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元前景析论

! 现代国际关系∀ 2009年第12期

欧元前景析论

黄 河

*

[内容提要]欧元诞生10年来在国际上的影响越来越大, 逐步成长为仅次于美元的第二大国际货币。随着欧盟疆域扩大, 欧元区也不断扩张。欧元区不断增强的经济实力将进一步推动欧元国际化, 给美元带来巨大的竞争压力。本文认为, 从结构性权力角度看, 欧元要取代占世界统治地位的美元并非易事。在过去10年间欧元区经济一直受美国经济的带动, 迄今美欧经济所依赖的不对称的内在机制并未根本改变, 欧元要与美元分庭抗礼还需要很长时间。

[关键词]欧元 美元 前景

[作者介绍]黄河, 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副教授、博士后, 主要从事国际政治与经济问题研究。

欧元问世以来, 对美元汇率总体呈上升态势, 但受经济、货币、政策和国际收支等多种因素共同影响表现得起伏波动, 其中经济因素和货币政策因素起着主要作用。欧元的诞生并没有从根本上撼动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霸主地位。在欧元对美元的汇率走势中, 美元始终起着主导作用。欧元区的综合实力决定了欧元虽已是一种重要的国际次强货币, 但要与美元分庭抗礼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另一方面, 美国经济实力的衰弱和 特里芬难题 的存在决定了未来美元国际地位的下降也将不可避免。因此, 国际货币体系由美元为主导转向美元-欧元为核心、其他地区货币参与的互动联盟是历史的必然。

日, 欧洲经货联盟宣告成立, 欧元正式启动。

欧盟成立后, 欧洲中央银行随之正式建立, 其目标是 使欧元成为一种坚挺和稳定的货币 。但欧元启动后只经历了短暂的坚挺便一路下挫。1999年1月4日欧元正式上市交易, 在市场多方力量的追捧下, 当天纽约和伦敦市场上欧元兑美元汇率达1%1. 806和1%1. 183, 并一度触及1%1. 906高点, 随后振荡下跌。12月3日跌至全年最低点1%1. 029。进入2000年后, 欧元持续疲软, 开始了长达两年半的 一路下滑 行程。2000年9月, 欧、美、日央行决定联手干预汇市, 以阻止欧元继续下跌, 但措施不力, 10月25日欧元跌至1%0. 8275的历史低点, 较其启动时的水平下跌了近30%。2001年全年, 欧元大体都在1%0. 83-0. 96区间内波动。从2002年开始, 欧元兑美元汇率呈现上升趋势。我们可以从决定汇率的经济因素即实体经济的发展来考察这种趋势是如何形成的。欧元经济区内有两种主要因素支持欧元稳中走强:(1) 欧元区经济保持较强劲增长势头

* 基金项目:2007年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 跨国公

司与当代国际关系 (07J C810006) 。

∃ E uropean C entral Bank, ECB Annua l R e port 1999, M arch , 2000, p . 87.

& 林桦: 欧元的汇率走势及其影响因素 , ! 暨南学报∀, 2003年第6期, 第26页。

&

∃

一、欧元的启动与走强

20世纪70年代初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以后, 随着国际金融的迅猛发展, 国际货币金融领域的风险也日益增大。国际汇率体系的不稳定给欧洲各国对外贸易、资本流动及银行经营带来诸多不利影响, 已具备雄厚实力的欧洲迫切希望自己的货币能与其经济力量相匹配, 进而构建一种对自己更为有利的国际货币新体系。! 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的签署使单一货币###欧元从设想走入现实。1999年1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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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了欧元的长期强势; (2) 欧元区在过去几年中持续增长的贸易盈余和巨额储备为欧元走强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此后, 欧元表现得后劲十足(参见图1) 。2002年9月2日, 伦敦外汇市场欧元兑美元收市价为1%1. 0036, 在纽约外汇市场也达到1%1. 0005。2003年, 欧元汇率继续上扬, 逐渐突破1%1. 04、1%1. 08和1%1. 18。2004年12月, 欧元兑美

元快速越过1%1. 30关口。2005年, 欧元兑美元汇率基本保持在1%1. 30。2006年, 欧元区良好的经济增长表现及其奉行的货币政策继续推动欧元节节走高, 欧元兑美元升值12. 62%。2008年7月, 欧元兑美元更是创下1%1. 6000的新记录, 与2000年的最低值相比涨幅近100%。

∃

随着欧元兑美元汇率的逐步走强, 其在国际市场中的使用稳步增长, 在欧元区以外的使用日益广泛, 正在逐步成为第二大国际货币。

欧元的实力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首先, 欧元在国际储备货币中的比重不断增加。自1999年元月欧元问世后, 欧元已取代原来的德国马克和法国法郎等储备货币成为新的国际储备货币。储备货币一般是贸易大国的货币, 其进出口额占整个世界的比重较高。在目前世界经济中, 贸易往来仍是各国经济往来的主要方式, 只有那些贸易额较大的国家的货币才有更多机会被其他国家广泛使用, 成为交易货币, 进而成为国际储备货币。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 M F) 提供的数据显示, 2008年欧元区出口总额占世界出口总额的29. 4%, 而美国仅占9. 6%。在M F 发布的官方外汇储备币种构成报告中, 欧元份I

额(按照不变汇率计算) 由2004年底的24. 9%上升到2006年底的25. 8%, 2007年底进一步上升到26. 4%; 同期, 美元份额从65. 8%略下降至&

64. 7%。根据德意志银行的预测, 到2010年欧元所占比例将进一步上升至30%。从这些数据来看, 欧元已是主要的国际储备货币之一。欧元作为国际储备货币究竟有多大竞争实力为学者所关注。伯格斯滕(Bergsten) 对欧元是否能够很快取代美元在国际储备货币体系中的地位持乐观态度, 认为欧洲央行成立和欧元正式流通将会引起其他国家中央银行的储备资产由美元向欧元转移。他进一步指出, 战后美元获得超级地位的主要原因是缺少其他国家货币的竞争。欧洲经济货币联盟的成立将会创造一个比美国经济规模还大的经济、货币和金融区, 欧元很快就会成为挑战美元霸权的第一个竞争对手, 甚至有可能超过美元成为各国中央银行主要的储备资产。他估计未来国际储备货币体系中的欧元和美元

∃ h tt p://www.ecb . i n t/stats/exchange/eurofxref/ht m l/i ndex .

en . ht m. l

& I M F , W orl d E c on o m ic Outlook , Oct . 2008; W orld E cono m i c Ou t look Upda te , Nov . 2008.

∋ h ttp ://www.i m . f org /external/np/sta/cofer/eng/cofer . pd.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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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比重是各占40%。伊萨格林(E ichengreen) 认为欧元作为储备货币的吸引力取决于其在国际交易中使用的广泛程度, 这又取决于欧元区是否会同美国进行金融中心争夺战, 欧元区成为国际金融交易中心会鼓励欧元在交易中的使用。伊辛(Issing ) 指出, 储备货币的多元化可以分散风险。事实也证明储备货币多元化可降低金融市场的脆弱性。美国2001年遭受恐怖主义袭击时没有引起全球金融市

&

∃

场的跌宕起伏很大程度上与投资者对欧元的信心有关。事实上自2006年以来, 欧元债券与货币发行量已超过美国。菲律宾、马来西亚、中国和中国香港、墨西哥国营石油公司等国家、地区和公司纷纷发行欧元债券, 亚洲各国更是大量买进欧元区国债, 推动欧元在全球外汇储备中的总额和比重不断增加。

(∋

其次, 对欧元实力的另一种判断来自欧元对国际金融市场格局调整的影响。一种重要货币的产生势必改变国际金融市场的结构。欧元正式流通后, 各地外汇市场立刻出现即期和远期欧元交易。为避免汇率风险, 许多期货交易所推出欧元期货和期权交易。到2006年, 欧洲金融市场资产总值为53. 2万亿美元, 已接近同期美国金融市场56. 1万亿美元的资产总值。从金融机构的国际排名来看, 到2007年末, 以一级资本计算的全球前25家大银行中, 欧洲银行有14家, 且有4家进入前十名。2008年初, 欧元债券余额占全球债券余额总量的29. 8%, 表明欧元在国际资本市场逐步得到国际发行人和投资者的信赖。据国际清算银行统计, 在国际衍生品市场上, 未清偿的欧元衍生品种的市场价值在世界外汇衍生品种的市场价值的份额已占18. 7%, 欧元区货币利率衍生品种的市场价值占总市场价值的39%, 以欧元表示的国际金融资产在市场总价值中所占比例仅次于美元而稳居第二位。如果说美元在国际储

