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卷第1期∀∀∀∀∀∀∀∀∀∀∀∀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V o. l 13N o . 1∀∀2011年2月∀∀∀∀∀∀∀∀Journa l o f Eastern L iaon i ng U n i versity (Soc i a l Sc i ences) ∀∀∀∀∀∀∀∀F eb . 2011∀
语言学研究
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及其语义引申的本体与层次
胡∀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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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政法学院新闻传播与中文系, 上海∀201701)
摘∀要:所谓 不! 类词语, 是指包括 不! 在内的以 不! 为语素或句法成分的一类词语。东北方言的 不! 类词语既与普通话以及北京话的同类词语相通, 又有非常明显的地域特征。以语义为中心, 从形式、释义以及语义引申的本体与层次等角度, 可以较清晰地看到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系统面貌。
关键词: 不! ; 词语; 引申; 本体; 词汇学; 东北方言
中图分类号:H 172. 1∀∀∀∀∀∀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
1672-8572(2011) 01-0064-07
∀∀这里说的 不! 类词语, 是指包括 不! 在内的以 不! 为语素或句法成分的一类词语。在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中, 不! 是这个词语系统的中轴。语音上它是一个音节, 文字上它是一个汉字; 结构上它一般是单纯词, 偶尔为成词语素; 功能上属于副词或副词性语素, 充当状语。以 不! 为共同成分所形成的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 少数属于单词范畴, 大多数则为固定短语。从结构关系看, 偏正结构居多, 其次是并列结构, 另外还有动宾、主谓等结构。
可以看到, 不! 类词语是东北方言数量最为庞大的词语群落之一。这里, 虽然全部 不! 类词语均选自东北方言, 但所选词语并不是全部, 而是东北话特色相对突出的 不! 类词语; 同时, 少数词语同北京话或普通话交叉, 但并不重叠, 语形、语义、结构、功能等几个方面不会完全相同。
东北方言的 不! 类词语既与普通话的同类词语相通, 又有非常明显的地域特征。以语义为中心, 从形式、释义、以及语义引申的本体与层次等角度, 可以较清晰地看到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系统面貌。
一
东北方言的 不! 类词语既与普通话以及北京话的同类词语相通, 又有非常明显的地域特征, 在确定范围和选取语例时有一定难度。这里所选语
例通常基于下述几点考虑:
(1) 全部 不! 类词语均为东北方言;
(2) 所选词语并不是东北方言的全部, 而是东北话特色相对突出的 不! 类词语;
(3) 少数词语同北京话或普通话交叉, 但并不重叠, 语形、语义、结构、功能等几个方面不会完全相同。
不! 类词语是东北方言数量最为庞大的词语群落之一, 以 不! 为中轴形成一定规模的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系统。为了便于了解与讨论, 我们先按照字数多少把这类词语分为几个大的形式类型, 再按 不! 在词语中的语序分别在各个类型中把它们分为若干小组。最后一个类型是多字格的, 这里是指超过七个字的, 不再按这两个标准分组, 其中各组分别是八字格、九字格、十字格和十一字格的。
首先是二字格的。有的是单词, 有的是短语; 所选语例写法比较固定, 除了有的 不! 本身的语音变调外, 其他音变情况不明显或不存在其他音变情况; 都是偏正结构, 通常不存在离合用法。此类只包含一个小组, 列举如下:
∀∀不带∀不好∀不济∀不赖∀不离∀不善∀不在∀不治
其次是三字格的。少数是单词, 多数是短语; 个别词语的写法不太固定, 存在比较明显的儿化现象, 如 劲儿! 离儿! 事儿! 个儿! 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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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0-09-10
作者简介:胡华(1964∃), 男, 内蒙古通辽人, 副教授, 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字学、应用语言学。
∃
∀第1期∀∀∀∀∀∀∀胡∀华: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及其语义引申的本体与层次等; 有的音节, 包括 不! , 读轻声; 有的词语具有离合用法。此类包含两个小组, 列举如下:
∀∀(1) 不吃劲∀不大离∀不当刀∀不倒槽不得劲∀不得眼∀不分裆∀不分拐∀不够人∀不见起∀不江湖∀不叫事∀不开晴∀不落桌∀不落过∀不赖歹∀不摸头∀不上线∀不识数∀不识闲∀不是个∀不是事∀不听邪∀不托底∀不希的∀不下架∀不眼猴∀不远遐∀不咋着∀不着调
(2) 备不住∀扯不扯∀打不住∀挂不住合不着∀架不住∀讲不了∀空不拉∀来不来∀浪不丢∀乐不得∀冷不丁∀闷不出∀闹不好∀蔫不登∀蔫不唧∀胖不搭∀气不忿∀气不公∀时不时∀说不说∀屯不错∀闲不见∀小不点∀中不溜
再次是四字格的。大多是短语, 与四字格成语相比, 具有明显的口语风格; 个别词语的写法或说法不太固定; 存在比较明显的儿化现象, 如 味儿! 烟儿! 槽儿! 个儿! 眼儿! 等; 有的音节, 包括 不! , 读轻声; 除了有的 不! 变调外, 其他音节变调情况也多有存在; 一些短语存在离合用法。此类包含三个小组, 列举如下:
∀∀(1) 不得施展∀不得手脚∀不得烟抽∀不够意思∀不进盐酱∀不即不离∀不清不混∀不是好饼∀不是曲子∀不是滋味∀不咸不淡∀不着饶行
(2) 白不呲咧∀差不大格∀抻不住劲∀吃不住劲∀打不开点∀二不棱登∀黑不溜秋∀黑不出溜∀红不棱登∀花不棱登∀灰不溜丢∀脚不沾地∀揭不开锅∀看不过眼∀拿不成个∀抢不上槽∀戗不住劲∀推不开门∀心不落体
(3) 差一不二∀待答不理∀刀枪不入∀滴水不漏∀二影不差∀二心不定∀隔长不短∀勾嘎不舍∀好赖不济∀横草不过∀老大不小∀囊囊不喘∀任嘛不懂∀软硬不吃∀四六不懂∀小小不言∀有尖不露∀有招不露
第四是五字格的。与古诗语句节奏相同, 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 个别词语的说法不太固定, 如 三圆四不扁! 也常说成 三圆四不团! ; 儿化现象不明显, 只有少数短语存在这种情况; 有的音节, 包括 不! , 读轻声; 除了有的 不! 变调外, 其他音节变调情况也多有存在; 一些短语存在离合用法; 有的包含歇后语结构。此类包含三个小组, 列举如下:
∀∀(1) 吃不了兜着∀递不上报单∀顶不住烙铁∀官不差病人∀拿不到黄瓜∀拿不上大摊∀眼不见为净
(2) 操心不见老∀吃软不吃硬∀倒驴不倒架∀定法不是法∀儿大不由爷∀赶早不赶晚∀隔行不隔理∀顾头不顾腚∀好吃不松嘴∀好饭不怕晚∀好说不好听∀记吃不记打∀可怜不是见∀里外不够人∀杀人不眨眼∀傻狗不识臭∀手脚不利索∀兔子不拉屎∀无云不下雨∀笑错不笑改∀烟酒不分家∀有福不用忙∀有毛不算秃∀指儿不养娘∀钻头不顾腚
(3) 皮笑肉不笑∀强拧瓜不甜∀人勤地不懒∀人生地不熟∀三圆四不扁∀心强命不强∀一问三不知
第五是六字格的。均是短语, 前两组多为联合关系, 后一组主谓关系较多, 还有一些兼语关系; 个别词语的说法不太固定, 如 烟不出火不冒! 也常说 烟不出火不进! ; 不存在大面积的儿化现象, 少数如 水儿! 食儿! 碗儿! 等; 有的音节, 包括 不! , 读轻声; 除了有的 不! 变调外, 其他音节变调情况也有存在; 一些短语存在离合用法。此类包含三个小组, 列举如下:
∀∀(1) 不显山不露水
(2) 当不当正不正∀分不出里外拐∀官不打送礼的∀拿不是当理说∀清不清混不混∀烟不出火不冒∀眼不见心不烦∀蒸不熟煮不烂
(3) 好汉不打坐汉∀好话不得好说∀好男不和女斗∀好鱼不吃死食∀脚正不怕鞋歪∀明人不做暗事∀听景不比观景∀现官不如现管∀阎王不嫌鬼瘦∀一家不知一家∀远亲不如近邻∀发昏当不了死∀肝花当不了肉∀赖狗扶不上墙∀有骆驼不说牛∀有屁股不愁打∀糟饸饹不起碗
第六是七字格的。绝大多数与古诗语句节奏相同, 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 个别词语的说法不太固定; 儿化现象不明显, 只有少数短语存在儿化情况; 有的音节, 包括 不! , 读轻声; 除了有的 不! 变调外, 其他音节变调情况也多有存在; 一些短语存在离合用法; 个别短语包含歇后语结构。此类包含六个小组, 列举如下:
∀∀(1) 不见小鸡不撒米∀不知铁锹几个齿
(2) 像不像做比成样
