载奔
”
的喜 悦
实在 是 陶渊 明 在 心 灵 承 受 了
、
有志不 获骋
”
《 杂诗 》 卜 首之 二 二
一
的 巨 大 打 击 之 后 的 一 种 自我 解 脱
“
安 慰似 的 心 理 平衡
, ,
。
从 痛 苦 中 得 到 了 解脱 固 然是 愉 快 的 者 间的 差 异 处不 可 不 辨
田 园之 美
、
。
但沉 浸在 痛 苦 中 而欲 求 解 脱 却 很 难 说是 轻 松 的 了
归去来 兮
”
”
这两
“
《归 去来 兮 辞 》 再 三 以 中
,
作 自我 劝 退 的 说 辞
“
再三 以
山川 之 乐 与 官 场 之 污 浊不 良作 对 比
,
实 际 上 正 好 反 映 了 作 者其 实 不 能 忘 情 于
只 好退求
“
骋
志 乐
”
的 隐痛
也 是 中国 知 识 分 子 那 种不 得
。
“
兼 济天 下
独善 其 身
”
、
”
、
“
知足常
不如说
,
”
思 想的再现
所以
,
与 其 说 这 篇文 章 表 现 了 陶渊 明 归 隐 的
。
愉快
“
乐趣
一
”
,
它 展 示 了 陶渊 明 痛 苦 的 心 理 轨 迹
至 于 说 到 陶 渊 明 的 退 出官 场
。
,
陶 氏的
“
不 合作
”
态度
“
我
以 为 也 实在 是 欲 合 作 而 不 可 得 背景 下 的 结局
我们知道
“
,
他 的 一 生确 乎 呈 现着
”
,
种在
建功
他既
立业
于成
”
与
“ “
“
任 性 自然
”
”
之 间徘徊不 定 的矛 盾
,
他 三 仕又 三 隐的奇特经历
他 一方 面有 着 切 望
日月 掷 人 去
“
,
济世 之 业
的宏愿
,
。
一方 面却又 碍 难于
”
束 带见 官
,
过 循 规 蹈 矩 生 活 的 羁绊
“
欣然于
采菊东篱下
悠
然见 南 山
之 饮 酒 》 五 的 怡兴
,
又 惶惶 于
有志 不
实欲其
固然有
・
获骋
可
”
”
的忧患 … …
但 从 陶 渊 明 的 自豪 于 显 赫 身 世 家族
,
从 他 对儿 子 的
既见其 生
“
,
并见 《 命 子 》 诗 以及 他 历 次 出 仕 的 职 位 较 低 上
“
可 以看 出
陶 氏的 出仕
“
卑职
”
着
为 衣 食之 资
“
“
,
口腹之欲
”
”
的 因素
,
但 他 最 终 辞 去 官 职 的 根本原 因 却 远 非 《 归 去来 兮 辞
左徒
“
序 》 中所 言
想 的实 现
奔丧
那样简单
”
陶 渊 明 的 政 治 观 既 不 同 于 曾经 位 至 的屈原
“
”
,
为追 求政治理
“
虽九 死其犹未悔
也不 同于身 为 哲人
“
,
为 推 行 其 政 治 主 张不 辞
”
、
周游
”
之苦
,
孜 孜 以 求 的 孔 夫子
,
但 也 绝 对不 同 于 单 纯主 张 篡 乱 频仍
,
无 为 而治
・
任 性 自然
”
的 老 子和
,
庄子
习诗书
他 所 生 活 的 时代 是 一 个 甚至
“
“
”
的 时代
” ”
,
袅雄迭 起 乱世
《晋书
,
书 生 型 的 有 志 之 士不 仅
。
难有进 身 之 阶
,
“
天 下多故
,
名 士 少有 全 者
阮籍 传 》
陶 渊 明 少 游六 艺
,
长
,
本是 一 个
猛志 逸 四 海
”
,
,
赛翩思远弱
”
《杂 诗 》 五 的 有 志 之 士 之
,
既然现实社会无
法 使 他 的 素愿
一 种 非儒 非 道
、
获骋
他 的 自尊 心 也 绝 不 容 他 甘 居 于 庸 人 之 下
是
“
诺 诺 于 俗吏 之 前
所以
他 的 辞 官是 不 得 已 之 为
有 志 不 获骋
之后 的
,
“
移 情 别恋
,
”
,
也 正 因为 他 的政 治 思 想是
一
亦 儒亦 道 的
“
儒道互 补
。
”
结构
所以
官 场 失 意 后 转 向 自然 寻 求 慰 藉在 他 便
是 自然 而 然
、
顺 理 成 章的 事情 了
因此
,
是 与其 说 《 归 去 来 兮 辞 》
篇
“
宣言书
”
,
不如说
它 是 陶渊 明 写 给 自 己 的 一 篇 劝 说 文 辞
、
二
诗
文
旁
证
“
我 们知 道
李白
,
,
在 行为 上
“
,
掏 渊 明是 一 个 不 大 律 己 的
”
,
率性
“
”
的人
。
在 中国文学 史上
”
,
除了
关于这类
,
率性
“
,
”
行 为 传 说 最 多 的 人 恐 怕 就 是 陶渊 明 了
竹 林 七 贤 的 许 多 令人 吃 惊 的 是 有 区 别的
“
行 为是 谬 傲 琴 世 是 任酒
“
故 意放 纵
“
与陶渊 明
,
、
李 白式 的
率 性 而为
”
,
他的
,
天 运 苟如 此
,
且进 杯 中物
”
他的
