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有意义”，更要“有意思”
――对电视节目创作规律的再思考
“有意义”和“有意思”，表面上虽只有一字之差，但其含义却大不一样。“有意义”侧重的是教育作用，而“有意思”侧重的则是审美情趣。一直以来，由于我们片面追求“有意义”而忽略了“有意思”，致使有些电视节目通篇充斥着政治说教，“假大空”的东西泛滥成灾，不仅毫无艺术感染力可言，无形之中也弱化了教育作用。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完全拒绝“有意义”是不允许也是不可能的；这里需要强调指出的是，把“有意义”尽可能做得“有意思”些，应该成为我们的一种新追求，因为这不仅是电视节目的一条重要的创作规律，而且也是“留住”观众的唯一办法。
先让我们举一个电视专题方面的例子。
1995年北京世界妇女大会期间，央视《半边天》栏目播出了一部题为《谁是救助者》的专题，片中有几段采访。
主持人：你提出了几次离婚？
朱振国（王桂玲的丈夫）：两次。
主持人：你觉得还有希望挽回和你丈夫的感情吗？
王桂玲：我为了孩子，还是寻思挽回了好。
主持人：你觉得有信心吗？
王桂玲：我自己有信心。
朱振国：如果法律允许的话，法律给我这个权利的话，我还要提出离婚。
主持人：提了两次还要提？一直提下去？
朱振国：家我是回不去了，她打我，找人打我。
王桂玲：我打他？我能打了他？让瞎子摸摸的话我也打不了他！ 主持人：你找人打过他没有？
王桂玲：找人打？没有。我还盼着好，能找人打他吗？
朱振国：一些不该处理的东西都给我处理了。那部车，我不在家，她就给我处理了。
王桂玲：他的车哪里是我卖的？都是商量好了的。他同意了的。 面对同一个问题，夫妻二人却给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答案，这中间必定有一方说了假话，片子开始变得有了一些“意思”。那么说假话的究竟是谁呢？
接下来采访继续。
王桂玲邻居甲：（王桂玲）又贤惠又孝顺，她婆婆那边都是她去送这送那。
王桂玲邻居乙：我支持她离婚。不能再跟他了，整天揪住头发就往地下扯！
谁在说假话，已是不言自明。
主持人：那女的（王桂玲）同意离吗？
刘乃莲（蒙阴县城区法庭副庭长）：女的第一次是坚决不同意离婚。因为什么呢？一是结婚基础比较好，两个人是同岁的，也不是父母包办的。如果法庭判离的话，这次提出离婚，可能就有个结果了。因为上一次支持女方了，女方不同意离婚，我们已经支持她一次了。第二次提出离婚，如果女方同意的话，我们可以调解离婚。
主持人：万一法庭判离了，你该怎么办？
王桂玲：……他离婚得有充分理由！
主持人：就算不离婚，他不会来，不跟离婚一样吗？
王桂玲：……
主持人问完这最后一句话，接下来便是王桂玲长达十几秒的无声画面，传达出的酸涩与凄楚已是“无声胜有声”。
王桂玲为什么不同意与丈夫离婚，说到底是对丈夫还有一丝爱意，而更为重要的是自卑、自弱和依附心理严重，不能真正地自信、自强起来。由此不难看出，女人要想走出心灵深处的大山，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世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不是沿着“有意思”的路子进行下去，那么“妇女解放”这一“有意义”的主题怕是会变得苍白无力。
接下来我们再来说说电视新闻。
前些年CCTV《新闻联播》播发了一条题为“关小厂上大厂，调整结构后劲足”的新闻。为了说明问题，这里全文录下：
（口导
生活在小钢铁厂、小水泥厂附近的人们都有这样的抱怨，因为污染严重，衣服不能晒、窗子不敢开；而在今年，他们却发现灰尘少了、环境好了。这些让普通百姓分外高兴的变化全都得益于国家今年在科学发展观指导下进行的产业结构调整。）