(3) 大水不来先叠坝∀胆小不得将军做∀低头不见抬头见∀好汉不吃眼前亏∀好汉不
∃
∃
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第13卷∀
提当年勇∀好马不吃回头草∀酒好不怕巷子深∀捆绑不能成夫妻∀买卖不成仁义在∀没有不透风的墙∀哪壶不开提哪壶∀杀人不过头点地∀上梁不正下梁歪∀身正不怕影子斜∀手巧不如家什妙∀抬头不见低头见∀响鼓不用重槌敲∀心宽不怕房屋窄∀阎王不记小鬼仇
(4) 秤杆离不开秤砣∀窗户纸不捅不漏∀当真人不说假话∀胳膊拧不过大腿∀狗嘴吐不出象牙∀好酒的不进茶房∀拿豆包不当干粮∀蛆多拱不倒酱缸∀三句话不离本行∀上赶着不是买卖∀远水解不了近渴%
(5) 窗户再大不是门∀好店三年不换客∀红眼耗子不怕猫∀萝卜快了不洗泥∀没有舌头不碰牙∀哪有舌头不碰腮∀扎一锥子不冒血∀占着茅楼不拉屎∀站着说话不腰疼
(6) 兔子尾巴长不了∀一个巴掌拍不响最后是多字格的。这里所谓多字格是指超过七个字的。多字格的不再按上述两个标准分组, 只按一个标准即字数多少分组。以下各组分别是八字格、九字格、十字格和十一字格的。
∀∀(1) 不带秦琼那两步走∀不图打鱼还图混水∀卖饭不怕大肚子汉∀斗大字不识两口袋∀躲了和尚躲不了庙∀吃一百个豆不嫌腥∀供一饥供不了百饱∀狗肉贴不到羊身上∀好孩子不往庙上舍∀好汉不挣有数的钱∀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姥姥不亲舅舅不爱∀没有高山不显平地∀没有会不到的亲家∀没有家神不招外鬼∀面不改色气不长出∀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掐半拉眼珠看不上∀听兔子叫不种黄豆∀心里没病死不了人∀一脚踢不出个屁来∀一枝不动百枝不摇∀油瓶子倒了都不扶
(2) 打不住黄皮子惹身臊∀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看热闹的不怕乱子大∀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十杠子压不出个屁来∀兔子多咱也驾不了辕∀一辈子看不见后脑勺∀一杠子压不出个屁来∀自己刀削不了自己把
(3) 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干活不由东累死也无功∀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猴子不上杆多敲几遍锣∀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狗肚子盛不了四两香油∀家家卖烧酒不露是好手∀没有鸡子做不了槽子糕∀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听癞蛤蟆叫不种涝洼地
(4) 狗尿苔不济长到金銮殿上∀一筐木∃
头砍不出一个砦子∀躲过一榔头躲不过一楔子∀光听辘辘把响不知井在哪
上述 不! 类词语既与普通话以及北京话的同类词语相通, 又有非常明显的地域特征。每个结构中除了与单字语音、字形比较接近的词语外, 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轻声与儿化现象比较突出, 不同的说法与书写形式也比较多。其中, 不少词语与对应的单字的语音与语形有较大差别。除轻声和儿化以外还有变调、异体、口语读法(白读, 与 文读! 相对) 等。轻声的实际读法与能用汉语拼音宽泛地标注出来的相比, 还有不少细节上的变化, 如央化、浊化、脱落等。
二
与东北方言其他类型的词语相同, 对 不! 类词语的释义也还不成熟。这里说的所释之义是指它们的核心意义, 也就是词汇意义, 一般不包括语法意义。通常一个词语的意义可能表现为三种情况。一是只有字面义, 二是只有实际义, 也就是借代义或比喻义, 三是字面义与实际义并存。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语义是在语用过程中形成的, 有的属于字面义, 有的属于实际义。从总量上看, 多数都属于后者, 这也是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特点所在。下面从上文七种类型所列举的语例中分别选出一些词语, 通过义素分析来认识一下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语义特点。
∀∀不善:不错, 不一般。例如:离开家乡这两年, 他们小两口混得还真不善。
它的实际义与字面义不太好挂钩。一种理解可能是反义之语, 通过相反关系实现实际义。另一种理解可能是 来者不善! 之 不善! , 意指过于善良反而会软弱无能, 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通过这样的转换, 最终实现实际义。无论哪种理解, 使用的都是借代义, 实际义特别具体, 很难望文生义。
∀∀不分裆:连在一起; 分不清。例如:(1) 结果还是不分裆, 不得不再次上县城去请切割师傅。(2) 怎么解释他也不分裆, 只好由他去了。
从它的字面义引申出两种实际义。一种是指具体事物, 如例(1), 一种是指辨识能力, 如例(2) 。指具体事物也好, 指辨识能力也好, 实际义都是通过比喻的方式引申出来的, 联想顺畅自如。它的字面义仍然可以使用, 专门用于成衣裁制方面。
∀∀讲不了:另当别论, 不能相提并论, 不能
∀第1期∀∀∀∀∀∀∀胡∀华: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及其语义引申的本体与层次放在一起讨论。例如:依我看, 没钱讲不了, 有钱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
这个短语由于存在相当复杂的语境因素, 字面义 不能讲、说不出来! 与实际义相去甚远, 很难用望文生义的方法确定它的具体意义。这里所说的 讲不了! 夹杂了一定的原因或理由, 因而只能 另当别论, 不能相提并论, 不能放在一起讨论! 。字面义通过借代的手段实现实际义。
∀∀不着饶行:不规矩, 不正经。例如:从此二虎就立下誓言, 再也不交那些不着饶行的人。
它的实际义与字面义不太好挂钩, 主要是因为 饶行! 的语义。 饶! 还有另外两种写法, 一种是 尧! , 一种是 窑! 。前者若是 尧、舜、禹! 之 尧! , 也许能勉强理解。在东北方言的实际读法中, 饶! 跟 尧、窑! 一样, 其实也读 yao35! 。无论勉强理解, 还是不能理解, 都是通过借代手段实现的实际义。
∀∀心不落体:不安, 不放心。例如:事情过了好几天, 她们几个还是心不落体, 总想再去问一问。
它的实际义与字面义也不太好挂钩, 主要是因为 落体! 的意义。 落体! 还有一种写法, 就是 落底! , 比较好理解。前者虽然也可以勉强理解, 但既然有这么两种说法与写法存在, 更多地还是说明口头形式转化为书面形式时发生过偏差。在东北方言的实际读法中, 体! 跟 底! 声母不同, 但都属于舌尖中音, 听记时发生混淆也是有可能的。它也是通过借代手段实现的实际义。
∀∀小小不言:微不足道, 不足挂齿。例如:哪里, 哪里, 小小不言的事, 以后就不必再提啦。
它的实际义与字面义似乎比较好联系, 而实际上却有两个问题不好解释。一个是它的字面义不好理解, 一个是它还有另外一种写法 小小不然! 。在东北方言的实际读法中, 然! 跟 言! 一样, 其实也读 yan35! 。相比之下, 小小不然! 似乎更好理解。
∀∀顶不住烙铁:坚持不了, 承受不住。例如:到最后还是顶不住烙铁, 乖乖地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兑让了出去。
字面义很具体, 烙铁! 很烫, 让谁 顶! 也 顶不住! ; 实际义较宽泛, 使用范围较广。字面义通过比喻手段引申为实际义。在东北方言的实际读法
中, 顶! 应该读作 di n g55! 。
∀∀手脚不利索:偷拿贪占, 行为不端。例如:最近发现有人手脚不利索, 别说没给警告, 再碰上就不客气了。
字面义在相当多的情况下都被使用, 通过比喻手段引申出来的实际义在使用范围上并不比字面义宽泛多少。在使用频率上, 字面义高于实际义。 利索! 的意义具有明显的方言特色, 义同 干净! 。
∀∀三圆四不扁:形状不如意。例如:到了下午, 只剩下一些三圆四不扁的, 怎么挑, 也选不出拿得出手的了。
它的字面义与实际义接近。字面义具体, 实际义抽象, 通过借代手段实现实际义。字面义与实际义的相通之处是 不称心! , 倾向于贬义。实际使用时也常说 三圆四不团! 。
∀∀不显山不露水:不起眼, 不引人注意。例如:他总是这样, 不显山、不露水的, 给人的印象是谦虚、稳重。
以具体的字面义比喻一般的实际义, 字面义基本不使用。解释为 不起眼、不引人注意! 并没有把细节义素表现出来。 山! 和 水! 可以比喻才能、财富、地位等, 因此该短语包含一些 含而不露! 的意味。
∀∀烟不出火不冒:不善言辞; 不变通、不谦让。例如:(1) 赵老蔫一直就是烟不出、火不冒的人, 这回也不例外, 张了张嘴, 到底还是没吭声。(2) 就是磨破嘴皮子, 几个人照样是烟不出、火不冒的, 始终没能打破僵局。以此情形喻彼情形, 生动形象, 容易理解。在一般语境中字面义基本不使用, 引申出来的实际义使用频率较高。也说 烟不出火不进! 。前者顺向对举, 后者反向对举, 表达出虽然有 烟! 有 火! 但没有通道或通道被封锁的含义。
∀∀糟饸饹不起碗:引不起注意, 不值得关注。例如:说的也是, 总是糟饸饹不起碗的样子, 又有谁能看上得上呢!