”
,
“
我 醉 欲 眠 卿且去
他的
乞 讨诗
“
”
乃 至于
”
。
他 在 彭 泽 任 上 与妻 子 发 生 的
在创作上
痛 苦 而欲 求 解 脱 的 心 理 历 程
,
杭梗 之 争
… …这 些 故 事 传 说足 以证 明 陶 渊 明 的
率性
但
他 却是 一 个 相 当 严 肃
认 真 的 人
他 不 仅在 《归 去 来 兮 辞 》 忠 实 地 再 现 了 自 己 由 中
而 且 在 大 量 的 诗 文 著述 中 也 一 再 重 复 记 述 了 他 的 这 种 思 想矛 盾
和 情感 体 验
沦西阿
”
这 里 仅 举 部 分 较 具 代 表性 的 诗 文 篇 名为 说 纵 观 陶 渊 明 集 中 直 接 抒 发 了志 欲 建 功 立 业 愿 望 的 作 品 有 《荣 木 》 《 杂 诗 》 二 之
,
。
、
白
、
、
《杂诗 》 五 之
“
“
忆 我 少壮 时
、
”
、
《饮 酒 》 十 六 之
。
“
少 年罕 人 事 讥弹现实
、
”
《拟 古 》 八 之
少时 壮旦 厉
、
”
、
《感 士 不 遇 赋 》 等
。
此外
,
关心 时事
、
,
抒 发其
“
政 治理 想 的 还 有 《 停 云 》 《 咏 贫 士 》 《 咏 三 良 》 《 咏 荆柯 》 《 读 山 海 经 》 十 之
、
精
卫衔微 木
”
、
《 述 酒 》 《 桃 花 园诗 并 记 》 等
“
、
而 集 中单 纯 表 示 归 隐 志 向 的 诗 作 著 名 的 是
、
《饮 酒 》 五 之
结 庐在 人 境
“
”
《归 园 田 居 》 《辛 丑 岁 七 月 赴 假 还 江 陵 夜行 涂 口 》 《 庚
“
、
子 岁五 月 中从 都 还 阻 风 于 规 林 二 首 》 二 之
自古 叹 行 役
“
”
。
值 得 注 意 的是
“
。
,
这 些 表示欲
”
,
仕 倾 向的 作 品并 非 尽 是
少 年所 为
”
而 歌 脉 田 园 风 光 的 作 品也 并 非 全 是
,
晚年之作
如
《 读 山 海 经 》 便 是 著名 的 表 达 了 关 心 现 实 诗 明直 到 晚 年 也 并 没 有 彻 底 泯 灭 他 的
下 化
,
壮心不 已
。
”
的 暮年 之 作
”
这 也 充 分 说 明 陶渊
,
“
济世
”
宏愿
“
正是 由于 他 一 生 中 的 主 要 时 光 都 挣 扎 在
有为
”
与
“
无为
的矛 盾 之 中
“
。
所 以 在 他 的笔
”
,
才 会 出 现 一 方 面是
“
“
采菊
,
”
的冲淡静穆
”
”
一 方 面 是 《读 山 海经 》 的 似
“ ”
金 刚怒 目
,
时
而 却又 是
、
欲 言难 言
、
,
时时 寄托
“
沈 德 潜《 说 诗悴 语 》 上 的 遣 兴 寄 意 卷
事实上
对客观
但 就作
,
物态 化 了 的 文 字 来 说
丈
,
金 刚怒 目
, ,
与
冲 淡静 穆
是不和谐的
,
对立 相悖的
。
者月 人 的 内在 思 想
自然 的 同 时 以说
,
内在 情 感 而 言
“
它 们 分 别是 作 者欲 求 济 世 而 不 能 转 而 陶然 于 自然 书 生 老 去 之 痛 苦 心 境 的 自然 流 露 和 真 实 写 照
“
陶醉
却 又 难 于 遣 消壮 志 未 酬
矛盾之作
”
,
因此 可
陶 渊 明 的这 些
恰 恰 为 我 们 提 供 了 说 明 他并 不 是 甘 心 与 统 治 阶 级 做 彻 底
宣言 书
”
决裂
,
也 《归 去来 兮 辞 》 并 非 是 一 篇
三
、
或
“
愉 悦文 字
”
的旁 证
。
关 于 陶 渊 明 的 再 评 价
’ ‘
鲁 迅 曾经 说 过
再 如 抑扬
“
,
“
这
”
‘
猛 志 固常 在 和
悠 然 见 南 山 的是 一 个 人
, ,
’
,
倘 有 取 舍即非完人
“
,
更离真实
,
。
《题 未定 草 》 陶 渊 明 是 一 个 复 杂 的 人 物
这 复杂性 既体 现 在 他 思
”
想 上 的 儒 道 互 补上 也 表 现 在 他行 为 上 的 三 仕 三 隐 中
更 再 现 于 他作 品 中 的 金 刚 怒 目
,
式与
冲淡静穆
”
式里
,
,
倘 若 剥 离其 一 则 不 是 陶 渊 明
。
,
单 纯 抑扬其 一
、
则 历 史 上 的 陶 渊 明 便异 化
为 抑扬 人 心 目 中 特 有 的 陶 渊 明 了
当然
、
,
文 学 史 上 这 种 现 象 的 产 生 并 不 奇 怪 少见
,
读 者在 阅
,
读 文 学 作 品时
由 自 己 独特 的 经 历
,
感 受 出发
,
把 自 己 的认 识
,
愿望
、
理 想 附 着在 作 品 中
“
