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４卷第３期２００７年９月
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ＳｕｚｈｏｕＣｏｌｌｅｇｅｏｆ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苏州教育学院学报
Ｖｏｌ．２４Ｎｏ．３Ｓｅｐ．２００７
苏州古典园林的象征美
张恨无
（苏州市职业大学管理系，江苏苏州２１５１０４）
摘
要：苏州园林大到总体设计，小到一窗一砖一瓦上的图案，尽管形态各异，却不约而同地体现着象征美。从对苏
植物象征、动物象征、器物象征、符号象征、颜色象征、数的象征等园林象征美的探索，可以州古典园林的建筑象征、
看到文人士大夫和平民百姓的审美情怀与生活理念。关键词：苏州；园林；建筑；象征；美中图分类号：ＴＵ９８６．１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７９３１（２００７）０３－００４７－０３
象征，形著于此，而义表于彼，以具体的事物或符号表达特定的含义。象征是历史文化积淀的结果，指喻的往往是比较抽象的概念与观念，具有约定俗成的民族性特点。中国艺术具有浓郁的象征意蕴，其中苏州古典园林在造园之初，即被深谙传统文化思想的园主或造园家们注入了丰富的象征内涵。象征美成为构筑园林意境的重要手段之一。本文试从苏州古典园林的建筑象征、植物象征、动物象征、器物象征、符号象征、颜色象征等几个方面简要论析之。
一、建筑象征
建筑包含深厚的文化积淀，体现特定时代民族的精神观念。中国建筑在规模、体量、式样、布局、方位、陈设诸方面无不体现了象征意蕴。“中国建筑象
［１］
征文化以等级观念和生命观念为主题”。苏州园林
“凤求凰”和高雅富贵。展翅，西侧乃凤穿牡丹，象征
建筑上的祥云、灵芝、如意，也都具有祝颂吉祥的意义。网师园“清能早达”大厅前的砖刻门楼，中间有“藻耀高翔”四字，象征文采飞扬、国家祥瑞。文字上方是蔓草图案，寄寓茂盛、长久的吉祥之意。两边是兜肚，右为姜子牙见周文王的戏文图案象征“德贤兼备”，左边为“郭子仪上寿图”砖刻象征“福寿双全”。门楼下饰有三个“寿”字，象征长寿吉利。苏州园林砖雕门楼大量采用象征隐喻等艺术手法，引导人们进入一种无言的思想与审美境界。再如园林中的亭，凌空翼然，具有重要的借景、点景功能。此外，亭还具有以圆法天，以方象地，以八卦数理象征阴阳秩序的含义。拙政园“与谁同坐轩”为一扇亭，象征主人清风快意、高洁磊落的胸怀。园林中桥梁，状若飞动，则赋予它渡危济险、赐福增寿的意义［２］７２。舫是仿造船形的建筑，常建于水际或池中。以船形作舫，象征轻舟荡漾、悠然山水之惬意。如拙政园的香洲、狮子林的石舫等。园林建筑与园林立意、文人心态始终联系在一起，各种建筑样式及构成部分皆有象征意味。
二、植物象征
植物是造山理池不可缺少的因素，对园林山石景观起衬托作用。苏州园林追求自然美，对花木选择，一讲姿美，讲究古、奇、雅、色、香、姿皆具的特色。园中花木往往和园主追求的精神境界有关。凡音、形、义有一相合者，即可借以象征表达人的思想、品坚格和意志。如梅兰竹菊四君子，象征品格的高尚、贞、典雅而有气节。拙政园有“雪香云蔚亭”，沧浪亭
建筑虽因地制宜构造，但很多建筑中轴线及方位的安排同样深蕴着象征。如网师园，分为住宅、主园、内园三部分。东部住宅依中轴线布置，有大门、轿厅、大厅、撷秀楼，庭院二重，其间以走廊连接。整体布局以大厅为主要建筑，其他建筑拱卫之，其间具有明确的方位等级观念。这种方位等级观念与阴阳五行观念一起渗透进园林建筑各个局部或附件中。如园林宅门置于东南方的“巽”位，属木，与北方“坎”位产生“水木相生”的关系，以祈求平安顺遂。耦园南面的正门与侧门设置，规定不同身份年龄的人出入，反映出园林主人客人亲属仆人不同的地位、等级与长幼关系。门楼上各种砖雕的动植物人物装饰，更是极富象征色彩。如耦园的“平泉小隐”门楼。题额东侧为凤凰
收稿日期：２００７－０３－２３
作者简介：张恨无（１９７３－），男，安徽蚌埠人，讲师，研究方向：艺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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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教育学院学报第２４卷