)

备货币中的比重在未来5年内仍接近欧元的2倍, 那么以美元表示的国际金融资产在市场价值中的比重远达不到欧元的2倍。以表示国际金融资产价值的货币来衡量, 国际金融市场已经形成美元-欧元两极结构。

再次, 欧元对汇率制度与政策的影响也是一种重要的实力指标。根据I M F 报告中的数据, 2006年有18个国家(或地区) 的货币钉住欧元, 其中包括

∃ Bergsten , C. Fred, The Euro Versus the Doll ar :W ill There

B e a Struggle for Do m i nance ? Presented t o a Round t ab le at t h e Annu al M eeting of t he Am eri can E cono m ic A ss oci ati on, January 4, 2007, h t tp ://ii e . co m /publicati on s/papers/bergsten0102. pd. f

& E ichengreen, B . and D. J . M ath i es on , The Cu rren cy Co m pos i ti on of Foreign Exchange Reserves :Retrospect and Prospect , I M F W ork i ng Paper/00/131,2000, h tt p://www. i m . f org /external/pubs/ft/wp /2000/wp00131. pd. f

∋ Iss i ng , O t m ar , Th e Eu ro :a S t ab le Inter n ati on al Currency , 27Feb ruary 2003, h tt p://www. ecb . i nt/press/key/date/2003/s p030227. en. h t m . l

( 崔森: 外汇市场的新秀###欧元 , ! 经济∀, 2009年第9期, 第53页。

) 数据来源自欧盟委员会官方网站, h tt p://ec . europa . eu /is s u es /bil ateral/regions /ase m /i ndex_en.h t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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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非经济与货币联盟和西非经济与货币联盟两大经济组织的成员国。另有40多个国家把欧元作为货币篮子中的一种货币以决定本币汇率水平。分析欧元在区外汇率政策中的影响可发现两个特点:一是欧元对欧盟周边国家影响很大。选择钉住欧元的国家基本是欧元区周边国家, 特别是欧盟中的非欧元国家。随着欧盟东扩, 欧元在中东欧国家外汇政策中的影响和作用也越来越大。二是欧盟与亚洲和非洲国家间日趋扩大的经贸关系也促使欧元在这些地区得到更多使用。以东盟为例, 2006年欧盟是东盟第二大贸易伙伴和第二大出口市场, 也是东盟最大FD I 来源地, 占东盟全部FD I 的27%(美国占

∃15%) 。虽然欧元在亚洲和非洲没有取代美元的

世界上唯一可以与美国相提并论的经济体。

表12008年美国与欧元区GDP 、货物和服务出口及人口比例组别美国

欧元区德国日本

GDP 占世界比重21. 316. 14. 36. 6

货物和服务出口占世界比重

9. 629. 49. 24. 7

人口占世界比重

4. 74. 91. 32. 0

资料来源:I M F , W orl d E c on o m ic Ou tlook, Oct . 2008; W orl d E c o

no m ic Outlook Upda te , Nov . 2008.

另一方面, 如果从国际政治经济学的结构性权力角度看, 欧元的实力地位与美元尚有不少差距。苏珊∗斯特兰奇(Susan S trange) 是国际政治经济学创始人之一。她认为国际社会主要存在两种权力:一是联系性权力, 二是结构性权力。联系性权力指甲迫使乙去做其原本不愿意做的事情的权力, 结构性权力则指 形成和决定全球各种政治经济机构的权力 , 世界各国及其政治机构、经济企业、科学家和专业人员都不得不在这个结构里活动。通俗地讲, 结构性权力是决定办事方法的权力, 是构造国与国之间关系的权力, 是决定政府与人民、国家与市场

∋之间相互关系框架的权力。结构性权力源于生

传统优势地位, 但随着经贸关系的深化, 欧元的未来走势令人乐观。俄罗斯是横跨欧亚的大国, 近几年随着石油等能源价格的飙升, 经济恢复很快, 外汇储备也大幅增长。2005年, 欧元在俄罗斯卢布汇率的货币篮子中占40%, 2007年上升到45%, 在计算实际有效汇率时, 欧元份额占到60%, 显示欧元对俄罗斯汇率政策的影响巨大。从外汇交易来说, 欧元日均交易量已远远超出英镑和日元等国际货币, 成为仅次于美元的第二大外汇交易币种。

&

二、欧元与美元的实力对比

目前欧元区覆盖的人口、经济规模和资源等都大于或相当于美国, 欧元在国际金融市场更是成为美元的强大竞争对手。欧元启动后, 欧洲统一大市场及各种优势更加充分显现, 资源得到进一步优化配置。

欧元作为国际货币的实力地位, 直接取决于欧元区的经济规模和在世界贸易中所占份额的大小。由16个欧洲国家组成的欧元区的经济规模已接近美国, 2008年, 欧元区国家国内生产总值已占世界国内生产总值的16. 1%, 出口额占世界总出口额的29. 4%。同期美国国内生产总值虽占世界国内生产总值的21. 3%, 比欧元区高, 但出口占世界出口总额的9. 6%, 远低于欧元区15国(2009年为16国) (见表1) 。目前, 欧元区对外贸易总额远远超出美国和日本, 仅德国出口规模就可与美国媲美。因此, 单从经济规模和对外贸易总额来说, 欧元区是目前产、安全、金融和知识等。安全结构、生产结构、金融结构和知识结构是国际政治中权力构成的基本要素。斯特兰奇设计了一个四面体模型来说明这四个基本结构之间的关系: 每个面都会与其他三个面接触, 并且依靠它们才在这个棱锥体中占有一席之地。 (国际政治任何一个行为体的实力都可以从其在这四大基本结构中所处的地位来分析。一国实力的变化是四大基本结构相互作用变化的结果。

下面从结构性权力的四个方面具体分析欧元与美元的实力差距。美国的金融结构性权力虽受到欧元挑战, 但依然拥有全世界最强大的金融权力。斯

数据来源自欧盟委员会官方网站, http ://ec. europa . eu /is s u es /bil ateral/regions /ase m /i ndex_en.h t m .

&胡云超: 欧元十年:回顾、展望与借鉴 , ! 广东社会科学∀, 2009年第3期, 第44页。

∋[英]苏珊∗斯特兰奇著, 杨宇光等译:! 国家与市场∀, 上海世纪出版集团, 2006年, 第29页。

([英]苏珊∗斯特兰奇著:! 国家与市场∀, 第30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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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兰奇认为, 美国有权力控制用美元支付的银行贷款的提供和获得, 这样美国对于世界货币体系中贷

∃

款的产生就发挥着或好或坏的主导影响。美国政

国际货币已拥有的规模经济、网络效果以及公众长期形成的货币使用习惯等因素使该货币产生一种 短期内惯性 ), 其他货币挑战并取而代之并非易事, 除非有一种巨大的冲击促使旧的均衡向新的均衡过渡。同时, 大多数进出口商及国际投资者仍使用美元进行贸易和投资, 美元仍为世界各国普遍认同和接受。在今后一段时期内, 农矿产品和能源价格还将以美元来衡量, 国际投资者的投资惯性一时难以改变。

金融结构中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是国际金融机构, 在当代主要指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无论人们对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评价如何, 其影响已得到普遍承认。美国正在通过国际金融机构对其他国家行使权力:美国是这两个国际金融机构最大资金提供国, 又是世界银行行长人选的默认候选国, 这使美国在上述两个机构中有比欧洲