从 而 涂 抹 在 原 作 者身 上
使 之 散发 出 神 奇 光 环 的 现 象是 常有 的 在文学批评上
,
,
所谓
。
箭垛 式
”
人 物得 以 产
,
生形 成 的 缘 故也正在于 此
用 中国传统 说法
”
、
这 叫做
“
作 者未 必 有
而 读者
,
未必 不可有
”
,
用 西 方 的文 论
,
则
、
,
“
接受 美 学
理 论 亦 足 以为 释
但 无 论 从 读 者角度 言
,
还
”
是 用接 受 美 学 说
两 个方 面 入 手
我 们 对古 代 人 物
因此
古 代 作 品的 研 究
评 论 总 离 不 开 当代 人 的 眼 光
“
”
总须围
绕 当代 人 的价 值 观 念 进 行
我 以 为 对 陶 渊 明 的 评 价 应 当 分 别从 说 施 朴 华 《砚 佣 说 诗 》 得 好
”
。
艺术 的 和 厉 史 的
,
“
就 陶 渊 明作 品的 艺 术 价 值 言 诗人
风格
,
,
“
陶 公 自写 悲 痛
无 意于 作
”
故 时 有直 率 之 笔
,
学 者不 可 不 知
。
正 因为
“
无 意作 诗人
,
。
”
却又 能
“
自写 悲 痛
,
所
以 他成就 了 文 学 史 上 的 一 座 丰 碑
,
他 的 作 品或 以 其 真 实 的 矛 盾
真挚 的 情感
一
或 以其和 粹 的
页
优 美 的 意 境 分 别从 不 同层 次 给 人 以 美 的 享受 和 智 的 启 迪
如 果 说 陶 氏在 政 治 生 活 中 实
『 第 转
结 锵 了 诗 人 的 主 观 意绪对景 物 的 评 价 辉
,
,
诗人 笔 下 绚 丽多彩 的 生 活 已 带 上 自 己主 观 理 性 的 光
这 就 是 炼 意 的过 程
,
。
已 排除 了 与 客 观 对 象 不 相 吻 合 的 主 观 感 受
中 国 诗 的 感 染力 在 于 它
,
把 优 美 的 意 境 和 感 人 的 形 象 寄 寓 在 高度 浓 缩 了 的字 里 行 间
功夫锤炼
。
因此 诗 要 做 到 脍 炙 人 口
“
必 须下 因为它
炼字
明 朗
,
,
前人 叫 它
,
“
句 中眼
”
,
也叫
,
“
字眼
”
诗 的炼 字 叫
。
诗眼
”
。
称 它做眼
“
,
是 句 中的 要
害
”
最 能 传 达 出笔墨 的意 趣
要生 动
“
,
感 情 的神 采
,
诗 的语 言 要准 确
‘
’
,
使 词意 相 称
响
、
要鲜
爽
‘
、
使 之 富有 感 情 色 彩
三 字原 则
’
,
使 之 动 宕飘 逸
随物 宛 转
。
雨村 对 炼 字 提 出
并 举 例说
”
云 张 迩 《送 人 入 蜀 》
朝云 迎剑 气 迎字
‘
云 《寒 食 》
山
花媛杜 鹃 媛 字
是响
’
、
爽
‘
、
朗 的典 范
,
见 《雨 村 诗 话 》 卷八
’ 。
又 举 成 都 李敬 伯 《 自 诵 七 盘
‘
关 》 说 诗
巧一 派
卷 十二
“
,
“
‘
山 割乱 云 分 蜀地
寒 针屏 面 满秦 风
‘
割
,
’
针 二 字佳则佳矣
。
’
,
但 落 入纤
若改
他认为
,
‘
剖 为
“
拔
’ ,
改
针 为 肯
”
’
‘
冲 则 巧不 伤 雅
,
。
’
而 神 气 完善
”
见 《雨 村 诗 话 》
”
作 诗 须 用 活 字 使 夭 地 人物
”
,
一 笔俱 活 泼 泼 如 蠕 动 方 妙
。
并 举 例说 杜诗
,
夜 睡 何 曾着
秋天 不肯 明
,
中
“
字 即是 活 字
,
。
由此 可 见 雨 村 主 张 炼 字 炼 句
,
是 要把 优
,
美 的意 境 和 形 象 寄 寓在 浓 缩 了 的 字 里 行 间 使 读者进 入 胜 境
回 肠荡气
,
不 仅 画面 优 美
而 且 语 言 淋 漓酣 畅
,
余 味 曲包
万 难 自已
中国 的 诗 歌 很 早 就 突 破 了 自然 主 义 和 形 式 主 义 的 片 面 性
,
创 造 了 民族 的 独 特 的 现 实 主 义
,
表 达形 式 特色
,
使真和美
,
内 容 和 形 式高 度 统 一 起来
,
反 映这 一 发 展 的 诗 歌 理 论
,
也 具有 自 己的
值 得 我 们 结 合 艺 术 的 实 践来 深 入 理 解 和 汲 取
为 我 们 从 新 的 生活 创 造 新 的 艺术 形 式 提
供借 鉴
本 文 对 雨村 诗 论 的 初 步 探 索
其 旨意 也 在 于 此
上接第
页
,
现 自身 价值 的 愿 望 被 毁 灭后 跻 身于 世界 文 花名人 之 间 但 若 就 陶 氏其 人
,
、 。
转 而 寻 求 的是 艺 术 的 永 生
,
,
那 么 就此 而 言
,
他可 以毫无愧 色地
一
