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没有方向的方向
打包行李登机前，我总会不断地提醒自己：“时光飞逝，转眼就会回到家，这过程，就是一场瞬间的梦幻，不怕。”已经将近三十年了，去见师父，竟是越来越沉重的负担，原以为自己一把年纪，早该进步了，何惧之有？朋友常笑我天不怕地不怕，扯上师父，立刻胆小如鼠。
表面上，就像师父调侃的：“越来越温和了，没有脾气啦！”我仍沉不住气地回应：“不是没脾气，是老了，没力气。”当场漏馅。这只有自己心知肚明的状态，外人看来风过水无痕，理论上，的确是懂得维系外观体面的“优雅”，未若往常的张牙舞爪，或者，难听点，世故了。原以为自己很逊，这回在尼泊尔遇见老友，年纪与我相仿，慌慌张张地被师父扰得团团转，不断地喃喃自语：“又被整了，又被整了，哎！”这频频叹气的人，来头可不小，家族是皇亲国戚，家教门风样样不少，却在师父面前顿时还原成未成年孩童，我看着好笑却笑不出来，心有凄凄焉！即便是这回没被整，照样战战兢兢，一点也没省心，还莫名紧张得免疫系统失调，多年陈疾纷纷出笼，肺都喘了。
当新进门的小师妹赞叹羡慕这位追随师父多年的高龄仁兄时，他吓得赶忙解释：“师父让你做什么，并非你真的很擅长，千万别落入自我感觉良好的陷阱。要嘛是你能力不足有待训练，否则就是你的傲慢等着被修理，总之，不会有好事。”我笑他：“被整就是好事。”他也只能苦笑地点头如捣蒜。
多年没有在境外追随师父的公开或私人行程，除了忙私事，最大的原因，是需要休息，也就是一种逃避。本就怕生又怕群众的我，在师父名气越来越大的同时，也开始保持安全距离，以免被灼伤。就像师父常说的：“不要太近，也别走得太远。”该出现的场合，我仍如常
报到，维持着“礼貌”的关系，未若多年前那样密集地近距离接触，经常擦枪走火，回想起来，难免失笑。
这次阴错阳差地，去香港听演讲，被逮个正着。午餐时，师父问我：“你来干嘛？”听演讲啊！“你都知道的东西，听过多少回了，还听？”我忍不住捂住大笑，瞬间减龄三十。别羡慕，真的想钻地洞。接着师父说：“回去后，接着去哪？”回家啊！“然后呢？去不去尼泊尔、不丹？”不去。当然不去，找死啊！晚餐时，师父又问：“去不去尼泊尔、不丹？”好吧！避无可避：“几时？”他拿起手机看日期：“就27或28到3月8号吧！你可以从28启程。”
就这样，既没有告诉我去干嘛，也没说去哪里找他，这虽说不大却也不小的尼泊尔，我上哪儿去找您啊？
我提早几天到，给首度造访尼泊尔的朋友导览，顺便熟悉一下多年未重游的旧地，原以为27号总该收到指示吧！28号上午忍无可忍地去了师父的师父庙里打探，却发现师父当天下午在此开始为期一周的法会，我来得刚刚好。
他就这么有把握我能找到他。
别以为只有我如此。问了一圈，不管来自何处，每个人收到的指令都差不多，没有谁比我取得更多的信息。然而，这天的法会，却是我多年前学过，却始终没机会参与过的重要祭典。整整一周，心里落了一地感谢的泪水。
“当你准备好了，师父会来找你，你不用苦心巴巴地追，白费力气。”多年来，师父在不同的场合提醒着。这回，我也用来抚慰一位远从北京来，渴望皈依师父却不得其门而入的小妹妹。我帮忙转达这份渴望，却也同时告诫：“可以拥有希望，但不要期待，只要你有心，师父始终会来找你，不用担心。” 没有想到，正当我们在酒店咖啡座上闲聊时，原本行程满档的师父，忽然出现在眼前，给了这位满心欢喜的小妹妹一个简单的皈依，双方握手，师父说：“就当这是皈依吧！”然后转身离去。这也发生得太快了，可想见她有多么地开心，不断地道谢，我也很高兴地随喜：“这是你自己有功德，跟我无关，真的。”
读过金刚经的人都明白，这是个非常科学的悖论。从量子态的关系，去理解师徒之间的奥祕，便豁然开朗，其实一点也不神祕。越能还原成最简单的状态的人，眼耳口鼻越灵敏，也就越能够聆听。当你的毛细孔都“当真”与自己在一起时，所有生命的呼吸起伏，都能与你相应。这一点，不需要多言，许多人都有经验，生物科学也能轻易证明，完全不需要“神通”。
跟随老师，因为老师曾经跟随他的老师，然后又有太老师的老师们，延续着传承的命脉，这就是我们口耳相传的“加持”。想要得到这加持力，老师，是唯一的入口，自然是“师令如
山”，没得折扣还价，怎能不如履薄冰？却也正因如此，一个简单的指令，即便没有方向，仍能让我找到他。
这说的，不仅仅是信仰，任何一门学问，皆如此。