∋

更大的主导性发言权。在几次影响世界经济的金

府始终把自身在国际金融体系中的结构性权力放在对外关系的首位, 采取一系列措施恢复和提高美元地位。近年来, 美国美元政策的重心逐步向以美国利益最大化为目标进行灵活调整的方向倾斜, 而美国在国际金融领域长期所具有的结构性优势将保证美元在目前的任何挑战下具有较大调整余地。欧元诞生以后虽对美元国际地位造成很大冲击, 但至少在目前美元仍是最主要的国际货币。美元作为最大的国际主导货币的地位没有变化。美国与美元需求国密切联系并相互对应的对外经济状况决定了国际经济格局的基本框架:作为国际货币供应国, 美国通过国际收支逆差向国际社会供给美元, 逆差扩大(缩小), 美元供给增加(减少); 相应地, 其他国家就整体来看的国际收支顺差形成对美元的需求, 顺差扩大(缩小), 美元需求增加(减少) 。短期来看, 美元汇率动态取决于美元国际供求动态:供小于求, 美元升值; 供大于求, 美元贬值; 供求均衡, 美元稳定。所以, 美国处于一种微妙的特殊地位。美国可用其本国货币对外进行支付, 故可以用对外输出美元的方式来保持其国际收支逆差。只要其他国家愿意持有美元, 美国就不会像其他国家那样面临巨大的平衡国际收支的压力。与此同时, 人们对于欧元这种新生国际货币虽看好其前景, 但短期内尚存观望和怀疑心理。欧元并未获得美元所固有的地位。

同样也是从金融结构性权力角度来考虑, 萨缪尔∗亨廷顿在其! 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一书中曾列举了美国拥有压倒性优势的十四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是 拥有和操纵着国际金融系统 ; 第二个方面是 控制着所有的硬通货 ; 第五个方面

&

是 主宰着国际资本市场 。在美国拥有上述优势

融危机中(包括1997年后的东亚危机和2007年的全球金融危机), 美国实际上左右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反应。

如斯特兰奇的四面体模型所示, 金融结构的权力同样需要其他结构的支撑。美国能稳定金融市场和吸引外来资本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其在安全上的强大, 几乎不存在遭到其他国家大规模侵略的可能性。欧盟在经济实力上虽已与美国大体相当, 但在政治防务上仍受美国摆布。北约一直是欧洲防务的基石, 欧洲对美国有很大依赖, 短期内欧洲难以抛开美国建立独立的防务体系。因此, 美元体系维持其强势地位有坚实基本面的支持。

在生产结构上, 美国拥有世界上实力最强和规模最大的跨国公司。更为重要的是, 美国在新兴信息革命和生物技术产业上的巨大优势保证了美国在未来经济发展中能继续占据领先地位。由于美国在生产上拥有对其他国家的绝对优势, 因而能吸引大

Su s an S trange , The Pers i sten tM yth of LostH ege m ony , In

t erna tional Organiza tion , Au t um n 1987, p . 558.

&[美]萨缪尔∗亨廷顿著, 周琪译:! 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 新华出版社, 2002年, 第75页。

∋[美]罗伯特∗吉尔平著, 杨宇辉译:! 全球资本主义的挑战:21世纪的世界经济∀,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1年, 前言, 第14页。

∃

的情况下, 欧元在中期内只能弱化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主导地位, 想要与美元平分秋色还需要较长时间, 更不用说取代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主导地位了。一方面, 欧元尚缺乏足够的内在支撑, 欧元的综合竞争力远远不敌美元。另一方面, 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已有位置具有粘滞性(在位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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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外来投资, 保障其在金融结构上有扎实的物质基

∃础。而欧元如果想在更大程度上挑战美元, 就需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 美国在国际金融领域的结构性权力对于其同时保持对全球的政治领导地位和国内繁荣非常重要。如果美国在国际金融体系中不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原本无法在亚洲打两场战争, 无法维持在西欧的强大地位, 也不可能在20世纪80年代既保持庞大防务设施, 又没有大大降低美国人的生活水准。利用它对全球金融事务的结构性影响, 美国一直付得起称霸所需开支, 维持国内繁荣和

∋

掩盖其政治和经济实力相对下降造成的后果。

要欧元区经济的持续增长, 需要进一步实现其货币与资本市场的一体化, 以充分发挥欧元的国际货币潜力。但现实情况是, 美国拥有的生产领域的结构性权力强于欧元区, 欧元区和美国之间形成了不对等经济关系。主要表现在:(1) 欧元区对美贸易发生顺差。据美国统计, 2008年美国发生贸易逆差8402. 5亿美元, 其中对欧元区逆差1102. 1亿美元, 占全美逆差13. 1%; (2) 欧元区对美国需求依赖强于美国对欧元区需求依赖。2008年, 美国对欧元区出口占美国GDP 比率为1. 4%, 而欧元区对美国出口占欧元区GDP 比率为1. 5%, 其中德国对美国出口占德国GDP 比率达3%; (3) 根据美国统计数据计算, 2007年末, 美国流向欧元区FDI 存量为9153. 3亿美元, 略高于欧元区输往美国FDI 存量8200. 4亿美元; (4) 美国对欧元区贸易和长期资本项目方面的双逆差可以通过美元铸币税和美国金融市场资金净流入得以弥补; (5) 美国在技术和产品创新上仍领先欧洲。相对欧元区, 美国经济地位稍处优势, 欧元区对美国的依赖较美国对欧元区依赖

&程度更大。生产结构也使美国在最重要的金融场

三、欧元的前景

欧元与美元的竞争实质上是欧美之间以经济为基础的结构性权力较量, 这种状况将在今后很长时期内继续存在。美元地位的确立与美国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外交的统一及金融领域的结构性权力分不开, 而目前欧元作为国际货币的基础主要体现在经济和金融规模的相加, 结构性权力力量尚显不足。同时, 欧元并不是一个主权国家的货币, 尽管其可以欧元区实力为基础, 但毕竟不像美元那样有整个国家实力作为支撑。欧元区或欧盟不是一个完全的政治一体化组织, 欧洲央行也不是一个具有完整的最后贷款人权力的组织。这意味着欧元比美元更容易遭遇信心问题, 也是许多学者在欧元启动之前最为担心的问题之一。虽然欧元已成功启动, 并已在国际储备货币体系中占有不可小视的一席之地, 欧洲央行也通过相对成功地稳定欧元区价格水平建立了自己的信誉, 但欧元作为超国家货币还是一个新事物, 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 比如对欧元的货币主权代表问题还没有一个较为明确的规定, 市场也需要一段时间来对其进行判断和适应。

过去人们误以为欧洲只要实行单一货币制度, 经济增长率就能提高, 失业率就会降低, 随着国家主权的象征消失, 欧洲意识将由此而生, 并推动政治统一。然而欧元并没能达到上述目的。近年来, 欧元

戴平辉: 结构性权力下的美国霸权 , ! 太平洋学报∀, 2004

年第1期, 第44页。

&徐强: 金融危机前后欧元区和美国经济步调及政策力度对照分析 , ! 经济研究参考∀, 2009年第54期, 第5页。

∋[美]罗伯特∗吉尔平著, 杨宇光等译:! 国际关系政治经济学∀,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6年, 第344页。

∃

所###股票市场###的表现比其他发达国家稳定。

知识结构同样给予美国的结构性权力以支持。比如在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充塞了大量美国经济学家, 他们中的主流经济学形态###注重市场调节的新自由主义###使得这两个组织在意识形态上不自觉地带有美国色彩。反过来, 美国在金融结构上的霸权也支持了其他三种结构性权力。

更为关键的是, 由于美国从强势美元的结构性权力优势中获益匪浅, 不可能轻易放弃强势美元政策。美国储蓄率非常低, 仅靠本国储蓄根本无法满足经济快速发展所需资金。外国人大量持有美元或以美元计价的资产使美国资本市场实力雄厚, 流动性更强, 美国企业和政府很容易筹集到资金。发达的资本市场对于美国实现其政治、经济目标十分有益。例如上世纪80年代, 美国政府为与苏联进行军备竞赛, 大量增加国防开支, 发达的资本市场使美国政府十分容易借到钱。罗伯特∗吉尔平认为, 自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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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在全球化竞争中呈现竞争力持续下滑局面。统计资料显示, 2007年以来, 欧元区GDP 实际增长率不足2%,