安徽省怀宁县甘露村的裴新华今年特别高兴，她开张不久的小饭店现在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一天下来有一搭子账单，够她用计算器算一阵子。而在一年前，小饭馆附近有四家粉尘排放量较大的小立窑水泥厂，每年排出的粉尘就有500多吨。
（同期声
安徽省怀宁县甘露村裴新华：那时候，记账都不用笔，桌子上灰尘很多，有时候两三个小时擦一次还是很多很多灰，来人的时候，记账都不用计算器，就在有灰的桌子上写写划划就记下来了。）
由于灰尘太大，一天到晚没几个客人，小饭馆眼看就要关门了。就在裴新华最着急的时候，国家加快了对小水泥厂的淘汰力度。裴新华小饭馆附近的四家年产量不到8万吨的小水泥厂被关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年产150万吨的新型干法水泥生产线。这是由全国最大的水泥生产企业――安徽海螺集团投资3亿元新建的。
（同期声
安徽省怀宁县甘露村裴新华：这个新水泥厂投产我们都不知道，后来一问，都投产一个多月了。我们老百姓都很纳闷，都不知道有什么技术，有什么新的法子，生产水泥我们都不知道，也不冒烟了，也没什么灰尘，甚至声音都很小。）
后来经过介绍，裴新华和乡亲们才知道这条工艺先进的新型干法水泥生产线不但不冒烟，而且能耗比原来的小水泥厂低40％，年产量却要比怀宁县50多家小水泥厂一年的总量还要多。由于每吨水泥价格比小水泥厂的水泥便宜五六十块钱，这个新建的大水泥厂投产不到半年就占领了当地98％的水泥市场，50家小水泥厂也全部被淘汰出市场。
新水泥厂一下子改变了裴新华所在的甘露村村民的生活环境，不仅为村民们提供了上千个就业岗位，还大大带动了当地的餐饮业和运输业的发展。一看这形势，裴新华也抓住机会开了这个比原来大得多的新饭馆。
（同期声
安徽省怀宁县甘露村裴新华：现在环境好了，生意比原来好多了，好了几十倍，每天净赚都有200多块钱，一个月净赚5000多块吧！）
关小水泥厂上大水泥厂，算小账，裴新华今年能赚七八万块钱，看全局，2004年我国的新型干法水泥比重大幅提高，占到全国水泥产能的40％，水泥行业利润将突破140亿元。同样在钢铁业，高附加值板材产量增长了25％以上，钢铁行业今年利润将达到11000亿元。结构调整使我国经济增长的内在质量大大增强，今年我国国民经济增速将达到甚至超过9％。
新闻的这种写法，近几年已是屡见不鲜。作为“主题故事化、故事人物化、人物细节化、细节个性化”的一种新的报道方式，正在产生着越来越大的主导作用和影响力。之所以值得肯定，在于它给观众讲述了一个有头有尾、“有鼻子有眼”的故事，并将“大主题”做了“小切入”，对“硬话题”实施了“软着陆”。说起来，人本该是现实生活和新闻事件中最重要和最活跃的因素，从“人”的命运“切入”，最能抓住人的眼球，也最能引起受众的关注。通过“人”的变化来印证主题也即“拿人说事”，其传播效果是显而易见的，生动自不必说，与老百姓的生活贴近也不必说，重要的是容易给受众留下久久难以磨
灭的印象；再者“由小见大”、“由点到面”的逻辑顺序也是符合人的认识规律的。然而遗憾的是，在有些地方台特别是企业台，“硬邦邦”、“大而空”的写法常年得不到改观，没有故事，不见人物，缺乏细节，漠视个性，加上图像又多取自陈旧的素材，毫无针对性可言，致使许多本可以做得生动有趣的新闻最终味同嚼蜡。
据此可见，把“有意义”的事儿做得“有意思”是多么重要。事实证明，只有不断地把“有意义”（政治）和“有意思”（艺术）有机地、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才符合电视节目的创作规律，我们的电视节目才会因此具有生命力，才会因此会有收视率，才会有人“买账”。
不知电视同仁以为然否？