那一个没有方向的方向
打包行李登机前，我总会不断地提醒自己：“时光飞逝，转眼就会回到家，这过程，就是一场瞬间的梦幻，不怕。”已经将近三十年了，去见师父，竟是越来越沉重的负担，原以为自己一把年纪，早该进步了，何惧之有？朋友常笑我天不怕地不怕，扯上师父，立刻胆小如鼠。
表面上，就像师父调侃的：“越来越温和了，没有脾气啦！”我仍沉不住气地回应：“不是没脾气，是老了，没力气。”当场漏馅。这只有自己心知肚明的状态，外人看来风过水无痕，理论上，的确是懂得维系外观体面的“优雅”，未若往常的张牙舞爪，或者，难听点，世故了。原以为自己很逊，这回在尼泊尔遇见老友，年纪与我相仿，慌慌张张地被师父扰得团团转，不断地喃喃自语：“又被整了，又被整了，哎！”这频频叹气的人，来头可不小，家族是皇亲国戚，家教门风样样不少，却在师父面前顿时还原成未成年孩童，我看着好笑却笑不出来，心有凄凄焉！即便是这回没被整，照样战战兢兢，一点也没省心，还莫名紧张得免疫系统失调，多年陈疾纷纷出笼，肺都喘了。
当新进门的小师妹赞叹羡慕这位追随师父多年的高龄仁兄时，他吓得赶忙解释：“师父让你做什么，并非你真的很擅长，千万别落入自我感觉良好的陷阱。要嘛是你能力不足有待训练，否则就是你的傲慢等着被修理，总之，不会有好事。”我笑他：“被整就是好事。”他也只能苦笑地点头如捣蒜。
多年没有在境外追随师父的公开或私人行程，除了忙私事，最大的原因，是需要休息，也就是一种逃避。本就怕生又怕群众的我，在师父名气越来越大的同时，也开始保持安全距离，以免被灼伤。就像师父常说的：“不要太近，也别走得太远。”该出现的场合，我仍如常
报到，维持着“礼貌”的关系，未若多年前那样密集地近距离接触，经常擦枪走火，回想起来，难免失笑。
这次阴错阳差地，去香港听演讲，被逮个正着。午餐时，师父问我：“你来干嘛？”听演讲啊！“你都知道的东西，听过多少回了，还听？”我忍不住捂住大笑，瞬间减龄三十。别羡慕，真的想钻地洞。接着师父说：“回去后，接着去哪？”回家啊！“然后呢？去不去尼泊尔、不丹？”不去。当然不去，找死啊！晚餐时，师父又问：“去不去尼泊尔、不丹？”好吧！避无可避：“几时？”他拿起手机看日期：“就27或28到3月8号吧！你可以从28启程。”
就这样，既没有告诉我去干嘛，也没说去哪里找他，这虽说不大却也不小的尼泊尔，我上哪儿去找您啊？
我提早几天到，给首度造访尼泊尔的朋友导览，顺便熟悉一下多年未重游的旧地，原以为27号总该收到指示吧！28号上午忍无可忍地去了师父的师父庙里打探，却发现师父当天下午在此开始为期一周的法会，我来得刚刚好。
他就这么有把握我能找到他。
别以为只有我如此。问了一圈，不管来自何处，每个人收到的指令都差不多，没有谁比我取得更多的信息。然而，这天的法会，却是我多年前学过，却始终没机会参与过的重要祭典。整整一周，心里落了一地感谢的泪水。
“当你准备好了，师父会来找你，你不用苦心巴巴地追，白费力气。”多年来，师父在不同的场合提醒着。这回，我也用来抚慰一位远从北京来，渴望皈依师父却不得其门而入的小妹妹。我帮忙转达这份渴望，却也同时告诫：“可以拥有希望，但不要期待，只要你有心，师父始终会来找你，不用担心。” 没有想到，正当我们在酒店咖啡座上闲聊时，原本行程满档的师父，忽然出现在眼前，给了这位满心欢喜的小妹妹一个简单的皈依，双方握手，师父说：“就当这是皈依吧！”然后转身离去。这也发生得太快了，可想见她有多么地开心，不断地道谢，我也很高兴地随喜：“这是你自己有功德，跟我无关，真的。”
读过金刚经的人都明白，这是个非常科学的悖论。从量子态的关系，去理解师徒之间的奥祕，便豁然开朗，其实一点也不神祕。越能还原成最简单的状态的人，眼耳口鼻越灵敏，也就越能够聆听。当你的毛细孔都“当真”与自己在一起时，所有生命的呼吸起伏，都能与你相应。这一点，不需要多言，许多人都有经验，生物科学也能轻易证明，完全不需要“神通”。
跟随老师，因为老师曾经跟随他的老师，然后又有太老师的老师们，延续着传承的命脉，这就是我们口耳相传的“加持”。想要得到这加持力，老师，是唯一的入口，自然是“师令如
山”，没得折扣还价，怎能不如履薄冰？却也正因如此，一个简单的指令，即便没有方向，仍能让我找到他。
这说的，不仅仅是信仰，任何一门学问，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