∃

三是欧元要作为一种重要的国际金融载体和一种新的储备货币出现, 必须接受一系列挑战, 挑战不仅存在于欧盟内部的磨合, 也存在于欧元与外部世界的相互适应。欧元的实施是一项系统工程, 几乎涉及社会、经济、政治生活的方方面面, 牵一发而动全身。众所周知, 国际储备的主要特征体现在它作为干预资产的效能上, 因此作为国际储备的资产必须具备的一个主要特点是普遍接受性, 即作为国际储备的资产, 必须能够为世界各国普遍认同和接受, 否则就不能作为国际支付手段用于弥补国际赤字。欧元作为储备货币自身也存在着不可克服的内在矛盾。欧元作为储备货币要满足世界各国对储备货币的需求, 必须以形成国际收支逆差为前提, 而国际收支逆差的扩大又会降低欧元的信誉, 导致储备货币的货币危机; 反之, 欧盟要维持欧元的信誉, 则必须减少国际收支逆差, 而这又会减少欧元储备的供给, 导致他国国际储备的短缺, 影响国际清偿能力。所以, 欧元的出现并不意味着它将迅速取代美元作为主要国际储备货币的传统地位, 欧元对美元不是简单的替代关系, 而是竞争与合作并存。欧元要想在国际货币领域发挥更大的作用, 需要在国际合作方面承担更多的责任, 特别是要同美元进行合作。如果完全任由市场力量影响而不主动合作, 则欧元和美元都将变得日益不稳定, 这对欧美双方以及整个世界经济都将带来不利影响。

目前, 作为一种汇率坚挺、通货膨胀率低的币种, 欧元对不少国家央行来说丝毫不比美元逊色。与世界经济多极化大趋势相适应, 国际货币格局演变也将走向多极化。例如, 中国、澳大利亚、伊朗以及阿联酋在前不久相继宣布, 将把一部分美元储备转换为欧元, 以分散外汇风险。目前各国外汇储备中欧元约有6140亿, 占到了各国整体外汇储备的24%, 已经超过了美元储备(约合5880亿欧元) 。

(转第62页)

根据欧盟统计局(E urostat) 数据, http ://epp.eurostat . ec . eu ropa . eu /portal/page_pageid.

&M F , W orl d E cono m ic Ou tl ook , October I , 2008.

∋刘明礼: 欧盟能源与气候政策的战略调整 , ! 国际资料信息∀, 2009年第10期, 第7页。

(鲁世巍:! 美元霸权与国际货币格局∀, 中国经济出版社, 2006年, 第240页。

∃

2008年欧元区GDP 实际增长率为1. 3%,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最近预计2009年欧元区GDP 增

&

长率为0. 2%。欧元区的竞争力不仅与美国的差

距不断拉大, 还受到中国和印度等新兴国家迅速发展的冲击。竞争力下滑引发失业、族群矛盾和罢工游行等一系列社会难题。为保护内部就业机会, 欧元区保护主义倾向加强, 遭到国际社会的广泛批评。竞争力下滑成为欧元区面临的种种困境中最根本的难题。欧盟不得不把目标转向通过推动科技创新和扶植高科技产业的迅速发展来带动经济。但在高新技术领域, 欧盟的优势领域并不多, 在总体上与美国

∋的差距也在拉大。

综上所述, 展望欧元挑战美元态势和国际货币格局演变可有三点结论:一是美元地位下降趋势难以根本改变, 欧元挑战美元霸权乃大势所趋。这是由欧元区与美国综合实力主要是长期经济实力对比变化所决定的。目前美国在世界经济中的比重由二战后初期的一半以上降至不足1/3, 对外贸易在世界贸易中的比重由60%以上降到16%左右。美国巨额的 双赤字 以及债务持续扩大, 对美元稳定构成严重隐患。从现状看, 美元的国际货币地位与美国的国际经济地位很不相称。在此情况下, 欧元凭借欧元区整体经济实力, 随着欧元顺利运行和币值趋稳以及欧洲政治一体化推进, 未来在充当国际支付中介、计价单位和价值贮存手段方面将发挥越来

(越重要的作用, 从而将提高其国际地位。

二是任何一种国际货币从出现到成为国际主导货币都要经历漫长的过程, 欧元也不例外, 在此过程中美元的结构性权力将很难取代。一方面, 美元结构性权力的形成是国际金融市场发展的历史产物, 在相当长时期内, 美国在金融领域的结构性优势将得到保持。同时, 美国仍将拥有超强的综合国力, 特别是军事实力, 美元在国际生产结构、知识结构、能源结构、贸易结构中占主导的状况还会延续很长一段时间。例如, 今天的欧元区整体经济实力接近美国, 但科技水平、经济效率和国际竞争力均不如美国, 对外经济依存度高于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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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国际关系∀ 2009年第12期

核军备竞赛。

二是日本的防卫政策将更加带有渐进性, 对周边地区和整个区域的安全压力有望减轻。民主党政策理念总体偏中左。 安全保障与防卫力量恳谈会 的报告偏中右, 在加强集体自卫权、提升日本军事力量方面的意图明显。但民主党并未完全接受 安保恳 的报告, 而是放慢了步伐, 推后了对防卫政策的评估。鸠山坚持专守防卫及无核等政策, 中国面临的安全压力可能会有所减轻, 但中日间的利益冲突仍然存在, 处理起来甚至会更为棘手。

三是日本的地区合作倾向将会增强。鸠山提出 东亚共同体 构想, 说明日本新政府在国际国内压力之下, 加强地区合作的意愿上升。这也是日本加强自主力量的体现。但是, 其东亚共同体的设想并不清晰, 如鸠山与冈田曾在东亚共同体的框架方面做过不同的表态。而且, 虽然鸠山表示东亚共同体不排除美国, 但把美国拉进东亚会搅乱共同体进程。日本国内也有人认为, 鉴于中国规模太大, 东亚共同体搞不起来。东亚国家对这一构想的回应肯定会比较谨慎。但是有一点是确凿无疑的, 那就是日本肯定会比以前更加重视亚洲、重视中国的作用。20世

纪90年代初, 东亚国家就提出了建立共同体的设想。日本如今却第一次将 东亚共同体 作为国家政策提出, 其对东亚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日本想象的东亚框架可能与中国利益产生冲突, 如 10+3 与 10+6 之争, 但都无法不重视中国。

四是未来中日关系将有新的突破。中日利益的重合大于冲突, 在 东亚共同体 建设方面也可相互借助。鸠山提出 友爱外交 , 认为各国应在承认差异的基础上相互合作, 这对改善中国的国际环境有利, 中日关系因此可望平稳发展。民主党上台以来, 中日关系开局不错。自民党执政末期, 日本政治家已经在探索如何与强大的中国相处, 维护自己的利益、尊严, 并获得实际利益。这一政策取向到民主党上台后就更加明晰。鸠山智囊寺岛实郎近期发表文章称, G2已经形成, 日本需冷静反省冷战后的外交、安保政策, 考虑怎样在亚洲开辟新局面, 维护日本利益。当然, 中日之间不可能没有问题, 但要妥善应对。在落实政策时要分清主流, 不激化矛盾; 要扩大两国之间的合作, 逐步解决问题, 调整政策, 增强相互信任, 创造良好的氛围。+

(责任编辑:黄昭宇)

(接第33页)

未来国际货币格局不只是欧元一家挑战美元, 地区货币崛起也是大势所趋。随着欧元区和亚洲新兴经济体的崛起, 可能性比较大的国际货币体系将是以美元-欧元为核心, 其他地区货币参与的互动联盟。这主要因为美国仍是世界上实力最强大的国家, 美元不会主动放弃 霸权 , 而欧元也无法取而代之。但欧元在国际贸易和外汇储备中的作用会得到加强。同时, 美元与欧元两者实力均衡的竞争也将使将来的国际货币 游戏 规则得到某种程度的完善。美国必须较以往更加注重美元在全球的信誉以尽力维持美元经济在全球的地位, 这意味着美国不可能继续毫无顾忌地利用美元经济谋求利益。欧元的缺陷是在政治方面没有一个欧洲政府, 经济方

面 外向性 不足。而在其他区域如亚洲, 至少在目前, 探讨建立单一货币、由一个中央银行来行使统一的货币政策似乎不太现实。在亚洲货币安排中, 我们可以借鉴欧元形成过程中欧洲货币体系中曾经出现过的蛇行浮动。在区域内保持基本稳定, 对区域外货币则是联合浮动。参加成员可以自主决定货币政策, 而不必将主权转移出去。如果这一制度能够实现, 那么区域内的贸易和投资就会增加, 这对本地区经济会带来难以估量的好处。同时, 在中国经济持续快速发展的背景下, 在未来10-15年内, 人民币的国际化步伐将会加快, 人民币有可能成为区域性关键货币。+

(责任编辑:张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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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元前景析论