有“闻妙香室”，怡园有“梅花厅事”，狮子林有“问梅“暗香疏影楼”，皆取自梅花芳香意。苏州园林景阁”
观离不开象征人品清逸和气节高尚的竹子。沧浪亭有“翠玲珑”，怡园有“四时潇洒亭”“玉延亭”，曲园有“小竹里馆”，网师园有“竹外一枝轩”。松柏象征坚强和长寿，拙政园“松风水阁”，怡园“岁寒草庐”“松籁阁”，退思园“岁寒居”，狮子林“五松园”皆撷此意。而“远香堂”、怡园的“藕香榭”等则取莲花高拙政园的
洁之意。此外，兰花象征幽居隐士，玉兰、牡丹、桂花象征荣华富贵，紫薇象征高官厚禄等等。在沧浪亭，从主厅明道堂向西到翠玲珑，有一个由天井和曲廊构成的幽邃空间，廊西北两面开了四个造型优美的花漏窗，窗形依次为桃窗、榴窗、荷花窗、蕉棠窗，图案轻灵毓秀，充满生机活力。桃象征长寿，石榴象征多子多福，海棠象征吉祥富贵。再如梧桐，是清旷圣洁之树，拙政园则有“梧竹幽居”。桂花清雅高洁，向有“仙友”“仙客”之称，沧浪亭有“清香馆”，留园有“闻木樨香轩”，怡园有“金粟亭”，网师园有“小山丛桂轩”。桂花和玉兰合植一处，寓意“金玉满堂”；玉兰、牡丹、海棠、桂花，谐音“玉堂富贵”；童子、莲花和鱼象征“连年有鱼”；藕、葱、菱和荔枝谐音“聪明伶等等，苏州园林大量植有银杏、枫杨、松柏、梧桐、俐”
榆、桂树、牡丹、修竹、萱草、山茶、芍药之属，处处皆是，不论是单个还是组合，皆被人们赋予独特的象征含义。
三、动物象征
苏州古典园林重视饲养动物，园林中放养白鹤、鸳鸯、金鱼等，既可观赏娱乐，又富隐喻象征含义。鸳鸯象征忠贞的爱情，拙政园有“卅六鸳鸯馆”。金鱼象征活泼与富贵，园林池沼中少不了金鱼的点缀。麒麟为仁兽，象征吉祥长寿送子等意。凤为百鸟之尊，象征贞洁、美丽、幸福。龙，象征天、勇敢、皇权、国家和吉祥。凤与龙一起，表示男女和谐美满，是婚姻婚庆的象征。蝙蝠与“福”同音，象征吉祥幸福，如沧浪亭正门庭院内有一花街铺地，中央一寿字，周围五只蝙蝠环绕，此为“五福捧寿”“五福临门”之义。园林中的绘画多以“鹤”“梅”“竹”等为题材。鹤寓意长寿，与龟、鹿、松树组合，构成“龟鹤齐龄”“鹤鹿同寿”“松鹤长寿”等象征长寿的图形。上述之种种吉祥动物造型，在建筑屋脊、碑刻、花窗、砖雕、门饰、铺地等装饰构件中极为常见。
四、器物象征
通过具体的器物表达驱邪祈福的象征含义，此货币、乐器、玉器、石器、日类以人造物为主，如礼器、
用品等。园林漏窗、洞门以汉瓶之形表达平安之义。沧浪亭一漏窗纹饰以三戟插入一瓶中，寓意“平升三级”，左右各有一铜钱纹，寓意“招财进宝”。园林建筑内的石挂壁作为装饰附件之一往往体现了古人天圆地方的宇宙观。此外，书架、桌椅、琴剑、瓶尊、笔砚诸“汉柏秦松骨气，商彝夏鼎精神”的文人艺术物，体现
审美心态。文人爱石、友石、赏石，将其供之厅堂，以示高风亮节；置之几案之间，以示孤芳自赏。厅堂供案上摆设的石品，造型奇特，坚固稳定，寓意家业固实［２］１２１。苏州园林中的明清家具以浅刻、深刻、阴刻、阳刻等雕有夔龙、云水、蟠首、凤尾、灵芝、如意、拱璧等，并在摆放中体现尊卑等级，反映出浓厚的礼俗色彩和生活气息。
五、符号象征
中国汉字属于象形文字体系，在其产生之初已具有象征性。汉民族的思维特点在汉字构造及运用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如果说汉字基本上是象征性的，这是因为每个汉字不只具有符号的价值。中国人需要语言的每个组成部分：发音、书写、节奏与格言都显示出象征的效力。文字表达因此成为思想的象征。”①苏州园林的命名与主题皆含有象征意义，“命名”把具体形象之下的意味，以隐喻寄托的方式传达出来，涵括了园主的思想观念、人生态度与生活情趣。书法题名，具有标明并确认园中构筑、景点的功能。再者，园林斋馆厅堂主题和匾额题名，几乎都取材于著名诗文或古诗，表达文人隐逸、中庸、知足常乐、愉悦畅意的心态。如沧浪亭，取自《楚辞・渔父》，表达园主仕途挫折、退隐田园的怀抱。拙政园、网师园、艺圃与耦园命名的主旨也极为明显。题名之后的很多建筑的意境内涵便大大加深。留园“闻木樨香轩”，除了寄寓高贵清雅的操守外，此处还取黄庭坚闻桂香而悟禅道的禅宗公案故事，后遂以“木樨香”作为三教教门中的典故。苏州园林不少建筑附件如花窗、瓦当、铺地，作“寿”“喜”纹样，以表达长寿吉祥之义。退思园回廊壁上辟有九个雅致漏窗，分别用李白《襄阳歌》“清风明月不须一钱买”诗句嵌之，寄寓园主的高洁安闲，诗情、园境融为一体。园林花
