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风雪夜里归来[散文欣赏]

那时,我尚小,也就是七八岁,正读一年级的时候。家里人口多,仅靠父母挣些工分,故而很穷,常常是黑面窝头拌咸菜的苦挨苦度,即便如此,还要东借西凑,两块多钱的学费,有时还是母亲卖鸡蛋换来的呢!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在家的日子并不是很多,为了使家过得宽裕些,一年中要有好几个月在外奔波,父亲瘦弱,个头也不高,但他从不落人之后,有一次去南山给生产队拉石头,两人一架平板车,一两千斤,回来路上,过一道坎时,一块石头不慎滚落,砸在父亲的脚上,脚趾被砸坏,躺了一个月,方能下地走动。

父亲常在外,免不了两厢牵挂,那时只能依赖书信联系,在母亲的鼓励下,刚上学的我就开始摸索给父亲写信,信写得幼稚甚至可笑,很简单直接,也非常程式化,无非问一些父亲那边的情况,吃的住的如何?再告诉他家里一切都好,不要担心,顺便也说一下我的学习状况,大多寥寥数语,不深不浅,不疼不痒的,写好后,还要念给母亲听,征求她的意见,添些什么,或者删些什么?最后随便地找个信封,贴上一枚几分钱的邮票,交于下乡的邮递员,就等着父亲的回信了

只知道父亲身在他乡,却并不清楚具体干些什么?其实身单力薄的父亲为了我们,做着十分艰巨而与之身体不太相符的苦力,在一家石料厂,开山劈石,搬拉拖运。在我幼小的心里,总觉得出门在外有工作很了不起,很让人扬眉吐气,却并不晓得那种工作是如何的劳费心力,听母亲讲,那活又脏又累,又枯燥乏味,而且带有很大的危险性,但那时能找到这样一份事做也是十分地不易了。

及至年关将近,我们窃窃私语,唠叨着父亲该回家了?因为在我们的记忆里,父亲每次回来都会带些吃的玩的,那时我们苦寂一年的心就甜甜地丰满如一轮圆月,在别人家的孩子面前终有些神气和骄傲的资本。

父亲回来,也预示着我们憧憬盼望的新年就要到了,总算可以不再一日三餐地去啃窝窝头,有了白面馒头,油炸丸子一类好吃的了,还能穿上新衣,放鞭炮,不受约束管制地尽情疯玩几天。

终于在一个冬夜,母亲叫醒了我们,说父亲回来了,我们从热烘烘的被窝里探出大半个身子,昂头张目地寻找,屋子很窄狭,父亲真的回来了,就在堂屋收拾着行李,父亲说,外边的雪下得很大,都分不清路了,随即吩咐母亲拿出诸如柿饼糕点面包片一类的美食分发给我们,就在被窝里象饿狼一样贪婪地吞咽着,我出于好奇,也出于对雪的一种爱,钻出来,跑到门口看雪,真的,外边已是银闪闪的世界了,透着灯光还在不停地飘舞着,被风扯着象无根的网,一会儿扑向西,一会儿罩向东,门前大片的雪,是父亲进家时母亲从他身上拍落下来的,边缘的已然融化,洇湿了周围的地,一股风从门旁鲁莽地闯进来,冰冷地抚摸了我光溜溜的身体,我打了几个哆嗦,父亲忙催我快进被窝。

被窝里确实暖和,窗外的风时不时地轻轻敲打着窗棂,里边粘糊的白纸便跟着风的节奏,时而鼓胀起来,时而又贴附上去,有时风还会在墙角边低一声高一声地呜咽,象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我望着屋顶,想象着这个风雪遍野的夜晚,在苍茫萧疏空旷孤寂的荒野外,天地间只有迷漫的风雪,远处模糊的村庄,以及混沌而乱花纷谢的天空,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负重而行,头上身上都被雪花扑满了;甚至眉毛胡须也已经凝结了白色的冰凌,他朝着心中家的那个方向艰难而执着地走去。