黄 河

*

[内容提要]欧元诞生10年来在国际上的影响越来越大, 逐步成长为仅次于美元的第二大国际货币。随着欧盟疆域扩大, 欧元区也不断扩张。欧元区不断增强的经济实力将进一步推动欧元国际化, 给美元带来巨大的竞争压力。本文认为, 从结构性权力角度看, 欧元要取代占世界统治地位的美元并非易事。在过去10年间欧元区经济一直受美国经济的带动, 迄今美欧经济所依赖的不对称的内在机制并未根本改变, 欧元要与美元分庭抗礼还需要很长时间。

[关键词]欧元 美元 前景

[作者介绍]黄河, 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副教授、博士后, 主要从事国际政治与经济问题研究。

欧元问世以来, 对美元汇率总体呈上升态势, 但受经济、货币、政策和国际收支等多种因素共同影响表现得起伏波动, 其中经济因素和货币政策因素起着主要作用。欧元的诞生并没有从根本上撼动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霸主地位。在欧元对美元的汇率走势中, 美元始终起着主导作用。欧元区的综合实力决定了欧元虽已是一种重要的国际次强货币, 但要与美元分庭抗礼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另一方面, 美国经济实力的衰弱和 特里芬难题 的存在决定了未来美元国际地位的下降也将不可避免。因此, 国际货币体系由美元为主导转向美元-欧元为核心、其他地区货币参与的互动联盟是历史的必然。

日, 欧洲经货联盟宣告成立, 欧元正式启动。

欧盟成立后, 欧洲中央银行随之正式建立, 其目标是 使欧元成为一种坚挺和稳定的货币 。但欧元启动后只经历了短暂的坚挺便一路下挫。1999年1月4日欧元正式上市交易, 在市场多方力量的追捧下, 当天纽约和伦敦市场上欧元兑美元汇率达1%1. 806和1%1. 183, 并一度触及1%1. 906高点, 随后振荡下跌。12月3日跌至全年最低点1%1. 029。进入2000年后, 欧元持续疲软, 开始了长达两年半的 一路下滑 行程。2000年9月, 欧、美、日央行决定联手干预汇市, 以阻止欧元继续下跌, 但措施不力, 10月25日欧元跌至1%0. 8275的历史低点, 较其启动时的水平下跌了近30%。2001年全年, 欧元大体都在1%0. 83-0. 96区间内波动。从2002年开始, 欧元兑美元汇率呈现上升趋势。我们可以从决定汇率的经济因素即实体经济的发展来考察这种趋势是如何形成的。欧元经济区内有两种主要因素支持欧元稳中走强:(1) 欧元区经济保持较强劲增长势头

* 基金项目:2007年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 跨国公

司与当代国际关系 (07J C810006) 。

∃ E uropean C entral Bank, ECB Annua l R e port 1999, M arch , 2000, p . 87.

& 林桦: 欧元的汇率走势及其影响因素 , ! 暨南学报∀, 2003年第6期, 第26页。

&

∃

一、欧元的启动与走强

20世纪70年代初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以后, 随着国际金融的迅猛发展, 国际货币金融领域的风险也日益增大。国际汇率体系的不稳定给欧洲各国对外贸易、资本流动及银行经营带来诸多不利影响, 已具备雄厚实力的欧洲迫切希望自己的货币能与其经济力量相匹配, 进而构建一种对自己更为有利的国际货币新体系。! 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的签署使单一货币###欧元从设想走入现实。1999年1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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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了欧元的长期强势; (2) 欧元区在过去几年中持续增长的贸易盈余和巨额储备为欧元走强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此后, 欧元表现得后劲十足(参见图1) 。2002年9月2日, 伦敦外汇市场欧元兑美元收市价为1%1. 0036, 在纽约外汇市场也达到1%1. 0005。2003年, 欧元汇率继续上扬, 逐渐突破1%1. 04、1%1. 08和1%1. 18。2004年12月, 欧元兑美

元快速越过1%1. 30关口。2005年, 欧元兑美元汇率基本保持在1%1. 30。2006年, 欧元区良好的经济增长表现及其奉行的货币政策继续推动欧元节节走高, 欧元兑美元升值12. 62%。2008年7月, 欧元兑美元更是创下1%1. 6000的新记录, 与2000年的最低值相比涨幅近100%。

∃

随着欧元兑美元汇率的逐步走强, 其在国际市场中的使用稳步增长, 在欧元区以外的使用日益广泛, 正在逐步成为第二大国际货币。

欧元的实力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首先, 欧元在国际储备货币中的比重不断增加。自1999年元月欧元问世后, 欧元已取代原来的德国马克和法国法郎等储备货币成为新的国际储备货币。储备货币一般是贸易大国的货币, 其进出口额占整个世界的比重较高。在目前世界经济中, 贸易往来仍是各国经济往来的主要方式, 只有那些贸易额较大的国家的货币才有更多机会被其他国家广泛使用, 成为交易货币, 进而成为国际储备货币。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 M F) 提供的数据显示, 2008年欧元区出口总额占世界出口总额的29. 4%, 而美国仅占9. 6%。在M F 发布的官方外汇储备币种构成报告中, 欧元份I

额(按照不变汇率计算) 由2004年底的24. 9%上升到2006年底的25. 8%, 2007年底进一步上升到26. 4%; 同期, 美元份额从65. 8%略下降至&

64. 7%。根据德意志银行的预测, 到2010年欧元所占比例将进一步上升至30%。从这些数据来看, 欧元已是主要的国际储备货币之一。欧元作为国际储备货币究竟有多大竞争实力为学者所关注。伯格斯滕(Bergsten) 对欧元是否能够很快取代美元在国际储备货币体系中的地位持乐观态度, 认为欧洲央行成立和欧元正式流通将会引起其他国家中央银行的储备资产由美元向欧元转移。他进一步指出, 战后美元获得超级地位的主要原因是缺少其他国家货币的竞争。欧洲经济货币联盟的成立将会创造一个比美国经济规模还大的经济、货币和金融区, 欧元很快就会成为挑战美元霸权的第一个竞争对手, 甚至有可能超过美元成为各国中央银行主要的储备资产。他估计未来国际储备货币体系中的欧元和美元

∃ h tt p://www.ecb . i n t/stats/exchange/eurofxref/ht m l/i ndex .

en . ht m. l

& I M F , W orl d E c on o m ic Outlook , Oct . 2008; W orld E cono m i c Ou t look Upda te , Nov . 2008.

∋ h ttp ://www.i m . f org /external/np/sta/cofer/eng/cofer . pd. f

∋

! 现代国际关系∀ 2009年第12期

的比重是各占40%。伊萨格林(E ichengreen) 认为欧元作为储备货币的吸引力取决于其在国际交易中使用的广泛程度, 这又取决于欧元区是否会同美国进行金融中心争夺战, 欧元区成为国际金融交易中心会鼓励欧元在交易中的使用。伊辛(Issing ) 指出, 储备货币的多元化可以分散风险。事实也证明储备货币多元化可降低金融市场的脆弱性。美国2001年遭受恐怖主义袭击时没有引起全球金融市

&

∃

场的跌宕起伏很大程度上与投资者对欧元的信心有关。事实上自2006年以来, 欧元债券与货币发行量已超过美国。菲律宾、马来西亚、中国和中国香港、墨西哥国营石油公司等国家、地区和公司纷纷发行欧元债券, 亚洲各国更是大量买进欧元区国债, 推动欧元在全球外汇储备中的总额和比重不断增加。

(∋

其次, 对欧元实力的另一种判断来自欧元对国际金融市场格局调整的影响。一种重要货币的产生势必改变国际金融市场的结构。欧元正式流通后, 各地外汇市场立刻出现即期和远期欧元交易。为避免汇率风险, 许多期货交易所推出欧元期货和期权交易。到2006年, 欧洲金融市场资产总值为53. 2万亿美元, 已接近同期美国金融市场56. 1万亿美元的资产总值。从金融机构的国际排名来看, 到2007年末, 以一级资本计算的全球前25家大银行中, 欧洲银行有14家, 且有4家进入前十名。2008年初, 欧元债券余额占全球债券余额总量的29. 8%, 表明欧元在国际资本市场逐步得到国际发行人和投资者的信赖。据国际清算银行统计, 在国际衍生品市场上, 未清偿的欧元衍生品种的市场价值在世界外汇衍生品种的市场价值的份额已占18. 7%, 欧元区货币利率衍生品种的市场价值占总市场价值的39%, 以欧元表示的国际金融资产在市场总价值中所占比例仅次于美元而稳居第二位。如果说美元在国际储