这里说的 饸饹! 是指用饸饹床子压制而成的用来煮食的长条形的荞麦类、高粱类面食。 糟饸饹! 可以用来比喻不成器之人, 也可以用来比喻其他不符合一定标准的东西。
∀∀不知铁锹几个齿:不聪明, 不机智, 不清醒。例如:本来就没什么主意, 众人一呛呛, 就更不知铁锹几个齿啦。
以具体喻一般, 表示 不聪明、不机智、不清醒!
∃
∃
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第13卷∀
之意。有意思的是, 实际上铁锹是没有齿儿的。不说不知铁锹有没有齿儿, 偏偏说不知铁锹到底有几个齿儿, 把 不聪明、不机智、不清醒! 之意表达得曲径通幽, 不能不说是这个短语的智慧所在。
∀∀像不像做比成样:做做样子。例如:依我看, 这叫做像不像, 做比成样; 至于实际效果, 眼下实在顾不上了。
做做样子之意的一种说法。上文提到, 一个词语的意义通常可能表现为三种情况:一是只有字面义, 二是只有实际义, 也就是借代义或比喻义, 三是字面义与实际义并存。这个短语在这里属于少见的第一种情况, 没有以比喻或借代的方式加以引申。
∀∀杀人不过头点地:再严厉的惩罚都有一定限度。例如:大家都给评评理, 杀人不过头点地, 这怎么还没完没了啦!
它的实际义是一般的, 字面义是具体的, 在语境中通常含有 杀人不过头点地, 何况&&! 这样的意思, 何况&&!之程度一定低于 杀人不过头点地! 的程度。它是通过比喻手段实现的实际义。
∀∀拿豆包不当干粮:认识不到实际价值。例如:现如今, 拿豆包不当干粮的大有人在, 动不动就改旗易帜, 穷折腾。
豆包是指一般用黄米面做皮料、用豆沙做馅料的馒头状主食, 在东北地区作为季节性食物, 也可以作为干粮。干粮是指保质期较长的供外出食用的干爽主食。既然豆包本质上属于干粮, 那么 拿豆包不当干粮! 就是 认识不到实际价值! 。
∀∀扎一锥子不冒血:木讷, 迟钝, 对强烈刺激没什么反应。例如:她总是唠叨, 我怎么碰上这么一个玩意, 扎一锥子不冒血, 软的硬的都不吃。
用一种特殊情况来比喻其他一般情况。特殊情形具体、夸张、形象, 所喻一般情形贴切、自然、易懂。试想, 连用锥子扎都不冒血, 除非不是血肉之躯, 否则真是 迟钝! 到了极点。
∀∀不带秦琼那两步走:不具备相应的条件。例如:说起老方, 真是不带秦琼那两步走, 包工程这出戏到底没有唱下来, 回到起点不说, 还拉了不少饥荒。
这里说的 秦琼! 是指戏剧中的角色。若想充当角色, 就要有相应的形象、气质与功夫。这个短语特别选取角色的步态, 形象、具体地表达了 不具备相应的条件! 之意。它是通过比喻手段实现的实际义。∃
∀∀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变数较大的财产不应算在财富总额中。例如:实际上, 家有万贯, 带毛的不算, 所以长远来看, 道弯村的数据不怎么靠谱。
带毛的! 是指禽畜之类的财产, 具有较大的变数, 难以同不动产等具有长期保值功能的财产相比。把这些财产计算在财富总额当中, 一旦发生变化, 财富总额就会发生变化。这里所说的变化通常是指缩水方面的变化, 不包括增值。
∀∀猴子不上杆多敲几遍锣:鼓动。例如:老话说, 猴子不上杆, 多敲几遍锣; 找他办事, 总得先准备好见面礼。
以具体喻一般。获得一般使用范围的实际义使用范围变得广泛了, 但也只局限在贬义范围内。这与字面义息息相关。在字面义中, 锣声及其次数可能与奖惩相联系, 猴子自然会根据锣声决定是否上杆儿。
∀∀家家卖烧酒不露是好手:瞒过去就是赢家。例如:整条街都这么干, 我也绕不过去; 有道是家家卖烧酒, 不露是好手哇。
这里说的 卖烧酒! 通常有掺水之嫌。无论那一家都有掺水之嫌, 但只要不暴露, 只要不被揭穿, 大家心照不宣, 在业内就会被看做是 好手! 。这个短语以具体喻一般, 表现了舞弊得逞后的自诩等意义。
∀∀一筐木头砍不出一个砦子:选不出人才。例如:转悠了几天, 也没遇上个中意的, 真是有点一筐木头, 砍不出一个砦子的感觉。
[1]
关于 砦子! 说法不一。有说楔子的, 有说盛饲料的器具的。不管怎么说, 木头与砦子都是原材料与制成品的关系。整个短语通过比喻手段实现的实际义, 字面义没有特定语境不再使用。
以上从前文七种类型所列举的语例中分别选出一些词语, 通过义素分析对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语义情况进行了初步探讨。对语义情况的探讨主要涉及这样几个角度。一是义项类型, 包括字面义与实际义; 二是引申方式, 包括比喻引申与借代引申; 三是关键义素, 包括个性义素与共性义素。我们发现, 首先, 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语义层次丰富, 从表层到底层再到要素层, 需要通过深入挖掘才能从地方特色认知语义内涵; 其次, 具有地方特色的关键义素对词语意义的形成意义重大; 再次, 使用时以实际义为主, 大多数词语的字面义不再使用; 最后, 语义引申方式大半是比喻引申。下面集中探讨关于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语义层
∀第1期∀∀∀∀∀∀∀胡∀华: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及其语义引申的本体与层次次丰富这一特点。
三
上文提到, 不! 类词语是东北方言里数量最为庞大的词语群落之一, 以 不! 为中轴形成一定规模的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系统。与东北方言词语的整体研究状况相同, 对 不! 类词语的研究也还不成熟, 其中包括对东北方言词语的核心意义, 也就是词汇意义的研究。对语义情况探讨的重要内容之一就是引申方式, 也就是比喻引申与借代引申。比喻也好, 借代也好, 其中都要有一个本体, 而对本体所属语义领域的研究一般只涉及具体层面, 较少涉及抽象层面, 有时甚至否认抽象层面的存在。
以 拿豆包不当干粮! 为例, 在一般研究中能够指出 豆包! 与 干粮! 所属的语义领域, 但很少指出整个短语作为本体时所属的义域; 有时由于无法指出整个短语所属义域, 因而间接否定了抽象义域的存在。事实上, 通过比喻或借代, 短语实现从字面义到实际义的引申, 这种引申是从义项到义项的, 不是从义素到义素, 也不是从义素到义项的。上文指出, 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语义层次丰富, 从表层到底层, 再从底层到要素层, 需要通过深入挖掘才能从地方特色认知语义内涵。
如果把本体所属义域划分为抽象域和具体域, 那么整个短语作为本体时所属的义域就容易明确, 短语成分所属义域更容易顺理成章地加以解释。
抽象的义域, 例如:(1) 具体域与一般域, (2) 性质域与状态域, (3) 功能域与效果域, (4) 事件域与行为域, (5) 关系域与现象域。具体的义域, 例如:(1) 时间域与空间域, (2) 方向域与位置域, (3) 动物域与植物域, (4) 人物域与人体域, (5) 餐饮域与服饰域, (6) 声音域与颜色域, (7) 数量域与质量域, (8) 物品域与工具域。
下面举例说明不同层次上的本体所属义域。例如 顶不住烙铁! , 实际义为坚持不了、承
受不住。字面义很具体, 是由本体直接表达的。在一般研究中通常指出下位层次中的 烙铁! 作为本体的义域, 属于工具域, 很少指出上位层次中的 顶不住烙铁! 整体所属义域∃∃∃状态域。这种属性是由下位层次中的 顶不住! 决定的。
例如 手脚不利索! , 实际义为偷拿贪占、行为不端。一级本体 手脚不利索! 属于状态域, 二级本体 手脚! 属于人体域, 二级本体 不利索! 属于状态域。虽然通过比喻手段引申出来的实际义在使用范围上并不比字面义宽泛多少, 但是二级本体的意义毕竟不同于相应的比喻义。