既要“有意义”，更要“有意思”
――对电视节目创作规律的再思考
“有意义”和“有意思”，表面上虽只有一字之差，但其含义却大不一样。“有意义”侧重的是教育作用，而“有意思”侧重的则是审美情趣。一直以来，由于我们片面追求“有意义”而忽略了“有意思”，致使有些电视节目通篇充斥着政治说教，“假大空”的东西泛滥成灾，不仅毫无艺术感染力可言，无形之中也弱化了教育作用。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完全拒绝“有意义”是不允许也是不可能的；这里需要强调指出的是，把“有意义”尽可能做得“有意思”些，应该成为我们的一种新追求，因为这不仅是电视节目的一条重要的创作规律，而且也是“留住”观众的唯一办法。
先让我们举一个电视专题方面的例子。
1995年北京世界妇女大会期间，央视《半边天》栏目播出了一部题为《谁是救助者》的专题，片中有几段采访。
主持人：你提出了几次离婚？
朱振国（王桂玲的丈夫）：两次。
主持人：你觉得还有希望挽回和你丈夫的感情吗？
王桂玲：我为了孩子，还是寻思挽回了好。
主持人：你觉得有信心吗？
王桂玲：我自己有信心。
朱振国：如果法律允许的话，法律给我这个权利的话，我还要提出离婚。
主持人：提了两次还要提？一直提下去？
朱振国：家我是回不去了，她打我，找人打我。
王桂玲：我打他？我能打了他？让瞎子摸摸的话我也打不了他！ 主持人：你找人打过他没有？
王桂玲：找人打？没有。我还盼着好，能找人打他吗？
朱振国：一些不该处理的东西都给我处理了。那部车，我不在家，她就给我处理了。
王桂玲：他的车哪里是我卖的？都是商量好了的。他同意了的。 面对同一个问题，夫妻二人却给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答案，这中间必定有一方说了假话，片子开始变得有了一些“意思”。那么说假话的究竟是谁呢？
接下来采访继续。
王桂玲邻居甲：（王桂玲）又贤惠又孝顺，她婆婆那边都是她去送这送那。
王桂玲邻居乙：我支持她离婚。不能再跟他了，整天揪住头发就往地下扯！
谁在说假话，已是不言自明。
主持人：那女的（王桂玲）同意离吗？
刘乃莲（蒙阴县城区法庭副庭长）：女的第一次是坚决不同意离婚。因为什么呢？一是结婚基础比较好，两个人是同岁的，也不是父母包办的。如果法庭判离的话，这次提出离婚，可能就有个结果了。因为上一次支持女方了，女方不同意离婚，我们已经支持她一次了。第二次提出离婚，如果女方同意的话，我们可以调解离婚。
主持人：万一法庭判离了，你该怎么办？
王桂玲：……他离婚得有充分理由！
主持人：就算不离婚，他不会来，不跟离婚一样吗？
王桂玲：……
主持人问完这最后一句话，接下来便是王桂玲长达十几秒的无声画面，传达出的酸涩与凄楚已是“无声胜有声”。
王桂玲为什么不同意与丈夫离婚，说到底是对丈夫还有一丝爱意，而更为重要的是自卑、自弱和依附心理严重，不能真正地自信、自强起来。由此不难看出，女人要想走出心灵深处的大山，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世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不是沿着“有意思”的路子进行下去，那么“妇女解放”这一“有意义”的主题怕是会变得苍白无力。
接下来我们再来说说电视新闻。
前些年CCTV《新闻联播》播发了一条题为“关小厂上大厂，调整结构后劲足”的新闻。为了说明问题，这里全文录下：
（口导
生活在小钢铁厂、小水泥厂附近的人们都有这样的抱怨，因为污染严重，衣服不能晒、窗子不敢开；而在今年，他们却发现灰尘少了、环境好了。这些让普通百姓分外高兴的变化全都得益于国家今年在科学发展观指导下进行的产业结构调整。）