)

备货币中的比重在未来5年内仍接近欧元的2倍, 那么以美元表示的国际金融资产在市场价值中的比重远达不到欧元的2倍。以表示国际金融资产价值的货币来衡量, 国际金融市场已经形成美元-欧元两极结构。

再次, 欧元对汇率制度与政策的影响也是一种重要的实力指标。根据I M F 报告中的数据, 2006年有18个国家(或地区) 的货币钉住欧元, 其中包括

∃ Bergsten , C. Fred, The Euro Versus the Doll ar :W ill There

B e a Struggle for Do m i nance ? Presented t o a Round t ab le at t h e Annu al M eeting of t he Am eri can E cono m ic A ss oci ati on, January 4, 2007, h t tp ://ii e . co m /publicati on s/papers/bergsten0102. pd. f

& E ichengreen, B . and D. J . M ath i es on , The Cu rren cy Co m pos i ti on of Foreign Exchange Reserves :Retrospect and Prospect , I M F W ork i ng Paper/00/131,2000, h tt p://www. i m . f org /external/pubs/ft/wp /2000/wp00131. pd. f

∋ Iss i ng , O t m ar , Th e Eu ro :a S t ab le Inter n ati on al Currency , 27Feb ruary 2003, h tt p://www. ecb . i nt/press/key/date/2003/s p030227. en. h t m . l

( 崔森: 外汇市场的新秀###欧元 , ! 经济∀, 2009年第9期, 第53页。

) 数据来源自欧盟委员会官方网站, h tt p://ec . europa . eu /is s u es /bil ateral/regions /ase m /i ndex_en.h t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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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国际关系∀ 2009年第12期

中非经济与货币联盟和西非经济与货币联盟两大经济组织的成员国。另有40多个国家把欧元作为货币篮子中的一种货币以决定本币汇率水平。分析欧元在区外汇率政策中的影响可发现两个特点:一是欧元对欧盟周边国家影响很大。选择钉住欧元的国家基本是欧元区周边国家, 特别是欧盟中的非欧元国家。随着欧盟东扩, 欧元在中东欧国家外汇政策中的影响和作用也越来越大。二是欧盟与亚洲和非洲国家间日趋扩大的经贸关系也促使欧元在这些地区得到更多使用。以东盟为例, 2006年欧盟是东盟第二大贸易伙伴和第二大出口市场, 也是东盟最大FD I 来源地, 占东盟全部FD I 的27%(美国占

∃15%) 。虽然欧元在亚洲和非洲没有取代美元的

世界上唯一可以与美国相提并论的经济体。

表12008年美国与欧元区GDP 、货物和服务出口及人口比例组别美国

欧元区德国日本

GDP 占世界比重21. 316. 14. 36. 6

货物和服务出口占世界比重

9. 629. 49. 24. 7

人口占世界比重

4. 74. 91. 32. 0

资料来源:I M F , W orl d E c on o m ic Ou tlook, Oct . 2008; W orl d E c o

no m ic Outlook Upda te , Nov . 2008.

另一方面, 如果从国际政治经济学的结构性权力角度看, 欧元的实力地位与美元尚有不少差距。苏珊∗斯特兰奇(Susan S trange) 是国际政治经济学创始人之一。她认为国际社会主要存在两种权力:一是联系性权力, 二是结构性权力。联系性权力指甲迫使乙去做其原本不愿意做的事情的权力, 结构性权力则指 形成和决定全球各种政治经济机构的权力 , 世界各国及其政治机构、经济企业、科学家和专业人员都不得不在这个结构里活动。通俗地讲, 结构性权力是决定办事方法的权力, 是构造国与国之间关系的权力, 是决定政府与人民、国家与市场

∋之间相互关系框架的权力。结构性权力源于生

传统优势地位, 但随着经贸关系的深化, 欧元的未来走势令人乐观。俄罗斯是横跨欧亚的大国, 近几年随着石油等能源价格的飙升, 经济恢复很快, 外汇储备也大幅增长。2005年, 欧元在俄罗斯卢布汇率的货币篮子中占40%, 2007年上升到45%, 在计算实际有效汇率时, 欧元份额占到60%, 显示欧元对俄罗斯汇率政策的影响巨大。从外汇交易来说, 欧元日均交易量已远远超出英镑和日元等国际货币, 成为仅次于美元的第二大外汇交易币种。

&

二、欧元与美元的实力对比

目前欧元区覆盖的人口、经济规模和资源等都大于或相当于美国, 欧元在国际金融市场更是成为美元的强大竞争对手。欧元启动后, 欧洲统一大市场及各种优势更加充分显现, 资源得到进一步优化配置。

欧元作为国际货币的实力地位, 直接取决于欧元区的经济规模和在世界贸易中所占份额的大小。由16个欧洲国家组成的欧元区的经济规模已接近美国, 2008年, 欧元区国家国内生产总值已占世界国内生产总值的16. 1%, 出口额占世界总出口额的29. 4%。同期美国国内生产总值虽占世界国内生产总值的21. 3%, 比欧元区高, 但出口占世界出口总额的9. 6%, 远低于欧元区15国(2009年为16国) (见表1) 。目前, 欧元区对外贸易总额远远超出美国和日本, 仅德国出口规模就可与美国媲美。因此, 单从经济规模和对外贸易总额来说, 欧元区是目前产、安全、金融和知识等。安全结构、生产结构、金融结构和知识结构是国际政治中权力构成的基本要素。斯特兰奇设计了一个四面体模型来说明这四个基本结构之间的关系: 每个面都会与其他三个面接触, 并且依靠它们才在这个棱锥体中占有一席之地。 (国际政治任何一个行为体的实力都可以从其在这四大基本结构中所处的地位来分析。一国实力的变化是四大基本结构相互作用变化的结果。

下面从结构性权力的四个方面具体分析欧元与美元的实力差距。美国的金融结构性权力虽受到欧元挑战, 但依然拥有全世界最强大的金融权力。斯

数据来源自欧盟委员会官方网站, http ://ec. europa . eu /is s u es /bil ateral/regions /ase m /i ndex_en.h t m .

&胡云超: 欧元十年:回顾、展望与借鉴 , ! 广东社会科学∀, 2009年第3期, 第44页。

∋[英]苏珊∗斯特兰奇著, 杨宇光等译:! 国家与市场∀, 上海世纪出版集团, 2006年, 第29页。

([英]苏珊∗斯特兰奇著:! 国家与市场∀, 第30页。

∃

! 现代国际关系∀ 2009年第12期

特兰奇认为, 美国有权力控制用美元支付的银行贷款的提供和获得, 这样美国对于世界货币体系中贷

∃

款的产生就发挥着或好或坏的主导影响。美国政

国际货币已拥有的规模经济、网络效果以及公众长期形成的货币使用习惯等因素使该货币产生一种 短期内惯性 ), 其他货币挑战并取而代之并非易事, 除非有一种巨大的冲击促使旧的均衡向新的均衡过渡。同时, 大多数进出口商及国际投资者仍使用美元进行贸易和投资, 美元仍为世界各国普遍认同和接受。在今后一段时期内, 农矿产品和能源价格还将以美元来衡量, 国际投资者的投资惯性一时难以改变。

金融结构中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是国际金融机构, 在当代主要指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无论人们对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评价如何, 其影响已得到普遍承认。美国正在通过国际金融机构对其他国家行使权力:美国是这两个国际金融机构最大资金提供国, 又是世界银行行长人选的默认候选国, 这使美国在上述两个机构中有比欧洲