例如 不知铁锹几个齿! , 实际义是不聪明、不机智、不清醒。从本体义引申出比喻义, 以具体喻一般, 表示 不聪明、不机智、不清醒! 之意。一级本体 不知铁锹几个齿! 属于行为域, 二级本体 不知! 属于行为域, 二级本体 铁锹几个齿! 属于 现象域! , 三级本体 铁锹! 属于工具域, 三级本体 几个齿! 属于数量域。
例如 杀人不过头点地! , 实际义是指再严厉的惩罚都有一定限度, 在语境中通常含有 杀人不过头点地, 何况&&! 这样的意思。一级本体 杀人不过头点地! 属于现象域, 二级本体 杀人! 属于行为域, 二级本体 不过头点地! 属于性质域。
例如 拿豆包不当干粮! , 实际义是指认识不到实际价值。上文提到, 豆包! 干粮! 在一般研究中已经比较明确, 属于餐饮域, 但很少指出一级本体 拿豆包不当干粮! 属于行为域。
例如 扎一锥子不冒血! , 意指木讷、迟钝、对强烈刺激没什么反应, 用特殊情况来比喻一般情况。一级本体 扎一锥子不冒血! 属于现象域, 二级本体 扎一锥子! 属于行为域, 三级本体 一锥子! 属于数量域。
例如 不带秦琼那两步走! , 意思是不具备相应的条件。这里说的 秦琼! 是指戏剧中的角色。这个短语特别选取角色的步态, 形象、具体地表达了 不具备相应的条件! 之意。一级本体 不带秦琼那两步走! 属于状态域, 较低级别的本体 秦琼! 属于人物域。
例如 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 , 实际义是指变数较大的财产不应算在财富总额中。一级本体 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 属于性质域, 二级本体 家有万贯! 属于状态域, 二级本体 带毛的不算! 属于性质域。
∃
∃
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第13卷∀
例如 猴子不上杆多敲几遍锣! , 比喻鼓动, 以具体喻一般。一级本体 猴子不上杆多敲几遍锣! 属于现象域, 二级本体 猴子不上杆! 属于行为域, 三级本体 猴子! 属于动物域。
例如 家家卖烧酒不露是好手! , 比喻瞒过去就是赢家, 因为无论哪家都有掺水之嫌, 但只要不暴露, 只要不被揭穿, 大家心照不宣, 在业内就会被看做是 好手! 。一级本体属于现象域, 较低一级的本体 家家! 属于数量域。
例如 一筐木头砍不出一个砦子! , 比喻选不出人才。一级本体属于现象域, 较低一级的本体 木头! 与 砦子! 属于物品域, 木头与砦子是原材料与制成品的关系。
例如 不善! , 意思是不错、不一般。尽管它的实际义与字面义不太好挂钩, 但语义引申使用的是借代手段, 本体属于性质域。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到, 首先, 从字面义到实际义的引申过程是从整体到整体的过程, 既包括形式, 又包括语义; 其次, 形式相对复杂的词语具有两个或两个以上层次的本体; 再次, 具体域的类型较多而所辖数量较少, 抽象域的类型较少而所辖数量较多; 第四, 由于 不! 是这些词语共有的成分, 因此很多词语的义域都受 不! 所属义域的影响; 最后, 由于词语本身及其成分具有一定的方言色彩, 字面上的义域与普通话以及北京话有所不同。最重要的是两条, 一是语义引申本体的层次性, 一是东北方言色彩。
结语
东北方言的 不! 类词语既与普通话以及北
参考文献:
[1]王树声. 东北方言口语词汇例释[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1996. [2]胡华. 语言系统和语用因素[M].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2.
[3]胡华. 东北方言 白! 类词语群初探[J].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8, [4]胡华. 东北方言 半! 类词语群初探[J].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9,
京话的同类词语相通, 又有非常明显的地域特征。
形式上, 除了与短语中单字语音、字形比较接近的词语外, 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轻声与儿化现象比较突出, 不同的说法与书写形式也比较多。其中, 不少词语与对应的单字的语音与语形有较大差别。除轻声和儿化以外还有变调、异体、口语读法等。轻声的实际读法与用汉语拼音能宽泛标注出来的相比, 还有不少细节上的变化, 如央化、浊化、脱落等。
内容上, 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语义是在语用过程中形成的, 有的属于字面义, 有的属于实际义。从总量上看, 多数都属于后者, 这也是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特点所在。通过义素分析可以较好地认识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语义特点, 发现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语义层次丰富, 从表层到底层再到要素层, 需要通过深入挖掘才能从地方特色认知语义内涵; 具有地方特色的关键义素对词语意义的形成意义重大; 语义引申方式大半是比喻引申。
语义引申上, 比喻引申也好, 借代引申也好, 其中都要有一个本体, 而对本体所属语义领域的研究一般只涉及具体层面, 较少涉及抽象层面, 有时甚至否认抽象层面的存在。实际上, 从字面义到实
[2]
际义的引申过程是从整体到整体的过程, 既包括全部形式, 又包括整体义项; 形式相对复杂的词语具有两个或两个以上层次的本体; 具体域的类型较多而所辖数量较少, 抽象域的类型较少而所辖数量较多; 语义引申的本体具有一定的层次性与东北
[3-4]
方言色彩。
10(5):
11(5):79-82. 62-65.
(责任编辑:王∀芳)
W ords w it h 不! asM orphe m ic or Syntax Co mponent in D ialect of Northeast China
HU H ua
(De p ar t m ent of N e w s Co mmun ication and Chinese , Shanghai U ni ver sit y of P 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Shanghai 201701, China)
Abstr ac:t W ords w ith 不! as m orphe m ic or syntax co mponent i n d ialect of nort h east Ch i n a are si m ilar w ith t h ose i n m andari n and B eiji n g d ialec, t but they have re m arkable regional features . W ith focus on se m antics , the autho r stud i e s this group o fwords fro m aspects such as for m , m ean i n g and the o ri g i n alw ords and levels of se m antic ex tensi o n, by wh ich the overall v isage o f the m can be clearl y de m onstrated .