生行 为 的 社 会 历 史 效 果 言
我 们 不 能不 说 他 是 一 个 逃 避 了 现 实 职 责 的
,
软 弱 氰 尽 管 他 的 退 隐 行 动在 当 时 的 黑暗 社 会 里 有 着 消极 皮 抗 的 因 素 但 是 作 为 一 个 民族 的 精 奥 他却 代 表 了 甚 至 助 长 了 中 国绝 大 多 数 知 识 分 子 明哲 保 身 的 心 理 趁势 代 表 了 封
“
”
建 文 化 熏 陶 下 的 知 识 分 子 在 外 界 压 迫 下 转 向 内心 衡 的退 缩
。
,
从 政 治 转 向 自然 以寻 求 慰 籍
, ,
、
寻求 心 理 平
。
而 这种心 理 趋势
“
,
,
这 种政 治退缩
”
,
对 于 一 个 民族 的进 化
,
无 疑是 有 害无 益 的
、 。
我 给
们 无 须 为 他 所标 志 的 这 种 社 会 的正 面
斗争 产 生 的 不 利 因素 固然
,
外 园 内方
型 人 格 作任 何 辨 解
,
毕竟 他 还 作 不 到直 面 人 生
鉴于 这种
“
直面
”
所 以 他 引退 了
毕 竟 他 是 引退 了
、
所 以他 是 逃 避 了
逃避
。
后 来 知 识 分 子 们在 心 理 上 造 成 的 相 当大 的 消极 影 响
,
以 及 随 之 而来 的 对 中 华 民 族 进 步 历 程 所
“
我 觉 得 我 们 实 在是 不 能 够
, ,
也不 应 该 对 这 种行 动 给予 过 高 的 估价 的
进
,
我 们 无 法 苛求 古 人
, ,
也 无 须 去 谴责 陶 渊 明 为 什 么 不
”
而
“
退
”
。
但继承 的 目
的 是 为 了创 新
是 为 了 当今 社 会 的 进 步
当今 文 化 的 更 新
,
。
因此
,
对 陶 渊 明 的 肯定 也 应 当 建
立在这 个 基础 上
即 在 肯定 他 作 为 艺 术 家 的 坦 诚 和 伟 大 的 同 时 至 于 那 种 脱 离原 作 本质 的 拔 高
,
应 当 批 判 他 作为 社 会和 民 族
精英 分 子 的 失 职
或 流 于 表 面 的 分 析 不 但 不 是 我 们今 天 研 讨
,
古代 文 化 应 有 的 态 度
即便 对陶 氏 作 品 也 实 在 是 一 种 曲解
四 川 师 范 大 学 学 报
丈 。台
年 第
期
关于 陶渊 明的再评价
说 —从 陶洲 明的《归去 来兮 辞 》 起
张 莉 莉
从 古 到今
,
从 东 方 到 西方
,
,
关 于 这 位 汉 魏 八 百 年 间第 一 诗 人 陶 渊 明 的 研 究
,
、
评 论文章 已
、
有充栋之嫌
字
、
,
但是
在 批 判 了极 左 思 潮 的 今 天
,
我 以为 有 必 要 对这 位 文 化 伟 人 的 思 想
“
文
影 响 做 一 番 重 新 估 价 的工 作 一
、
于是
,
便 有 了这
又一篇
”
文 字 的 构思
《归 去 来 兮 辞 》 我 见 之
,
陶渊 明 主 要 以 诗 名 世
,
相 比之 下
、
文 章较 少
“
,
《归 去 来 兮 辞 》 一 篇 介 乎 诗 是
”
、
文 之 间的
韵文
切归类
尽 管这 种 文体 无 论 按 当 今 流 行 的
,
三 分法
还是
“
四分法
”
,
都 很 难在 文 体上 给 予 确
宋代 欧 阳
但 就 它在 文学 史 上 的 价值
“
, ,
地位 而 言
却 绝 不 亚 于 陶 氏的 其 他 诗 文 著 述
”
修 就 曾经 说过
不 仅在 封建 社 会
而 晋 无 文 章 惟 陶渊 明 《归 去来 辞 》 已 里 《归 》 文是 士 子 们 的 必 读 文 字
元 李公 焕 《 笺 注 陶 渊 明集 》 五 引 卷
解放 后
,
,
也 因文 中表 现 了 与 封 建 统 治者 不
,
合作 的 思 想倾 向
,
兼之文辞 优美
,
,
影 响 甚远 而 一 直 是 几 本 通 行 大 学 教 科 书
各种
“
古代 优 秀
,
作 品选
认识 为
、
”
之 类 普及 读 物 的 必 选 篇 目
,
其地 位 之 重 要
、
影 响 之 深远 已 可 见 一 斑
,
因此
要重新
评 价 陶渊 明 其 人 的 思 想
“
其作 品的效 果
”
价值
,
不 妨 由此 发 端 作 引
,
上 面 提到 的 教 科书也 罢
普及 性 选 本 读 物 也 罢
或者
文 在 谈 到 《归 》 的 主 题 时
“
,
大 都概 括 之
”
是 陶渊 明 与 统 治阶 级 决裂 的 宣 言 书
”
表 现 了 陶 渊 明 归 家时 的 愉 快 心 情 和 隐居
也以
“
的 乐趣
为主
。
或
“
欣然归 隐
,
”
等等