∋

更大的主导性发言权。在几次影响世界经济的金

府始终把自身在国际金融体系中的结构性权力放在对外关系的首位, 采取一系列措施恢复和提高美元地位。近年来, 美国美元政策的重心逐步向以美国利益最大化为目标进行灵活调整的方向倾斜, 而美国在国际金融领域长期所具有的结构性优势将保证美元在目前的任何挑战下具有较大调整余地。欧元诞生以后虽对美元国际地位造成很大冲击, 但至少在目前美元仍是最主要的国际货币。美元作为最大的国际主导货币的地位没有变化。美国与美元需求国密切联系并相互对应的对外经济状况决定了国际经济格局的基本框架:作为国际货币供应国, 美国通过国际收支逆差向国际社会供给美元, 逆差扩大(缩小), 美元供给增加(减少); 相应地, 其他国家就整体来看的国际收支顺差形成对美元的需求, 顺差扩大(缩小), 美元需求增加(减少) 。短期来看, 美元汇率动态取决于美元国际供求动态:供小于求, 美元升值; 供大于求, 美元贬值; 供求均衡, 美元稳定。所以, 美国处于一种微妙的特殊地位。美国可用其本国货币对外进行支付, 故可以用对外输出美元的方式来保持其国际收支逆差。只要其他国家愿意持有美元, 美国就不会像其他国家那样面临巨大的平衡国际收支的压力。与此同时, 人们对于欧元这种新生国际货币虽看好其前景, 但短期内尚存观望和怀疑心理。欧元并未获得美元所固有的地位。

同样也是从金融结构性权力角度来考虑, 萨缪尔∗亨廷顿在其! 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一书中曾列举了美国拥有压倒性优势的十四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是 拥有和操纵着国际金融系统 ; 第二个方面是 控制着所有的硬通货 ; 第五个方面

&

是 主宰着国际资本市场 。在美国拥有上述优势

融危机中(包括1997年后的东亚危机和2007年的全球金融危机), 美国实际上左右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反应。

如斯特兰奇的四面体模型所示, 金融结构的权力同样需要其他结构的支撑。美国能稳定金融市场和吸引外来资本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其在安全上的强大, 几乎不存在遭到其他国家大规模侵略的可能性。欧盟在经济实力上虽已与美国大体相当, 但在政治防务上仍受美国摆布。北约一直是欧洲防务的基石, 欧洲对美国有很大依赖, 短期内欧洲难以抛开美国建立独立的防务体系。因此, 美元体系维持其强势地位有坚实基本面的支持。

在生产结构上, 美国拥有世界上实力最强和规模最大的跨国公司。更为重要的是, 美国在新兴信息革命和生物技术产业上的巨大优势保证了美国在未来经济发展中能继续占据领先地位。由于美国在生产上拥有对其他国家的绝对优势, 因而能吸引大

Su s an S trange , The Pers i sten tM yth of LostH ege m ony , In

t erna tional Organiza tion , Au t um n 1987, p . 558.

&[美]萨缪尔∗亨廷顿著, 周琪译:! 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 新华出版社, 2002年, 第75页。

∋[美]罗伯特∗吉尔平著, 杨宇辉译:! 全球资本主义的挑战:21世纪的世界经济∀,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1年, 前言, 第14页。

∃

的情况下, 欧元在中期内只能弱化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主导地位, 想要与美元平分秋色还需要较长时间, 更不用说取代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主导地位了。一方面, 欧元尚缺乏足够的内在支撑, 欧元的综合竞争力远远不敌美元。另一方面, 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已有位置具有粘滞性(在位主要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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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外来投资, 保障其在金融结构上有扎实的物质基

∃础。而欧元如果想在更大程度上挑战美元, 就需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 美国在国际金融领域的结构性权力对于其同时保持对全球的政治领导地位和国内繁荣非常重要。如果美国在国际金融体系中不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原本无法在亚洲打两场战争, 无法维持在西欧的强大地位, 也不可能在20世纪80年代既保持庞大防务设施, 又没有大大降低美国人的生活水准。利用它对全球金融事务的结构性影响, 美国一直付得起称霸所需开支, 维持国内繁荣和

∋

掩盖其政治和经济实力相对下降造成的后果。

要欧元区经济的持续增长, 需要进一步实现其货币与资本市场的一体化, 以充分发挥欧元的国际货币潜力。但现实情况是, 美国拥有的生产领域的结构性权力强于欧元区, 欧元区和美国之间形成了不对等经济关系。主要表现在:(1) 欧元区对美贸易发生顺差。据美国统计, 2008年美国发生贸易逆差8402. 5亿美元, 其中对欧元区逆差1102. 1亿美元, 占全美逆差13. 1%; (2) 欧元区对美国需求依赖强于美国对欧元区需求依赖。2008年, 美国对欧元区出口占美国GDP 比率为1. 4%, 而欧元区对美国出口占欧元区GDP 比率为1. 5%, 其中德国对美国出口占德国GDP 比率达3%; (3) 根据美国统计数据计算, 2007年末, 美国流向欧元区FDI 存量为9153. 3亿美元, 略高于欧元区输往美国FDI 存量8200. 4亿美元; (4) 美国对欧元区贸易和长期资本项目方面的双逆差可以通过美元铸币税和美国金融市场资金净流入得以弥补; (5) 美国在技术和产品创新上仍领先欧洲。相对欧元区, 美国经济地位稍处优势, 欧元区对美国的依赖较美国对欧元区依赖

&程度更大。生产结构也使美国在最重要的金融场

三、欧元的前景

欧元与美元的竞争实质上是欧美之间以经济为基础的结构性权力较量, 这种状况将在今后很长时期内继续存在。美元地位的确立与美国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外交的统一及金融领域的结构性权力分不开, 而目前欧元作为国际货币的基础主要体现在经济和金融规模的相加, 结构性权力力量尚显不足。同时, 欧元并不是一个主权国家的货币, 尽管其可以欧元区实力为基础, 但毕竟不像美元那样有整个国家实力作为支撑。欧元区或欧盟不是一个完全的政治一体化组织, 欧洲央行也不是一个具有完整的最后贷款人权力的组织。这意味着欧元比美元更容易遭遇信心问题, 也是许多学者在欧元启动之前最为担心的问题之一。虽然欧元已成功启动, 并已在国际储备货币体系中占有不可小视的一席之地, 欧洲央行也通过相对成功地稳定欧元区价格水平建立了自己的信誉, 但欧元作为超国家货币还是一个新事物, 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 比如对欧元的货币主权代表问题还没有一个较为明确的规定, 市场也需要一段时间来对其进行判断和适应。

过去人们误以为欧洲只要实行单一货币制度, 经济增长率就能提高, 失业率就会降低, 随着国家主权的象征消失, 欧洲意识将由此而生, 并推动政治统一。然而欧元并没能达到上述目的。近年来, 欧元

戴平辉: 结构性权力下的美国霸权 , ! 太平洋学报∀, 2004

年第1期, 第44页。

&徐强: 金融危机前后欧元区和美国经济步调及政策力度对照分析 , ! 经济研究参考∀, 2009年第54期, 第5页。

∋[美]罗伯特∗吉尔平著, 杨宇光等译:! 国际关系政治经济学∀,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6年, 第344页。

∃

所###股票市场###的表现比其他发达国家稳定。

知识结构同样给予美国的结构性权力以支持。比如在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充塞了大量美国经济学家, 他们中的主流经济学形态###注重市场调节的新自由主义###使得这两个组织在意识形态上不自觉地带有美国色彩。反过来, 美国在金融结构上的霸权也支持了其他三种结构性权力。

更为关键的是, 由于美国从强势美元的结构性权力优势中获益匪浅, 不可能轻易放弃强势美元政策。美国储蓄率非常低, 仅靠本国储蓄根本无法满足经济快速发展所需资金。外国人大量持有美元或以美元计价的资产使美国资本市场实力雄厚, 流动性更强, 美国企业和政府很容易筹集到资金。发达的资本市场对于美国实现其政治、经济目标十分有益。例如上世纪80年代, 美国政府为与苏联进行军备竞赛, 大量增加国防开支, 发达的资本市场使美国政府十分容易借到钱。罗伯特∗吉尔平认为, 自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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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在全球化竞争中呈现竞争力持续下滑局面。统计资料显示, 2007年以来, 欧元区GDP 实际增长率不足2%,