《世界文化象征词典》之①（法）让・谢瓦利埃和阿兰・海尔布兰特著“语言”条，转引自《中国象征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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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００７年第３期张恨无：苏州古典园林的象征美
窗广泛使用的“万”字纹，表达了吉祥美好的生命观念。
六、颜色象征
“颜色本身并不具有什么性质，能把它联系到它
［３］所代表的意义”，苏州园林的颜色象征也同样非常
形象，有时还加上寿石，更增加了长寿的内容。“欢天，由獾和喜鹊组成。有时也用和合二仙形象或喜地”
图案化的“欢天喜地”组成。留园铺地“六合同春”，借长寿不老的鹿、鹤同天地东西南北“六合”谐音，并与桐树一起组成一幅寓意为“普天之下，太平盛世”的吉祥画。此外还有“梅开五福”“富贵双全”“三羊开泰”“万象更新”等。这些数字象征，或绘或刻，或表示追求荣华富贵或表示崇尚高风亮节的雅意，体现了中国人无处不在的生活理想与生命观念。
苏州园林还有其他象征，如模山范水象征仙境、隐逸等。此外，苏州园林处处渗透着儒释道三教思想，其中的宗教象征意蕴极为丰富。这从建筑题名即可见一斑，如留园“自在处”“小蓬莱”，网师园“集虚斋”，狮子林“立雪堂”等等。苏州园林象征手法繁复多样，需要我们做细致的追寻，阐释其中的象征含义与审美情趣。
“以象征主义手法表现特定的主题，在园林中表现意境，在宗教建筑中表现世界观，在宫殿建筑中表现政治制度，以至一些装饰构件与小品，甚至单体建
［４］
筑，都成为一种包含了固定含义的象征符号。”苏
丰富。园中建筑以黑白为基调。在宗教与民俗文化中，白象征光明、洁净、正义与吉祥，黑象征庄重、肃神秘与沉重，中国有崇黑尚白的悠久传统。在五穆、
行学说中，北为“坎”位，属水，黑色，水可压火，正房居北位及建筑上广泛用黑色，是祈望神力护佑免除火灾。中国哲学太极阴阳相生相成、老子“知黑守白”等观念，充溢着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博之不得的混沌虚白之美，让人领悟葱茏氤氲、通天尽人的生命情调与艺术境界。苏州园林使用黑白色，主要体现了文人们受释老思想影响的的审美趣味。苏州园林的陈设布置，镂空字白而底黑的匾额称“虚白匾”，取《庄子・人间世》“虚室生白，吉祥止止”之意。匾形如碑帖称“碑文额”，白地黑字；或以木为之，地用黑漆，字填白粉。这些黑白色调在园林建筑中起着重要的装饰作用。红色，寓有火、欢乐、热烈与生命力等诸多内涵，这集中体现在园林建筑悬挂的灯笼上。在黑白建筑梁柱与家灰的色调中，红色颇显昂扬热烈之感。
具也多漆栗红色。黄，五行居中，为富贵尊严之色，明清以来为皇家专用，象征帝王尊严。这在苏州私家园林中运用得较少，但也有例外。如狮子林“真趣亭”，为清乾隆南巡时所建，全亭金碧辉煌，极富皇家气派。花木颜色也富象征意蕴。如建筑前桂花与白玉兰植在一处，寓意金玉满堂。留园多白皮松，因又名寒碧山庄，等等。
七、数的象征
数字里蕴含着广泛的象征意义。１到１０，１２、１８、“作为象征的形象出现在中西美３６、７２等皆有寓意。术中，还有一个共同的有趣现象。它们各自往往形成系列，标有一定的数目，具有一种分类学的装饰意味。苏州园林也不例外。在家具、铺地、屋脊、瓶花、绘画、屏风什器等处广泛使用了数的象征。如福星、禄星和寿星分别象征幸福、富裕和长寿，此为“三星高照”。厅堂踏阶作三层，寓意“连升三级”。松竹梅，岁寒三友，竹梅兰菊莲，则构成五友图。蝈蝈栖于菊花上，“蝈”在吴语上谐音“官”，“菊”与“居”同音，寓意“官居一品”。“一路荣华”，由鹭鸶与芙蓉花组成。“安居乐业”，由鹌鹑、菊花、枫树落叶组成，取其音与