安徽省怀宁县甘露村的裴新华今年特别高兴，她开张不久的小饭店现在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一天下来有一搭子账单，够她用计算器算一阵子。而在一年前，小饭馆附近有四家粉尘排放量较大的小立窑水泥厂，每年排出的粉尘就有500多吨。
（同期声
安徽省怀宁县甘露村裴新华：那时候，记账都不用笔，桌子上灰尘很多，有时候两三个小时擦一次还是很多很多灰，来人的时候，记账都不用计算器，就在有灰的桌子上写写划划就记下来了。）
由于灰尘太大，一天到晚没几个客人，小饭馆眼看就要关门了。就在裴新华最着急的时候，国家加快了对小水泥厂的淘汰力度。裴新华小饭馆附近的四家年产量不到8万吨的小水泥厂被关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年产150万吨的新型干法水泥生产线。这是由全国最大的水泥生产企业――安徽海螺集团投资3亿元新建的。
（同期声
安徽省怀宁县甘露村裴新华：这个新水泥厂投产我们都不知道，后来一问，都投产一个多月了。我们老百姓都很纳闷，都不知道有什么技术，有什么新的法子，生产水泥我们都不知道，也不冒烟了，也没什么灰尘，甚至声音都很小。）
后来经过介绍，裴新华和乡亲们才知道这条工艺先进的新型干法水泥生产线不但不冒烟，而且能耗比原来的小水泥厂低40％，年产量却要比怀宁县50多家小水泥厂一年的总量还要多。由于每吨水泥价格比小水泥厂的水泥便宜五六十块钱，这个新建的大水泥厂投产不到半年就占领了当地98％的水泥市场，50家小水泥厂也全部被淘汰出市场。
新水泥厂一下子改变了裴新华所在的甘露村村民的生活环境，不仅为村民们提供了上千个就业岗位，还大大带动了当地的餐饮业和运输业的发展。一看这形势，裴新华也抓住机会开了这个比原来大得多的新饭馆。
（同期声
安徽省怀宁县甘露村裴新华：现在环境好了，生意比原来好多了，好了几十倍，每天净赚都有200多块钱，一个月净赚5000多块吧！）
关小水泥厂上大水泥厂，算小账，裴新华今年能赚七八万块钱，看全局，2004年我国的新型干法水泥比重大幅提高，占到全国水泥产能的40％，水泥行业利润将突破140亿元。同样在钢铁业，高附加值板材产量增长了25％以上，钢铁行业今年利润将达到11000亿元。结构调整使我国经济增长的内在质量大大增强，今年我国国民经济增速将达到甚至超过9％。
新闻的这种写法，近几年已是屡见不鲜。作为“主题故事化、故事人物化、人物细节化、细节个性化”的一种新的报道方式，正在产生着越来越大的主导作用和影响力。之所以值得肯定，在于它给观众讲述了一个有头有尾、“有鼻子有眼”的故事，并将“大主题”做了“小切入”，对“硬话题”实施了“软着陆”。说起来，人本该是现实生活和新闻事件中最重要和最活跃的因素，从“人”的命运“切入”，最能抓住人的眼球，也最能引起受众的关注。通过“人”的变化来印证主题也即“拿人说事”，其传播效果是显而易见的，生动自不必说，与老百姓的生活贴近也不必说，重要的是容易给受众留下久久难以磨
灭的印象；再者“由小见大”、“由点到面”的逻辑顺序也是符合人的认识规律的。然而遗憾的是，在有些地方台特别是企业台，“硬邦邦”、“大而空”的写法常年得不到改观，没有故事，不见人物，缺乏细节，漠视个性，加上图像又多取自陈旧的素材，毫无针对性可言，致使许多本可以做得生动有趣的新闻最终味同嚼蜡。
据此可见，把“有意义”的事儿做得“有意思”是多么重要。事实证明，只有不断地把“有意义”（政治）和“有意思”（艺术）有机地、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才符合电视节目的创作规律，我们的电视节目才会因此具有生命力，才会因此会有收视率，才会有人“买账”。
不知电视同仁以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