即 便是 近 一 两年 发 表 的 论 文
、
“
既有对 心 为形 役
、
的
怅悲和 对 现 实 的批 判 表 面 层 次看 来
的 向往
,
也有摆脱 樊 笼
追 求 自 由的 欢 欣
期
,
,
因 而 更 具 立 体性
怒目
”
战斗性
“
”
的观 点
一 详《九 汪 师 专 学报 》 九 八 五年
,
这 些 概括 也不 无 道
“
—合 理 此
肖章 洪《浅论 陶渊 明 的
与
静穆
”
一 》 文 从
文 的 确 表 现 了 对 鲤 凝 官场 生 涯 的 厌 弃 和 对 田 园 生 活
。
的确 流露 了
,
不 欲 合作
”
的 倾 向性
但在 这 些 表层 情 感
“
、
表 层 倾 向背 后 还 有 没 有 更
“
深沉的情绪
更 深刻的倾向
“
换句 话 说在 表面 的
,
宣言
”
背后
,
是 否有 着
不
得 已
”
的 苦
衷
慰
、
在 表面 的
自我 排 泄
、
欢欣
”
之下
是 否 深 蕴 了理 想 幻 灭 的 哀 痛
“
实 际上 我 以为
,
《归 去 来 兮
辞 》 一 篇如 实 记 载 了 作 者 的 情 感 与 理 智 是
交战
”
过 程 的文 字
,
是 一 篇在 痛 苦 后 进 行 自我 劝
自我 解 脱 的文 字
“
。
在 表 面 的欣 喜 之 下
,
实 在 深 藏着 的 是 作 者对 现 实 极 度 绝 望
的心 理
在 表 层 的 平静 达 观 后 面
宣言书
”
,
骚 动 着 的是 一 颗 不 甘 而又 无 可 奈
而 把它 说 成 是
“
何的心 灵
”
因此
,
把
《归 》 说 成 是 文
似 乎 有 拔高 之 嫌
描 写 乐 趣
又 未 免 有 浮浅
之病
请看
焉求
”
文中
。
“
既 自 以 心 为形 役 奚 惆 怅 而 独 悲
,
,
”
的 自我 嘲 弄
”
、
,
“
世 与 我 而 相 违 复 驾言 兮
,
,
的 郁 闷绝 望
“
景 黯 黯 而将 入
,
抚 孤松 而盘桓
“
“
善万 物之 得 时
,
感 吾生 之 行休
”
的
怅惘怨 叹 … …
“
这 里 面 分 明 流 泄 着 一 个 自幼 便 欲 建 立 殊 勋 异 业 的 有 志 者 为 现 实所 迫 志 不 得 逞
而文 中
,
的 强 烈 不 满和 深 深 怨 愤 的 情 绪
载欣 载奔
”
的喜 悦
实在 是 陶渊 明 在 心 灵 承 受 了
、
有志不 获骋
”
《 杂诗 》 卜 首之 二 二
一
的 巨 大 打 击 之 后 的 一 种 自我 解 脱
“
安 慰似 的 心 理 平衡
, ,
。
从 痛 苦 中 得 到 了 解脱 固 然是 愉 快 的 者 间的 差 异 处不 可 不 辨
田 园之 美
、
。
但沉 浸在 痛 苦 中 而欲 求 解 脱 却 很 难 说是 轻 松 的 了
归去来 兮
”
”
这两
“
《归 去来 兮 辞 》 再 三 以 中
,
作 自我 劝 退 的 说 辞
“
再三 以
山川 之 乐 与 官 场 之 污 浊不 良作 对 比
,
实 际 上 正 好 反 映 了 作 者其 实 不 能 忘 情 于
只 好退求
“
骋
志 乐
”
的 隐痛
也 是 中国 知 识 分 子 那 种不 得
。
“
兼 济天 下
独善 其 身
”
、
”
、
“
知足常
不如说
,
”
思 想的再现
所以
,
与 其 说 这 篇文 章 表 现 了 陶渊 明 归 隐 的
。
愉快
“
乐趣
一
”
,
它 展 示 了 陶渊 明 痛 苦 的 心 理 轨 迹
至 于 说 到 陶 渊 明 的 退 出官 场
。
,
陶 氏的
“
不 合作
”
态度
“
我
以 为 也 实在 是 欲 合 作 而 不 可 得 背景 下 的 结局
我们知道
“
,
他 的 一 生确 乎 呈 现着
”
,
种在
建功
他既
立业
于成
”
与
“ “
“
任 性 自然
”
”
之 间徘徊不 定 的矛 盾
,
他 三 仕又 三 隐的奇特经历
他 一方 面有 着 切 望
日月 掷 人 去
“
,
济世 之 业
的宏愿
,
。
一方 面却又 碍 难于
”
束 带见 官
,
过 循 规 蹈 矩 生 活 的 羁绊
“
欣然于
采菊东篱下
悠
然见 南 山
之 饮 酒 》 五 的 怡兴
,
又 惶惶 于
有志 不
实欲其
固然有
・
获骋
可
”
”
的忧患 … …
但 从 陶 渊 明 的 自豪 于 显 赫 身 世 家族
,
从 他 对儿 子 的
既见其 生
“
,
并见 《 命 子 》 诗 以及 他 历 次 出 仕 的 职 位 较 低 上
“
可 以看 出
陶 氏的 出仕
“
卑职
”
着
为 衣 食之 资
“
“
,
口腹之欲
”
”
的 因素
,
但 他 最 终 辞 去 官 职 的 根本原 因 却 远 非 《 归 去来 兮 辞