那时,我尚小,也就是七八岁,正读一年级的时候。家里人口多,仅靠父母挣些工分,故而很穷,常常是黑面窝头拌咸菜的苦挨苦度,即便如此,还要东借西凑,两块多钱的学费,有时还是母亲卖鸡蛋换来的呢!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在家的日子并不是很多,为了使家过得宽裕些,一年中要有好几个月在外奔波,父亲瘦弱,个头也不高,但他从不落人之后,有一次去南山给生产队拉石头,两人一架平板车,一两千斤,回来路上,过一道坎时,一块石头不慎滚落,砸在父亲的脚上,脚趾被砸坏,躺了一个月,方能下地走动。

父亲常在外,免不了两厢牵挂,那时只能依赖书信联系,在母亲的鼓励下,刚上学的我就开始摸索给父亲写信,信写得幼稚甚至可笑,很简单直接,也非常程式化,无非问一些父亲那边的情况,吃的住的如何?再告诉他家里一切都好,不要担心,顺便也说一下我的学习状况,大多寥寥数语,不深不浅,不疼不痒的,写好后,还要念给母亲听,征求她的意见,添些什么,或者删些什么?最后随便地找个信封,贴上一枚几分钱的邮票,交于下乡的邮递员,就等着父亲的回信了

只知道父亲身在他乡,却并不清楚具体干些什么?其实身单力薄的父亲为了我们,做着十分艰巨而与之身体不太相符的苦力,在一家石料厂,开山劈石,搬拉拖运。在我幼小的心里,总觉得出门在外有工作很了不起,很让人扬眉吐气,却并不晓得那种工作是如何的劳费心力,听母亲讲,那活又脏又累,又枯燥乏味,而且带有很大的危险性,但那时能找到这样一份事做也是十分地不易了。

及至年关将近,我们窃窃私语,唠叨着父亲该回家了?因为在我们的记忆里,父亲每次回来都会带些吃的玩的,那时我们苦寂一年的心就甜甜地丰满如一轮圆月,在别人家的孩子面前终有些神气和骄傲的资本。

父亲回来,也预示着我们憧憬盼望的新年就要到了,总算可以不再一日三餐地去啃窝窝头,有了白面馒头,油炸丸子一类好吃的了,还能穿上新衣,放鞭炮,不受约束管制地尽情疯玩几天。

终于在一个冬夜,母亲叫醒了我们,说父亲回来了,我们从热烘烘的被窝里探出大半个身子,昂头张目地寻找,屋子很窄狭,父亲真的回来了,就在堂屋收拾着行李,父亲说,外边的雪下得很大,都分不清路了,随即吩咐母亲拿出诸如柿饼糕点面包片一类的美食分发给我们,就在被窝里象饿狼一样贪婪地吞咽着,我出于好奇,也出于对雪的一种爱,钻出来,跑到门口看雪,真的,外边已是银闪闪的世界了,透着灯光还在不停地飘舞着,被风扯着象无根的网,一会儿扑向西,一会儿罩向东,门前大片的雪,是父亲进家时母亲从他身上拍落下来的,边缘的已然融化,洇湿了周围的地,一股风从门旁鲁莽地闯进来,冰冷地抚摸了我光溜溜的身体,我打了几个哆嗦,父亲忙催我快进被窝。

被窝里确实暖和,窗外的风时不时地轻轻敲打着窗棂,里边粘糊的白纸便跟着风的节奏,时而鼓胀起来,时而又贴附上去,有时风还会在墙角边低一声高一声地呜咽,象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我望着屋顶,想象着这个风雪遍野的夜晚,在苍茫萧疏空旷孤寂的荒野外,天地间只有迷漫的风雪,远处模糊的村庄,以及混沌而乱花纷谢的天空,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负重而行,头上身上都被雪花扑满了;甚至眉毛胡须也已经凝结了白色的冰凌,他朝着心中家的那个方向艰难而执着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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