Key wor ds : 不! ; word ; extension ; or i g i n al body ; lex icology ; dialect i n northeast Ch i n a ∃
∀第13卷第1期∀∀∀∀∀∀∀∀∀∀∀∀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V o. l 13N o . 1∀∀2011年2月∀∀∀∀∀∀∀∀Journa l o f Eastern L iaon i ng U n i versity (Soc i a l Sc i ences) ∀∀∀∀∀∀∀∀F eb . 2011∀
语言学研究
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及其语义引申的本体与层次
胡∀华
#
(上海政法学院新闻传播与中文系, 上海∀201701)
摘∀要:所谓 不! 类词语, 是指包括 不! 在内的以 不! 为语素或句法成分的一类词语。东北方言的 不! 类词语既与普通话以及北京话的同类词语相通, 又有非常明显的地域特征。以语义为中心, 从形式、释义以及语义引申的本体与层次等角度, 可以较清晰地看到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系统面貌。
关键词: 不! ; 词语; 引申; 本体; 词汇学; 东北方言
中图分类号:H 172. 1∀∀∀∀∀∀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
1672-8572(2011) 01-0064-07
∀∀这里说的 不! 类词语, 是指包括 不! 在内的以 不! 为语素或句法成分的一类词语。在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中, 不! 是这个词语系统的中轴。语音上它是一个音节, 文字上它是一个汉字; 结构上它一般是单纯词, 偶尔为成词语素; 功能上属于副词或副词性语素, 充当状语。以 不! 为共同成分所形成的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 少数属于单词范畴, 大多数则为固定短语。从结构关系看, 偏正结构居多, 其次是并列结构, 另外还有动宾、主谓等结构。
可以看到, 不! 类词语是东北方言数量最为庞大的词语群落之一。这里, 虽然全部 不! 类词语均选自东北方言, 但所选词语并不是全部, 而是东北话特色相对突出的 不! 类词语; 同时, 少数词语同北京话或普通话交叉, 但并不重叠, 语形、语义、结构、功能等几个方面不会完全相同。
东北方言的 不! 类词语既与普通话的同类词语相通, 又有非常明显的地域特征。以语义为中心, 从形式、释义、以及语义引申的本体与层次等角度, 可以较清晰地看到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系统面貌。
一
东北方言的 不! 类词语既与普通话以及北京话的同类词语相通, 又有非常明显的地域特征, 在确定范围和选取语例时有一定难度。这里所选语
例通常基于下述几点考虑:
(1) 全部 不! 类词语均为东北方言;
(2) 所选词语并不是东北方言的全部, 而是东北话特色相对突出的 不! 类词语;
(3) 少数词语同北京话或普通话交叉, 但并不重叠, 语形、语义、结构、功能等几个方面不会完全相同。
不! 类词语是东北方言数量最为庞大的词语群落之一, 以 不! 为中轴形成一定规模的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系统。为了便于了解与讨论, 我们先按照字数多少把这类词语分为几个大的形式类型, 再按 不! 在词语中的语序分别在各个类型中把它们分为若干小组。最后一个类型是多字格的, 这里是指超过七个字的, 不再按这两个标准分组, 其中各组分别是八字格、九字格、十字格和十一字格的。
首先是二字格的。有的是单词, 有的是短语; 所选语例写法比较固定, 除了有的 不! 本身的语音变调外, 其他音变情况不明显或不存在其他音变情况; 都是偏正结构, 通常不存在离合用法。此类只包含一个小组, 列举如下:
∀∀不带∀不好∀不济∀不赖∀不离∀不善∀不在∀不治
其次是三字格的。少数是单词, 多数是短语; 个别词语的写法不太固定, 存在比较明显的儿化现象, 如 劲儿! 离儿! 事儿! 个儿! 点儿!
#
收稿日期:2010-09-10
作者简介:胡华(1964∃), 男, 内蒙古通辽人, 副教授, 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字学、应用语言学。
∃
∀第1期∀∀∀∀∀∀∀胡∀华: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及其语义引申的本体与层次等; 有的音节, 包括 不! , 读轻声; 有的词语具有离合用法。此类包含两个小组, 列举如下:
∀∀(1) 不吃劲∀不大离∀不当刀∀不倒槽不得劲∀不得眼∀不分裆∀不分拐∀不够人∀不见起∀不江湖∀不叫事∀不开晴∀不落桌∀不落过∀不赖歹∀不摸头∀不上线∀不识数∀不识闲∀不是个∀不是事∀不听邪∀不托底∀不希的∀不下架∀不眼猴∀不远遐∀不咋着∀不着调
(2) 备不住∀扯不扯∀打不住∀挂不住合不着∀架不住∀讲不了∀空不拉∀来不来∀浪不丢∀乐不得∀冷不丁∀闷不出∀闹不好∀蔫不登∀蔫不唧∀胖不搭∀气不忿∀气不公∀时不时∀说不说∀屯不错∀闲不见∀小不点∀中不溜
再次是四字格的。大多是短语, 与四字格成语相比, 具有明显的口语风格; 个别词语的写法或说法不太固定; 存在比较明显的儿化现象, 如 味儿! 烟儿! 槽儿! 个儿! 眼儿! 等; 有的音节, 包括 不! , 读轻声; 除了有的 不! 变调外, 其他音节变调情况也多有存在; 一些短语存在离合用法。此类包含三个小组, 列举如下:
∀∀(1) 不得施展∀不得手脚∀不得烟抽∀不够意思∀不进盐酱∀不即不离∀不清不混∀不是好饼∀不是曲子∀不是滋味∀不咸不淡∀不着饶行
(2) 白不呲咧∀差不大格∀抻不住劲∀吃不住劲∀打不开点∀二不棱登∀黑不溜秋∀黑不出溜∀红不棱登∀花不棱登∀灰不溜丢∀脚不沾地∀揭不开锅∀看不过眼∀拿不成个∀抢不上槽∀戗不住劲∀推不开门∀心不落体
(3) 差一不二∀待答不理∀刀枪不入∀滴水不漏∀二影不差∀二心不定∀隔长不短∀勾嘎不舍∀好赖不济∀横草不过∀老大不小∀囊囊不喘∀任嘛不懂∀软硬不吃∀四六不懂∀小小不言∀有尖不露∀有招不露
第四是五字格的。与古诗语句节奏相同, 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 个别词语的说法不太固定, 如 三圆四不扁! 也常说成 三圆四不团! ; 儿化现象不明显, 只有少数短语存在这种情况; 有的音节, 包括 不! , 读轻声; 除了有的 不! 变调外, 其他音节变调情况也多有存在; 一些短语存在离合用法; 有的包含歇后语结构。此类包含三个小组, 列举如下:
∀∀(1) 吃不了兜着∀递不上报单∀顶不住烙铁∀官不差病人∀拿不到黄瓜∀拿不上大摊∀眼不见为净
(2) 操心不见老∀吃软不吃硬∀倒驴不倒架∀定法不是法∀儿大不由爷∀赶早不赶晚∀隔行不隔理∀顾头不顾腚∀好吃不松嘴∀好饭不怕晚∀好说不好听∀记吃不记打∀可怜不是见∀里外不够人∀杀人不眨眼∀傻狗不识臭∀手脚不利索∀兔子不拉屎∀无云不下雨∀笑错不笑改∀烟酒不分家∀有福不用忙∀有毛不算秃∀指儿不养娘∀钻头不顾腚
(3) 皮笑肉不笑∀强拧瓜不甜∀人勤地不懒∀人生地不熟∀三圆四不扁∀心强命不强∀一问三不知
第五是六字格的。均是短语, 前两组多为联合关系, 后一组主谓关系较多, 还有一些兼语关系; 个别词语的说法不太固定, 如 烟不出火不冒! 也常说 烟不出火不进! ; 不存在大面积的儿化现象, 少数如 水儿! 食儿! 碗儿! 等; 有的音节, 包括 不! , 读轻声; 除了有的 不! 变调外, 其他音节变调情况也有存在; 一些短语存在离合用法。此类包含三个小组, 列举如下:
∀∀(1) 不显山不露水
(2) 当不当正不正∀分不出里外拐∀官不打送礼的∀拿不是当理说∀清不清混不混∀烟不出火不冒∀眼不见心不烦∀蒸不熟煮不烂
(3) 好汉不打坐汉∀好话不得好说∀好男不和女斗∀好鱼不吃死食∀脚正不怕鞋歪∀明人不做暗事∀听景不比观景∀现官不如现管∀阎王不嫌鬼瘦∀一家不知一家∀远亲不如近邻∀发昏当不了死∀肝花当不了肉∀赖狗扶不上墙∀有骆驼不说牛∀有屁股不愁打∀糟饸饹不起碗
第六是七字格的。绝大多数与古诗语句节奏相同, 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 个别词语的说法不太固定; 儿化现象不明显, 只有少数短语存在儿化情况; 有的音节, 包括 不! , 读轻声; 除了有的 不! 变调外, 其他音节变调情况也多有存在; 一些短语存在离合用法; 个别短语包含歇后语结构。此类包含六个小组, 列举如下:
∀∀(1) 不见小鸡不撒米∀不知铁锹几个齿
(2) 像不像做比成样
(3) 大水不来先叠坝∀胆小不得将军做∀低头不见抬头见∀好汉不吃眼前亏∀好汉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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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第13卷∀