左徒
“
序 》 中所 言
想 的实 现
奔丧
那样简单
”
陶 渊 明 的 政 治 观 既 不 同 于 曾经 位 至 的屈原
“
”
,
为追 求政治理
“
虽九 死其犹未悔
也不 同于身 为 哲人
“
,
为 推 行 其 政 治 主 张不 辞
”
、
周游
”
之苦
,
孜 孜 以 求 的 孔 夫子
,
但 也 绝 对不 同 于 单 纯主 张 篡 乱 频仍
,
无 为 而治
・
任 性 自然
”
的 老 子和
,
庄子
习诗书
他 所 生 活 的 时代 是 一 个 甚至
“
“
”
的 时代
” ”
,
袅雄迭 起 乱世
《晋书
,
书 生 型 的 有 志 之 士不 仅
。
难有进 身 之 阶
,
“
天 下多故
,
名 士 少有 全 者
阮籍 传 》
陶 渊 明 少 游六 艺
,
长
,
本是 一 个
猛志 逸 四 海
”
,
,
赛翩思远弱
”
《杂 诗 》 五 的 有 志 之 士 之
,
既然现实社会无
法 使 他 的 素愿
一 种 非儒 非 道
、
获骋
他 的 自尊 心 也 绝 不 容 他 甘 居 于 庸 人 之 下
是
“
诺 诺 于 俗吏 之 前
所以
他 的 辞 官是 不 得 已 之 为
有 志 不 获骋
之后 的
,
“
移 情 别恋
,
”
,
也 正 因为 他 的政 治 思 想是
一
亦 儒亦 道 的
“
儒道互 补
。
”
结构
所以
官 场 失 意 后 转 向 自然 寻 求 慰 藉在 他 便
是 自然 而 然
、
顺 理 成 章的 事情 了
因此
,
是 与其 说 《 归 去 来 兮 辞 》
篇
“
宣言书
”
,
不如说
它 是 陶渊 明 写 给 自 己 的 一 篇 劝 说 文 辞
、
二
诗
文
旁
证
“
我 们知 道
李白
,
,
在 行为 上
“
,
掏 渊 明是 一 个 不 大 律 己 的
”
,
率性
“
”
的人
。
在 中国文学 史上
”
,
除了
关于这类
,
率性
“
,
”
行 为 传 说 最 多 的 人 恐 怕 就 是 陶渊 明 了
竹 林 七 贤 的 许 多 令人 吃 惊 的 是 有 区 别的
“
行 为是 谬 傲 琴 世 是 任酒
“
故 意放 纵
“
与陶渊 明
,
、
李 白式 的
率 性 而为
”
,
他的
,
天 运 苟如 此
,
且进 杯 中物
”
他的
”
,
“
我 醉 欲 眠 卿且去
他的
乞 讨诗
“
”
乃 至于
”
。
他 在 彭 泽 任 上 与妻 子 发 生 的
在创作上
痛 苦 而欲 求 解 脱 的 心 理 历 程
,
杭梗 之 争
… …这 些 故 事 传 说足 以证 明 陶 渊 明 的
率性
但
他 却是 一 个 相 当 严 肃
认 真 的 人
他 不 仅在 《归 去 来 兮 辞 》 忠 实 地 再 现 了 自 己 由 中
而 且 在 大 量 的 诗 文 著述 中 也 一 再 重 复 记 述 了 他 的 这 种 思 想矛 盾
和 情感 体 验
沦西阿
”
这 里 仅 举 部 分 较 具 代 表性 的 诗 文 篇 名为 说 纵 观 陶 渊 明 集 中 直 接 抒 发 了志 欲 建 功 立 业 愿 望 的 作 品 有 《荣 木 》 《 杂 诗 》 二 之
,
。
、
白
、
、
《杂诗 》 五 之
“
“
忆 我 少壮 时
、
”
、
《饮 酒 》 十 六 之
。
“
少 年罕 人 事 讥弹现实
、
”
《拟 古 》 八 之
少时 壮旦 厉
、
”
、
《感 士 不 遇 赋 》 等
。
此外
,
关心 时事
、
,
抒 发其
“
政 治理 想 的 还 有 《 停 云 》 《 咏 贫 士 》 《 咏 三 良 》 《 咏 荆柯 》 《 读 山 海 经 》 十 之
、
精
卫衔微 木
”
、
《 述 酒 》 《 桃 花 园诗 并 记 》 等
“
、
而 集 中单 纯 表 示 归 隐 志 向 的 诗 作 著 名 的 是
、
《饮 酒 》 五 之
结 庐在 人 境
“
”
《归 园 田 居 》 《辛 丑 岁 七 月 赴 假 还 江 陵 夜行 涂 口 》 《 庚
“
、
子 岁五 月 中从 都 还 阻 风 于 规 林 二 首 》 二 之
自古 叹 行 役
“
”
。
值 得 注 意 的是
“
。
,
这 些 表示欲
”
,
仕 倾 向的 作 品并 非 尽 是
少 年所 为
”
而 歌 脉 田 园 风 光 的 作 品也 并 非 全 是
,
晚年之作
如
《 读 山 海 经 》 便 是 著名 的 表 达 了 关 心 现 实 诗 明直 到 晚 年 也 并 没 有 彻 底 泯 灭 他 的
下 化
,
壮心不 已
。
”
的 暮年 之 作
”
这 也 充 分 说 明 陶渊
,
“
济世
”
宏愿
“
正是 由于 他 一 生 中 的 主 要 时 光 都 挣 扎 在
有为