州园林的造园者们通过各种方法增强园林境界的深邃感。一是通过丰富多变的空间层次。二是通过各种艺术的渗透融合。三是通过对人视觉听觉味觉触觉等各种感官的综合利用，使人获得全面的身心享受。四就是通过象征手法加深园林精致优雅的意境美。此种象征之美，是景有尽而境无穷的“味外之旨”，是“境生象外”的重要绾结所在，是审美上升到更高层次的重要途径。离开象征，景物流于表面化，失去耐人寻味的效果，使园林之美大打折扣。欣赏园林，眼观为其一，还要用心体验思悟，这样便会获得更深一层象征美的陶冶。苏州园林的自然美、艺术美乃至理想美的综合“审美场”，离不开象征美的附着、渗透与生发。建筑是“凝固的音乐”，苏州园林的象征美宛如音乐的弦外之音，向我们传递着表面意思之外的另一种涵义。一般人看来，那是晦涩神秘难以理解的，但从文化角度阐释，其中的“神秘含义”原来就是文化现象的本义。探索苏州园林的象征美，可使园林爱好者及游客获得真实的文化体验和深刻的审美认识。
苏州园林大到总体设计，小到一窗一砖一瓦上的图案，尽管形态各异，却不约而同地体现着象征美，把抽象的幻想、祝愿、憧憬化成确（下转第６８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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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教育学院学报第２４卷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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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沈凤英）
ＨｉｓｔｏｒｙａｎｄＭａｉｎＴｈｅｏｒｉｅｓｏｆＳｔｕｄｙｏｎＮｉｇｈｔｍａｒｅｉｎｔｈｅＷｅｓｔ
ＺＨＵＨｕａ－ｚｈｅｎ１，ＸＵＧｕａｎｇ－ｘｉｎｇ２
（１．Ｔｏｎｇｊｉ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ｈａｎｇｈａｉ
２０００９２，Ｃｈｉｎａ；２．ＥａｓｔＣｈｉｎａＮｏｒｍａｌ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ｈａｎｇｈａｉ２０００６２，Ｃｈｉｎ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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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接第４９页）切的形象，情趣隽永，雅致天成。这些象征的背后，诉说着文人士大夫和平民百姓希冀生生不息、吉祥如意、福寿平安的审美情怀与生活理念。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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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１９９６：６１０．
［５］王振复．建筑美学笔记［Ｍ］．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２００５．
（责任编辑：时新）
ＯｎｔｈｅＳｙｍｂｏｌｉｃＢｅａｕｔｙｏｆＳｕｚｈｏｕ＇ｓＣｌａｓｓｉｃａｌＧａｒｄｅｎｓ
ＺＨＡＮＧＨｅｎ－ｗｕ