提当年勇∀好马不吃回头草∀酒好不怕巷子深∀捆绑不能成夫妻∀买卖不成仁义在∀没有不透风的墙∀哪壶不开提哪壶∀杀人不过头点地∀上梁不正下梁歪∀身正不怕影子斜∀手巧不如家什妙∀抬头不见低头见∀响鼓不用重槌敲∀心宽不怕房屋窄∀阎王不记小鬼仇
(4) 秤杆离不开秤砣∀窗户纸不捅不漏∀当真人不说假话∀胳膊拧不过大腿∀狗嘴吐不出象牙∀好酒的不进茶房∀拿豆包不当干粮∀蛆多拱不倒酱缸∀三句话不离本行∀上赶着不是买卖∀远水解不了近渴%
(5) 窗户再大不是门∀好店三年不换客∀红眼耗子不怕猫∀萝卜快了不洗泥∀没有舌头不碰牙∀哪有舌头不碰腮∀扎一锥子不冒血∀占着茅楼不拉屎∀站着说话不腰疼
(6) 兔子尾巴长不了∀一个巴掌拍不响最后是多字格的。这里所谓多字格是指超过七个字的。多字格的不再按上述两个标准分组, 只按一个标准即字数多少分组。以下各组分别是八字格、九字格、十字格和十一字格的。
∀∀(1) 不带秦琼那两步走∀不图打鱼还图混水∀卖饭不怕大肚子汉∀斗大字不识两口袋∀躲了和尚躲不了庙∀吃一百个豆不嫌腥∀供一饥供不了百饱∀狗肉贴不到羊身上∀好孩子不往庙上舍∀好汉不挣有数的钱∀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姥姥不亲舅舅不爱∀没有高山不显平地∀没有会不到的亲家∀没有家神不招外鬼∀面不改色气不长出∀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掐半拉眼珠看不上∀听兔子叫不种黄豆∀心里没病死不了人∀一脚踢不出个屁来∀一枝不动百枝不摇∀油瓶子倒了都不扶
(2) 打不住黄皮子惹身臊∀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看热闹的不怕乱子大∀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十杠子压不出个屁来∀兔子多咱也驾不了辕∀一辈子看不见后脑勺∀一杠子压不出个屁来∀自己刀削不了自己把
(3) 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干活不由东累死也无功∀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猴子不上杆多敲几遍锣∀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狗肚子盛不了四两香油∀家家卖烧酒不露是好手∀没有鸡子做不了槽子糕∀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听癞蛤蟆叫不种涝洼地
(4) 狗尿苔不济长到金銮殿上∀一筐木∃
头砍不出一个砦子∀躲过一榔头躲不过一楔子∀光听辘辘把响不知井在哪
上述 不! 类词语既与普通话以及北京话的同类词语相通, 又有非常明显的地域特征。每个结构中除了与单字语音、字形比较接近的词语外, 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轻声与儿化现象比较突出, 不同的说法与书写形式也比较多。其中, 不少词语与对应的单字的语音与语形有较大差别。除轻声和儿化以外还有变调、异体、口语读法(白读, 与 文读! 相对) 等。轻声的实际读法与能用汉语拼音宽泛地标注出来的相比, 还有不少细节上的变化, 如央化、浊化、脱落等。
二
与东北方言其他类型的词语相同, 对 不! 类词语的释义也还不成熟。这里说的所释之义是指它们的核心意义, 也就是词汇意义, 一般不包括语法意义。通常一个词语的意义可能表现为三种情况。一是只有字面义, 二是只有实际义, 也就是借代义或比喻义, 三是字面义与实际义并存。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语义是在语用过程中形成的, 有的属于字面义, 有的属于实际义。从总量上看, 多数都属于后者, 这也是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特点所在。下面从上文七种类型所列举的语例中分别选出一些词语, 通过义素分析来认识一下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语义特点。
∀∀不善:不错, 不一般。例如:离开家乡这两年, 他们小两口混得还真不善。
它的实际义与字面义不太好挂钩。一种理解可能是反义之语, 通过相反关系实现实际义。另一种理解可能是 来者不善! 之 不善! , 意指过于善良反而会软弱无能, 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通过这样的转换, 最终实现实际义。无论哪种理解, 使用的都是借代义, 实际义特别具体, 很难望文生义。
∀∀不分裆:连在一起; 分不清。例如:(1) 结果还是不分裆, 不得不再次上县城去请切割师傅。(2) 怎么解释他也不分裆, 只好由他去了。
从它的字面义引申出两种实际义。一种是指具体事物, 如例(1), 一种是指辨识能力, 如例(2) 。指具体事物也好, 指辨识能力也好, 实际义都是通过比喻的方式引申出来的, 联想顺畅自如。它的字面义仍然可以使用, 专门用于成衣裁制方面。
∀∀讲不了:另当别论, 不能相提并论, 不能
∀第1期∀∀∀∀∀∀∀胡∀华: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及其语义引申的本体与层次放在一起讨论。例如:依我看, 没钱讲不了, 有钱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
这个短语由于存在相当复杂的语境因素, 字面义 不能讲、说不出来! 与实际义相去甚远, 很难用望文生义的方法确定它的具体意义。这里所说的 讲不了! 夹杂了一定的原因或理由, 因而只能 另当别论, 不能相提并论, 不能放在一起讨论! 。字面义通过借代的手段实现实际义。
∀∀不着饶行:不规矩, 不正经。例如:从此二虎就立下誓言, 再也不交那些不着饶行的人。
它的实际义与字面义不太好挂钩, 主要是因为 饶行! 的语义。 饶! 还有另外两种写法, 一种是 尧! , 一种是 窑! 。前者若是 尧、舜、禹! 之 尧! , 也许能勉强理解。在东北方言的实际读法中, 饶! 跟 尧、窑! 一样, 其实也读 yao35! 。无论勉强理解, 还是不能理解, 都是通过借代手段实现的实际义。
∀∀心不落体:不安, 不放心。例如:事情过了好几天, 她们几个还是心不落体, 总想再去问一问。
它的实际义与字面义也不太好挂钩, 主要是因为 落体! 的意义。 落体! 还有一种写法, 就是 落底! , 比较好理解。前者虽然也可以勉强理解, 但既然有这么两种说法与写法存在, 更多地还是说明口头形式转化为书面形式时发生过偏差。在东北方言的实际读法中, 体! 跟 底! 声母不同, 但都属于舌尖中音, 听记时发生混淆也是有可能的。它也是通过借代手段实现的实际义。
∀∀小小不言:微不足道, 不足挂齿。例如:哪里, 哪里, 小小不言的事, 以后就不必再提啦。
它的实际义与字面义似乎比较好联系, 而实际上却有两个问题不好解释。一个是它的字面义不好理解, 一个是它还有另外一种写法 小小不然! 。在东北方言的实际读法中, 然! 跟 言! 一样, 其实也读 yan35! 。相比之下, 小小不然! 似乎更好理解。
∀∀顶不住烙铁:坚持不了, 承受不住。例如:到最后还是顶不住烙铁, 乖乖地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兑让了出去。
字面义很具体, 烙铁! 很烫, 让谁 顶! 也 顶不住! ; 实际义较宽泛, 使用范围较广。字面义通过比喻手段引申为实际义。在东北方言的实际读法
中, 顶! 应该读作 di n g55! 。
∀∀手脚不利索:偷拿贪占, 行为不端。例如:最近发现有人手脚不利索, 别说没给警告, 再碰上就不客气了。
字面义在相当多的情况下都被使用, 通过比喻手段引申出来的实际义在使用范围上并不比字面义宽泛多少。在使用频率上, 字面义高于实际义。 利索! 的意义具有明显的方言特色, 义同 干净! 。
∀∀三圆四不扁:形状不如意。例如:到了下午, 只剩下一些三圆四不扁的, 怎么挑, 也选不出拿得出手的了。
它的字面义与实际义接近。字面义具体, 实际义抽象, 通过借代手段实现实际义。字面义与实际义的相通之处是 不称心! , 倾向于贬义。实际使用时也常说 三圆四不团! 。
∀∀不显山不露水:不起眼, 不引人注意。例如:他总是这样, 不显山、不露水的, 给人的印象是谦虚、稳重。
以具体的字面义比喻一般的实际义, 字面义基本不使用。解释为 不起眼、不引人注意! 并没有把细节义素表现出来。 山! 和 水! 可以比喻才能、财富、地位等, 因此该短语包含一些 含而不露! 的意味。
∀∀烟不出火不冒:不善言辞; 不变通、不谦让。例如:(1) 赵老蔫一直就是烟不出、火不冒的人, 这回也不例外, 张了张嘴, 到底还是没吭声。(2) 就是磨破嘴皮子, 几个人照样是烟不出、火不冒的, 始终没能打破僵局。以此情形喻彼情形, 生动形象, 容易理解。在一般语境中字面义基本不使用, 引申出来的实际义使用频率较高。也说 烟不出火不进! 。前者顺向对举, 后者反向对举, 表达出虽然有 烟! 有 火! 但没有通道或通道被封锁的含义。
∀∀糟饸饹不起碗:引不起注意, 不值得关注。例如:说的也是, 总是糟饸饹不起碗的样子, 又有谁能看上得上呢!