∃

三是欧元要作为一种重要的国际金融载体和一种新的储备货币出现, 必须接受一系列挑战, 挑战不仅存在于欧盟内部的磨合, 也存在于欧元与外部世界的相互适应。欧元的实施是一项系统工程, 几乎涉及社会、经济、政治生活的方方面面, 牵一发而动全身。众所周知, 国际储备的主要特征体现在它作为干预资产的效能上, 因此作为国际储备的资产必须具备的一个主要特点是普遍接受性, 即作为国际储备的资产, 必须能够为世界各国普遍认同和接受, 否则就不能作为国际支付手段用于弥补国际赤字。欧元作为储备货币自身也存在着不可克服的内在矛盾。欧元作为储备货币要满足世界各国对储备货币的需求, 必须以形成国际收支逆差为前提, 而国际收支逆差的扩大又会降低欧元的信誉, 导致储备货币的货币危机; 反之, 欧盟要维持欧元的信誉, 则必须减少国际收支逆差, 而这又会减少欧元储备的供给, 导致他国国际储备的短缺, 影响国际清偿能力。所以, 欧元的出现并不意味着它将迅速取代美元作为主要国际储备货币的传统地位, 欧元对美元不是简单的替代关系, 而是竞争与合作并存。欧元要想在国际货币领域发挥更大的作用, 需要在国际合作方面承担更多的责任, 特别是要同美元进行合作。如果完全任由市场力量影响而不主动合作, 则欧元和美元都将变得日益不稳定, 这对欧美双方以及整个世界经济都将带来不利影响。

目前, 作为一种汇率坚挺、通货膨胀率低的币种, 欧元对不少国家央行来说丝毫不比美元逊色。与世界经济多极化大趋势相适应, 国际货币格局演变也将走向多极化。例如, 中国、澳大利亚、伊朗以及阿联酋在前不久相继宣布, 将把一部分美元储备转换为欧元, 以分散外汇风险。目前各国外汇储备中欧元约有6140亿, 占到了各国整体外汇储备的24%, 已经超过了美元储备(约合5880亿欧元) 。

(转第62页)

根据欧盟统计局(E urostat) 数据, http ://epp.eurostat . ec . eu ropa . eu /portal/page_pageid.

&M F , W orl d E cono m ic Ou tl ook , October I , 2008.

∋刘明礼: 欧盟能源与气候政策的战略调整 , ! 国际资料信息∀, 2009年第10期, 第7页。

(鲁世巍:! 美元霸权与国际货币格局∀, 中国经济出版社, 2006年, 第240页。

∃

2008年欧元区GDP 实际增长率为1. 3%,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最近预计2009年欧元区GDP 增

&

长率为0. 2%。欧元区的竞争力不仅与美国的差

距不断拉大, 还受到中国和印度等新兴国家迅速发展的冲击。竞争力下滑引发失业、族群矛盾和罢工游行等一系列社会难题。为保护内部就业机会, 欧元区保护主义倾向加强, 遭到国际社会的广泛批评。竞争力下滑成为欧元区面临的种种困境中最根本的难题。欧盟不得不把目标转向通过推动科技创新和扶植高科技产业的迅速发展来带动经济。但在高新技术领域, 欧盟的优势领域并不多, 在总体上与美国

∋的差距也在拉大。

综上所述, 展望欧元挑战美元态势和国际货币格局演变可有三点结论:一是美元地位下降趋势难以根本改变, 欧元挑战美元霸权乃大势所趋。这是由欧元区与美国综合实力主要是长期经济实力对比变化所决定的。目前美国在世界经济中的比重由二战后初期的一半以上降至不足1/3, 对外贸易在世界贸易中的比重由60%以上降到16%左右。美国巨额的 双赤字 以及债务持续扩大, 对美元稳定构成严重隐患。从现状看, 美元的国际货币地位与美国的国际经济地位很不相称。在此情况下, 欧元凭借欧元区整体经济实力, 随着欧元顺利运行和币值趋稳以及欧洲政治一体化推进, 未来在充当国际支付中介、计价单位和价值贮存手段方面将发挥越来

(越重要的作用, 从而将提高其国际地位。

二是任何一种国际货币从出现到成为国际主导货币都要经历漫长的过程, 欧元也不例外, 在此过程中美元的结构性权力将很难取代。一方面, 美元结构性权力的形成是国际金融市场发展的历史产物, 在相当长时期内, 美国在金融领域的结构性优势将得到保持。同时, 美国仍将拥有超强的综合国力, 特别是军事实力, 美元在国际生产结构、知识结构、能源结构、贸易结构中占主导的状况还会延续很长一段时间。例如, 今天的欧元区整体经济实力接近美国, 但科技水平、经济效率和国际竞争力均不如美国, 对外经济依存度高于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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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国际关系∀ 2009年第12期

核军备竞赛。

二是日本的防卫政策将更加带有渐进性, 对周边地区和整个区域的安全压力有望减轻。民主党政策理念总体偏中左。 安全保障与防卫力量恳谈会 的报告偏中右, 在加强集体自卫权、提升日本军事力量方面的意图明显。但民主党并未完全接受 安保恳 的报告, 而是放慢了步伐, 推后了对防卫政策的评估。鸠山坚持专守防卫及无核等政策, 中国面临的安全压力可能会有所减轻, 但中日间的利益冲突仍然存在, 处理起来甚至会更为棘手。

三是日本的地区合作倾向将会增强。鸠山提出 东亚共同体 构想, 说明日本新政府在国际国内压力之下, 加强地区合作的意愿上升。这也是日本加强自主力量的体现。但是, 其东亚共同体的设想并不清晰, 如鸠山与冈田曾在东亚共同体的框架方面做过不同的表态。而且, 虽然鸠山表示东亚共同体不排除美国, 但把美国拉进东亚会搅乱共同体进程。日本国内也有人认为, 鉴于中国规模太大, 东亚共同体搞不起来。东亚国家对这一构想的回应肯定会比较谨慎。但是有一点是确凿无疑的, 那就是日本肯定会比以前更加重视亚洲、重视中国的作用。20世

纪90年代初, 东亚国家就提出了建立共同体的设想。日本如今却第一次将 东亚共同体 作为国家政策提出, 其对东亚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日本想象的东亚框架可能与中国利益产生冲突, 如 10+3 与 10+6 之争, 但都无法不重视中国。

四是未来中日关系将有新的突破。中日利益的重合大于冲突, 在 东亚共同体 建设方面也可相互借助。鸠山提出 友爱外交 , 认为各国应在承认差异的基础上相互合作, 这对改善中国的国际环境有利, 中日关系因此可望平稳发展。民主党上台以来, 中日关系开局不错。自民党执政末期, 日本政治家已经在探索如何与强大的中国相处, 维护自己的利益、尊严, 并获得实际利益。这一政策取向到民主党上台后就更加明晰。鸠山智囊寺岛实郎近期发表文章称, G2已经形成, 日本需冷静反省冷战后的外交、安保政策, 考虑怎样在亚洲开辟新局面, 维护日本利益。当然, 中日之间不可能没有问题, 但要妥善应对。在落实政策时要分清主流, 不激化矛盾; 要扩大两国之间的合作, 逐步解决问题, 调整政策, 增强相互信任, 创造良好的氛围。+

(责任编辑:黄昭宇)

(接第33页)

未来国际货币格局不只是欧元一家挑战美元, 地区货币崛起也是大势所趋。随着欧元区和亚洲新兴经济体的崛起, 可能性比较大的国际货币体系将是以美元-欧元为核心, 其他地区货币参与的互动联盟。这主要因为美国仍是世界上实力最强大的国家, 美元不会主动放弃 霸权 , 而欧元也无法取而代之。但欧元在国际贸易和外汇储备中的作用会得到加强。同时, 美元与欧元两者实力均衡的竞争也将使将来的国际货币 游戏 规则得到某种程度的完善。美国必须较以往更加注重美元在全球的信誉以尽力维持美元经济在全球的地位, 这意味着美国不可能继续毫无顾忌地利用美元经济谋求利益。欧元的缺陷是在政治方面没有一个欧洲政府, 经济方

面 外向性 不足。而在其他区域如亚洲, 至少在目前, 探讨建立单一货币、由一个中央银行来行使统一的货币政策似乎不太现实。在亚洲货币安排中, 我们可以借鉴欧元形成过程中欧洲货币体系中曾经出现过的蛇行浮动。在区域内保持基本稳定, 对区域外货币则是联合浮动。参加成员可以自主决定货币政策, 而不必将主权转移出去。如果这一制度能够实现, 那么区域内的贸易和投资就会增加, 这对本地区经济会带来难以估量的好处。同时, 在中国经济持续快速发展的背景下, 在未来10-15年内, 人民币的国际化步伐将会加快, 人民币有可能成为区域性关键货币。+

(责任编辑:张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