”
与
“
无为
的矛 盾 之 中
“
。
所 以 在 他 的笔
”
,
才 会 出 现 一 方 面是
“
“
采菊
,
”
的冲淡静穆
”
”
一 方 面 是 《读 山 海经 》 的 似
“ ”
金 刚怒 目
,
时
而 却又 是
、
欲 言难 言
、
,
时时 寄托
“
沈 德 潜《 说 诗悴 语 》 上 的 遣 兴 寄 意 卷
事实上
对客观
但 就作
,
物态 化 了 的 文 字 来 说
丈
,
金 刚怒 目
, ,
与
冲 淡静 穆
是不和谐的
,
对立 相悖的
。
者月 人 的 内在 思 想
自然 的 同 时 以说
,
内在 情 感 而 言
“
它 们 分 别是 作 者欲 求 济 世 而 不 能 转 而 陶然 于 自然 书 生 老 去 之 痛 苦 心 境 的 自然 流 露 和 真 实 写 照
“
陶醉
却 又 难 于 遣 消壮 志 未 酬
矛盾之作
”
,
因此 可
陶 渊 明 的这 些
恰 恰 为 我 们 提 供 了 说 明 他并 不 是 甘 心 与 统 治 阶 级 做 彻 底
宣言 书
”
决裂
,
也 《归 去来 兮 辞 》 并 非 是 一 篇
三
、
或
“
愉 悦文 字
”
的旁 证
。
关 于 陶 渊 明 的 再 评 价
’ ‘
鲁 迅 曾经 说 过
再 如 抑扬
“
,
“
这
”
‘
猛 志 固常 在 和
悠 然 见 南 山 的是 一 个 人
, ,
’
,
倘 有 取 舍即非完人
“
,
更离真实
,
。
《题 未定 草 》 陶 渊 明 是 一 个 复 杂 的 人 物
这 复杂性 既体 现 在 他 思
”
想 上 的 儒 道 互 补上 也 表 现 在 他行 为 上 的 三 仕 三 隐 中
更 再 现 于 他作 品 中 的 金 刚 怒 目
,
式与
冲淡静穆
”
式里
,
,
倘 若 剥 离其 一 则 不 是 陶 渊 明
。
,
单 纯 抑扬其 一
、
则 历 史 上 的 陶 渊 明 便异 化
为 抑扬 人 心 目 中 特 有 的 陶 渊 明 了
当然
、
,
文 学 史 上 这 种 现 象 的 产 生 并 不 奇 怪 少见
,
读 者在 阅
,
读 文 学 作 品时
由 自 己 独特 的 经 历
,
感 受 出发
,
把 自 己 的认 识
,
愿望
、
理 想 附 着在 作 品 中
“
从 而 涂 抹 在 原 作 者身 上
使 之 散发 出 神 奇 光 环 的 现 象是 常有 的 在文学批评上
,
,
所谓
。
箭垛 式
”
人 物得 以 产
,
生形 成 的 缘 故也正在于 此
用 中国传统 说法
”
、
这 叫做
“
作 者未 必 有
而 读者
,
未必 不可有
”
,
用 西 方 的文 论
,
则
、
,
“
接受 美 学
理 论 亦 足 以为 释
但 无 论 从 读 者角度 言
,
还
”
是 用接 受 美 学 说
两 个方 面 入 手
我 们 对古 代 人 物
因此
古 代 作 品的 研 究
评 论 总 离 不 开 当代 人 的 眼 光
“
”
总须围
绕 当代 人 的价 值 观 念 进 行
我 以 为 对 陶 渊 明 的 评 价 应 当 分 别从 说 施 朴 华 《砚 佣 说 诗 》 得 好
”
。
艺术 的 和 厉 史 的
,
“
就 陶 渊 明作 品的 艺 术 价 值 言 诗人
风格
,
,
“
陶 公 自写 悲 痛
无 意于 作
”
故 时 有直 率 之 笔
,
学 者不 可 不 知
。
正 因为
“
无 意作 诗人
,
。
”
却又 能
“
自写 悲 痛
,
所
以 他成就 了 文 学 史 上 的 一 座 丰 碑
,
他 的 作 品或 以 其 真 实 的 矛 盾
真挚 的 情感
一
或 以其和 粹 的
页
优 美 的 意 境 分 别从 不 同层 次 给 人 以 美 的 享受 和 智 的 启 迪
如 果 说 陶 氏在 政 治 生 活 中 实
『 第 转
结 锵 了 诗 人 的 主 观 意绪对景 物 的 评 价 辉
,
,
诗人 笔 下 绚 丽多彩 的 生 活 已 带 上 自 己主 观 理 性 的 光
这 就 是 炼 意 的过 程
,
。
已 排除 了 与 客 观 对 象 不 相 吻 合 的 主 观 感 受
中 国 诗 的 感 染力 在 于 它
,
把 优 美 的 意 境 和 感 人 的 形 象 寄 寓 在 高度 浓 缩 了 的字 里 行 间
功夫锤炼
。
因此 诗 要 做 到 脍 炙 人 口
“
必 须下 因为它
炼字
明 朗
,
,
前人 叫 它
,
“
句 中眼
”
,
也叫
,
“
字眼
”
诗 的炼 字 叫
。
诗眼
”
。
称 它做眼
“
,
是 句 中的 要
害
”
最 能 传 达 出笔墨 的意 趣
要生 动
“
,
感 情 的神 采
,
诗 的语 言 要准 确
‘