这里说的 饸饹! 是指用饸饹床子压制而成的用来煮食的长条形的荞麦类、高粱类面食。 糟饸饹! 可以用来比喻不成器之人, 也可以用来比喻其他不符合一定标准的东西。
∀∀不知铁锹几个齿:不聪明, 不机智, 不清醒。例如:本来就没什么主意, 众人一呛呛, 就更不知铁锹几个齿啦。
以具体喻一般, 表示 不聪明、不机智、不清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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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第13卷∀
之意。有意思的是, 实际上铁锹是没有齿儿的。不说不知铁锹有没有齿儿, 偏偏说不知铁锹到底有几个齿儿, 把 不聪明、不机智、不清醒! 之意表达得曲径通幽, 不能不说是这个短语的智慧所在。
∀∀像不像做比成样:做做样子。例如:依我看, 这叫做像不像, 做比成样; 至于实际效果, 眼下实在顾不上了。
做做样子之意的一种说法。上文提到, 一个词语的意义通常可能表现为三种情况:一是只有字面义, 二是只有实际义, 也就是借代义或比喻义, 三是字面义与实际义并存。这个短语在这里属于少见的第一种情况, 没有以比喻或借代的方式加以引申。
∀∀杀人不过头点地:再严厉的惩罚都有一定限度。例如:大家都给评评理, 杀人不过头点地, 这怎么还没完没了啦!
它的实际义是一般的, 字面义是具体的, 在语境中通常含有 杀人不过头点地, 何况&&! 这样的意思, 何况&&!之程度一定低于 杀人不过头点地! 的程度。它是通过比喻手段实现的实际义。
∀∀拿豆包不当干粮:认识不到实际价值。例如:现如今, 拿豆包不当干粮的大有人在, 动不动就改旗易帜, 穷折腾。
豆包是指一般用黄米面做皮料、用豆沙做馅料的馒头状主食, 在东北地区作为季节性食物, 也可以作为干粮。干粮是指保质期较长的供外出食用的干爽主食。既然豆包本质上属于干粮, 那么 拿豆包不当干粮! 就是 认识不到实际价值! 。
∀∀扎一锥子不冒血:木讷, 迟钝, 对强烈刺激没什么反应。例如:她总是唠叨, 我怎么碰上这么一个玩意, 扎一锥子不冒血, 软的硬的都不吃。
用一种特殊情况来比喻其他一般情况。特殊情形具体、夸张、形象, 所喻一般情形贴切、自然、易懂。试想, 连用锥子扎都不冒血, 除非不是血肉之躯, 否则真是 迟钝! 到了极点。
∀∀不带秦琼那两步走:不具备相应的条件。例如:说起老方, 真是不带秦琼那两步走, 包工程这出戏到底没有唱下来, 回到起点不说, 还拉了不少饥荒。
这里说的 秦琼! 是指戏剧中的角色。若想充当角色, 就要有相应的形象、气质与功夫。这个短语特别选取角色的步态, 形象、具体地表达了 不具备相应的条件! 之意。它是通过比喻手段实现的实际义。∃
∀∀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变数较大的财产不应算在财富总额中。例如:实际上, 家有万贯, 带毛的不算, 所以长远来看, 道弯村的数据不怎么靠谱。
带毛的! 是指禽畜之类的财产, 具有较大的变数, 难以同不动产等具有长期保值功能的财产相比。把这些财产计算在财富总额当中, 一旦发生变化, 财富总额就会发生变化。这里所说的变化通常是指缩水方面的变化, 不包括增值。
∀∀猴子不上杆多敲几遍锣:鼓动。例如:老话说, 猴子不上杆, 多敲几遍锣; 找他办事, 总得先准备好见面礼。
以具体喻一般。获得一般使用范围的实际义使用范围变得广泛了, 但也只局限在贬义范围内。这与字面义息息相关。在字面义中, 锣声及其次数可能与奖惩相联系, 猴子自然会根据锣声决定是否上杆儿。
∀∀家家卖烧酒不露是好手:瞒过去就是赢家。例如:整条街都这么干, 我也绕不过去; 有道是家家卖烧酒, 不露是好手哇。
这里说的 卖烧酒! 通常有掺水之嫌。无论那一家都有掺水之嫌, 但只要不暴露, 只要不被揭穿, 大家心照不宣, 在业内就会被看做是 好手! 。这个短语以具体喻一般, 表现了舞弊得逞后的自诩等意义。
∀∀一筐木头砍不出一个砦子:选不出人才。例如:转悠了几天, 也没遇上个中意的, 真是有点一筐木头, 砍不出一个砦子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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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 砦子! 说法不一。有说楔子的, 有说盛饲料的器具的。不管怎么说, 木头与砦子都是原材料与制成品的关系。整个短语通过比喻手段实现的实际义, 字面义没有特定语境不再使用。
以上从前文七种类型所列举的语例中分别选出一些词语, 通过义素分析对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语义情况进行了初步探讨。对语义情况的探讨主要涉及这样几个角度。一是义项类型, 包括字面义与实际义; 二是引申方式, 包括比喻引申与借代引申; 三是关键义素, 包括个性义素与共性义素。我们发现, 首先, 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语义层次丰富, 从表层到底层再到要素层, 需要通过深入挖掘才能从地方特色认知语义内涵; 其次, 具有地方特色的关键义素对词语意义的形成意义重大; 再次, 使用时以实际义为主, 大多数词语的字面义不再使用; 最后, 语义引申方式大半是比喻引申。下面集中探讨关于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语义层
∀第1期∀∀∀∀∀∀∀胡∀华: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及其语义引申的本体与层次次丰富这一特点。
三
上文提到, 不! 类词语是东北方言里数量最为庞大的词语群落之一, 以 不! 为中轴形成一定规模的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系统。与东北方言词语的整体研究状况相同, 对 不! 类词语的研究也还不成熟, 其中包括对东北方言词语的核心意义, 也就是词汇意义的研究。对语义情况探讨的重要内容之一就是引申方式, 也就是比喻引申与借代引申。比喻也好, 借代也好, 其中都要有一个本体, 而对本体所属语义领域的研究一般只涉及具体层面, 较少涉及抽象层面, 有时甚至否认抽象层面的存在。
以 拿豆包不当干粮! 为例, 在一般研究中能够指出 豆包! 与 干粮! 所属的语义领域, 但很少指出整个短语作为本体时所属的义域; 有时由于无法指出整个短语所属义域, 因而间接否定了抽象义域的存在。事实上, 通过比喻或借代, 短语实现从字面义到实际义的引申, 这种引申是从义项到义项的, 不是从义素到义素, 也不是从义素到义项的。上文指出, 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语义层次丰富, 从表层到底层, 再从底层到要素层, 需要通过深入挖掘才能从地方特色认知语义内涵。
如果把本体所属义域划分为抽象域和具体域, 那么整个短语作为本体时所属的义域就容易明确, 短语成分所属义域更容易顺理成章地加以解释。
抽象的义域, 例如:(1) 具体域与一般域, (2) 性质域与状态域, (3) 功能域与效果域, (4) 事件域与行为域, (5) 关系域与现象域。具体的义域, 例如:(1) 时间域与空间域, (2) 方向域与位置域, (3) 动物域与植物域, (4) 人物域与人体域, (5) 餐饮域与服饰域, (6) 声音域与颜色域, (7) 数量域与质量域, (8) 物品域与工具域。
下面举例说明不同层次上的本体所属义域。例如 顶不住烙铁! , 实际义为坚持不了、承
受不住。字面义很具体, 是由本体直接表达的。在一般研究中通常指出下位层次中的 烙铁! 作为本体的义域, 属于工具域, 很少指出上位层次中的 顶不住烙铁! 整体所属义域∃∃∃状态域。这种属性是由下位层次中的 顶不住! 决定的。
例如 手脚不利索! , 实际义为偷拿贪占、行为不端。一级本体 手脚不利索! 属于状态域, 二级本体 手脚! 属于人体域, 二级本体 不利索! 属于状态域。虽然通过比喻手段引申出来的实际义在使用范围上并不比字面义宽泛多少, 但是二级本体的意义毕竟不同于相应的比喻义。
例如 不知铁锹几个齿! , 实际义是不聪明、不机智、不清醒。从本体义引申出比喻义, 以具体喻一般, 表示 不聪明、不机智、不清醒! 之意。一级本体 不知铁锹几个齿! 属于行为域, 二级本体 不知! 属于行为域, 二级本体 铁锹几个齿! 属于 现象域! , 三级本体 铁锹! 属于工具域, 三级本体 几个齿! 属于数量域。
例如 杀人不过头点地! , 实际义是指再严厉的惩罚都有一定限度, 在语境中通常含有 杀人不过头点地, 何况&&! 这样的意思。一级本体 杀人不过头点地! 属于现象域, 二级本体 杀人! 属于行为域, 二级本体 不过头点地! 属于性质域。
例如 拿豆包不当干粮! , 实际义是指认识不到实际价值。上文提到, 豆包! 干粮! 在一般研究中已经比较明确, 属于餐饮域, 但很少指出一级本体 拿豆包不当干粮! 属于行为域。
例如 扎一锥子不冒血! , 意指木讷、迟钝、对强烈刺激没什么反应, 用特殊情况来比喻一般情况。一级本体 扎一锥子不冒血! 属于现象域, 二级本体 扎一锥子! 属于行为域, 三级本体 一锥子! 属于数量域。
例如 不带秦琼那两步走! , 意思是不具备相应的条件。这里说的 秦琼! 是指戏剧中的角色。这个短语特别选取角色的步态, 形象、具体地表达了 不具备相应的条件! 之意。一级本体 不带秦琼那两步走! 属于状态域, 较低级别的本体 秦琼! 属于人物域。
例如 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 , 实际义是指变数较大的财产不应算在财富总额中。一级本体 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 属于性质域, 二级本体 家有万贯! 属于状态域, 二级本体 带毛的不算! 属于性质域。
∃
∃
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第13卷∀
例如 猴子不上杆多敲几遍锣! , 比喻鼓动, 以具体喻一般。一级本体 猴子不上杆多敲几遍锣! 属于现象域, 二级本体 猴子不上杆! 属于行为域, 三级本体 猴子! 属于动物域。
例如 家家卖烧酒不露是好手! , 比喻瞒过去就是赢家, 因为无论哪家都有掺水之嫌, 但只要不暴露, 只要不被揭穿, 大家心照不宣, 在业内就会被看做是 好手! 。一级本体属于现象域, 较低一级的本体 家家! 属于数量域。
例如 一筐木头砍不出一个砦子! , 比喻选不出人才。一级本体属于现象域, 较低一级的本体 木头! 与 砦子! 属于物品域, 木头与砦子是原材料与制成品的关系。
例如 不善! , 意思是不错、不一般。尽管它的实际义与字面义不太好挂钩, 但语义引申使用的是借代手段, 本体属于性质域。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到, 首先, 从字面义到实际义的引申过程是从整体到整体的过程, 既包括形式, 又包括语义; 其次, 形式相对复杂的词语具有两个或两个以上层次的本体; 再次, 具体域的类型较多而所辖数量较少, 抽象域的类型较少而所辖数量较多; 第四, 由于 不! 是这些词语共有的成分, 因此很多词语的义域都受 不! 所属义域的影响; 最后, 由于词语本身及其成分具有一定的方言色彩, 字面上的义域与普通话以及北京话有所不同。最重要的是两条, 一是语义引申本体的层次性, 一是东北方言色彩。
结语
东北方言的 不! 类词语既与普通话以及北
参考文献:
[1]王树声. 东北方言口语词汇例释[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1996. [2]胡华. 语言系统和语用因素[M].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2.
[3]胡华. 东北方言 白! 类词语群初探[J].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8, [4]胡华. 东北方言 半! 类词语群初探[J].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9,
京话的同类词语相通, 又有非常明显的地域特征。
形式上, 除了与短语中单字语音、字形比较接近的词语外, 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轻声与儿化现象比较突出, 不同的说法与书写形式也比较多。其中, 不少词语与对应的单字的语音与语形有较大差别。除轻声和儿化以外还有变调、异体、口语读法等。轻声的实际读法与用汉语拼音能宽泛标注出来的相比, 还有不少细节上的变化, 如央化、浊化、脱落等。
内容上, 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语义是在语用过程中形成的, 有的属于字面义, 有的属于实际义。从总量上看, 多数都属于后者, 这也是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特点所在。通过义素分析可以较好地认识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的语义特点, 发现东北方言 不! 类词语语义层次丰富, 从表层到底层再到要素层, 需要通过深入挖掘才能从地方特色认知语义内涵; 具有地方特色的关键义素对词语意义的形成意义重大; 语义引申方式大半是比喻引申。
语义引申上, 比喻引申也好, 借代引申也好, 其中都要有一个本体, 而对本体所属语义领域的研究一般只涉及具体层面, 较少涉及抽象层面, 有时甚至否认抽象层面的存在。实际上, 从字面义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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际义的引申过程是从整体到整体的过程, 既包括全部形式, 又包括整体义项; 形式相对复杂的词语具有两个或两个以上层次的本体; 具体域的类型较多而所辖数量较少, 抽象域的类型较少而所辖数量较多; 语义引申的本体具有一定的层次性与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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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色彩。
10(5):
11(5):79-82. 62-65.
(责任编辑:王∀芳)
W ords w it h 不! asM orphe m ic or Syntax Co mponent in D ialect of Northeast China
HU H ua
(De p ar t m ent of N e w s Co mmun ication and Chinese , Shanghai U ni ver sit y of P 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Shanghai 201701, China)
Abstr ac:t W ords w ith 不! as m orphe m ic or syntax co mponent i n d ialect of nort h east Ch i n a are si m ilar w ith t h ose i n m andari n and B eiji n g d ialec, t but they have re m arkable regional features . W ith focus on se m antics , the autho r stud i e s this group o fwords fro m aspects such as for m , m ean i n g and the o ri g i n alw ords and levels of se m antic ex tensi o n, by wh ich the overall v isage o f the m can be clearl y de m onstrated .
Key wor ds : 不! ; word ; extension ; or i g i n al body ; lex icology ; dialect i n northeast Ch i n 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