’
,
使 词意 相 称
响
、
要鲜
爽
‘
、
使 之 富有 感 情 色 彩
三 字原 则
’
,
使 之 动 宕飘 逸
随物 宛 转
。
雨村 对 炼 字 提 出
并 举 例说
”
云 张 迩 《送 人 入 蜀 》
朝云 迎剑 气 迎字
‘
云 《寒 食 》
山
花媛杜 鹃 媛 字
是响
’
、
爽
‘
、
朗 的典 范
,
见 《雨 村 诗 话 》 卷八
’ 。
又 举 成 都 李敬 伯 《 自 诵 七 盘
‘
关 》 说 诗
巧一 派
卷 十二
“
,
“
‘
山 割乱 云 分 蜀地
寒 针屏 面 满秦 风
‘
割
,
’
针 二 字佳则佳矣
。
’
,
但 落 入纤
若改
他认为
,
‘
剖 为
“
拔
’ ,
改
针 为 肯
”
’
‘
冲 则 巧不 伤 雅
,
。
’
而 神 气 完善
”
见 《雨 村 诗 话 》
”
作 诗 须 用 活 字 使 夭 地 人物
”
,
一 笔俱 活 泼 泼 如 蠕 动 方 妙
。
并 举 例说 杜诗
,
夜 睡 何 曾着
秋天 不肯 明
,
中
“
字 即是 活 字
,
。
由此 可 见 雨 村 主 张 炼 字 炼 句
,
是 要把 优
,
美 的意 境 和 形 象 寄 寓在 浓 缩 了 的 字 里 行 间 使 读者进 入 胜 境
回 肠荡气
,
不 仅 画面 优 美
而 且 语 言 淋 漓酣 畅
,
余 味 曲包
万 难 自已
中国 的 诗 歌 很 早 就 突 破 了 自然 主 义 和 形 式 主 义 的 片 面 性
,
创 造 了 民族 的 独 特 的 现 实 主 义
,
表 达形 式 特色
,
使真和美
,
内 容 和 形 式高 度 统 一 起来
,
反 映这 一 发 展 的 诗 歌 理 论
,
也 具有 自 己的
值 得 我 们 结 合 艺 术 的 实 践来 深 入 理 解 和 汲 取
为 我 们 从 新 的 生活 创 造 新 的 艺术 形 式 提
供借 鉴
本 文 对 雨村 诗 论 的 初 步 探 索
其 旨意 也 在 于 此
上接第
页
,
现 自身 价值 的 愿 望 被 毁 灭后 跻 身于 世界 文 花名人 之 间 但 若 就 陶 氏其 人
,
、 。
转 而 寻 求 的是 艺 术 的 永 生
,
,
那 么 就此 而 言
,
他可 以毫无愧 色地
一
生行 为 的 社 会 历 史 效 果 言
我 们 不 能不 说 他 是 一 个 逃 避 了 现 实 职 责 的
,
软 弱 氰 尽 管 他 的 退 隐 行 动在 当 时 的 黑暗 社 会 里 有 着 消极 皮 抗 的 因 素 但 是 作 为 一 个 民族 的 精 奥 他却 代 表 了 甚 至 助 长 了 中 国绝 大 多 数 知 识 分 子 明哲 保 身 的 心 理 趁势 代 表 了 封
“
”
建 文 化 熏 陶 下 的 知 识 分 子 在 外 界 压 迫 下 转 向 内心 衡 的退 缩
。
,
从 政 治 转 向 自然 以寻 求 慰 籍
, ,
、
寻求 心 理 平
。
而 这种心 理 趋势
“
,
,
这 种政 治退缩
”
,
对 于 一 个 民族 的进 化
,
无 疑是 有 害无 益 的
、 。
我 给
们 无 须 为 他 所标 志 的 这 种 社 会 的正 面
斗争 产 生 的 不 利 因素 固然
,
外 园 内方
型 人 格 作任 何 辨 解
,
毕竟 他 还 作 不 到直 面 人 生
鉴于 这种
“
直面
”
所 以 他 引退 了
毕 竟 他 是 引退 了
、
所 以他 是 逃 避 了
逃避
。
后 来 知 识 分 子 们在 心 理 上 造 成 的 相 当大 的 消极 影 响
,
以 及 随 之 而来 的 对 中 华 民 族 进 步 历 程 所
“
我 觉 得 我 们 实 在是 不 能 够
, ,
也不 应 该 对 这 种行 动 给予 过 高 的 估价 的
进
,
我 们 无 法 苛求 古 人
, ,
也 无 须 去 谴责 陶 渊 明 为 什 么 不
”
而
“
退
”
。
但继承 的 目
的 是 为 了创 新
是 为 了 当今 社 会 的 进 步
当今 文 化 的 更 新
,
。
因此
,
对 陶 渊 明 的 肯定 也 应 当 建
立在这 个 基础 上
即 在 肯定 他 作 为 艺 术 家 的 坦 诚 和 伟 大 的 同 时 至 于 那 种 脱 离原 作 本质 的 拔 高
,
应 当 批 判 他 作为 社 会和 民 族
精英 分 子 的 失 职
或 流 于 表 面 的 分 析 不 但 不 是 我 们今 天 研 讨
,
古代 文 化 应 有 的 态 度
即便 对陶 氏 作 品 也 实 在 是 一 种 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