（ＳｕｚｈｏｕＶｏｃａｔｉｏｎａｌ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ｕｚｈｏｕ２１５１０４，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Ｄｅｓｐｉｔｅｖａｒｉｏｕｓｐａｔｔｅｒｎｓ，ｔｈｅｄｅｓｉｇｎｓｏｆＳｕｚｈｏｕ＇ｓｃｌａｓｓｉｃａｌｇａｒｄｅｎｓ，ｆｒｏｍｔｈｅｇｅｎｅｒａｌｄｅｓｉｇｎｔｏｏｎｅｗｉｎｄｏｗ，ａｂｒｉｃｋ，ｏｒａｔｉｌｅ，ｃｏｎｓｉｓｔｅｎｔｌｙｅｍｂｏｄｙｓｙｍｂｏｌｉｃｂｅａｕｔｙ．ＴｈｅｔｈｅｓｉｓｉｎｔｅｎｄｓｔｏｄｉｓｃｕｓｓＳｕｚｈｏｕ＇ｓｃｌａｓｓｉｃａｌｇａｒｄｅｎｓ＇ａｒｃｈｉｔｅｃｔｕｒａｌｓｙｍｂｏｌｏｆｐｌａｎｔｓ，ａｎｉｍａｌｓ，ａｐｐｌｉａｎｃｅｓ，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ｓａｎｄｃａｌｌｉｇｒａｐｈｙ．Ｓｕｃｈａｄｉｓｃｕｓｓｉｏｎｒｅｖｅａｌｓｔｈｅａｅｓｔｈｅｔｉｃｕｎｄｅｒｓｔａｎｄｉｎｇａｎｄｉｄｅａｓａｂｏｕｔｌｉｆｅｏｆｔｈｅｌｉｔｅｒａｔｏｒｓ，ｂｕｒｅａｕｃｒａｔｓａｎｄｔｈｅｏｒｄｉｎａｒｙｐｅｏｐｌｅ．
Ｋｅｙｗｏｒｄｓ：Ｓｕｚｈｏｕ；ｇａｒｄｅｎ；ａｒｃｈｉｔｅｃｔｕｒｅｓｙｍｂｏｌ；ｂｅａｕｔｙ－６８－
第２４卷第３期２００７年９月
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ＳｕｚｈｏｕＣｏｌｌｅｇｅｏｆ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苏州教育学院学报
Ｖｏｌ．２４Ｎｏ．３Ｓｅｐ．２００７
苏州古典园林的象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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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市职业大学管理系，江苏苏州２１５１０４）
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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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７９３１（２００７）０３－００４７－０３
象征，形著于此，而义表于彼，以具体的事物或符号表达特定的含义。象征是历史文化积淀的结果，指喻的往往是比较抽象的概念与观念，具有约定俗成的民族性特点。中国艺术具有浓郁的象征意蕴，其中苏州古典园林在造园之初，即被深谙传统文化思想的园主或造园家们注入了丰富的象征内涵。象征美成为构筑园林意境的重要手段之一。本文试从苏州古典园林的建筑象征、植物象征、动物象征、器物象征、符号象征、颜色象征等几个方面简要论析之。
一、建筑象征
建筑包含深厚的文化积淀，体现特定时代民族的精神观念。中国建筑在规模、体量、式样、布局、方位、陈设诸方面无不体现了象征意蕴。“中国建筑象
［１］
征文化以等级观念和生命观念为主题”。苏州园林
“凤求凰”和高雅富贵。展翅，西侧乃凤穿牡丹，象征
建筑上的祥云、灵芝、如意，也都具有祝颂吉祥的意义。网师园“清能早达”大厅前的砖刻门楼，中间有“藻耀高翔”四字，象征文采飞扬、国家祥瑞。文字上方是蔓草图案，寄寓茂盛、长久的吉祥之意。两边是兜肚，右为姜子牙见周文王的戏文图案象征“德贤兼备”，左边为“郭子仪上寿图”砖刻象征“福寿双全”。门楼下饰有三个“寿”字，象征长寿吉利。苏州园林砖雕门楼大量采用象征隐喻等艺术手法，引导人们进入一种无言的思想与审美境界。再如园林中的亭，凌空翼然，具有重要的借景、点景功能。此外，亭还具有以圆法天，以方象地，以八卦数理象征阴阳秩序的含义。拙政园“与谁同坐轩”为一扇亭，象征主人清风快意、高洁磊落的胸怀。园林中桥梁，状若飞动，则赋予它渡危济险、赐福增寿的意义［２］７２。舫是仿造船形的建筑，常建于水际或池中。以船形作舫，象征轻舟荡漾、悠然山水之惬意。如拙政园的香洲、狮子林的石舫等。园林建筑与园林立意、文人心态始终联系在一起，各种建筑样式及构成部分皆有象征意味。
二、植物象征
植物是造山理池不可缺少的因素，对园林山石景观起衬托作用。苏州园林追求自然美，对花木选择，一讲姿美，讲究古、奇、雅、色、香、姿皆具的特色。园中花木往往和园主追求的精神境界有关。凡音、形、义有一相合者，即可借以象征表达人的思想、品坚格和意志。如梅兰竹菊四君子，象征品格的高尚、贞、典雅而有气节。拙政园有“雪香云蔚亭”，沧浪亭
建筑虽因地制宜构造，但很多建筑中轴线及方位的安排同样深蕴着象征。如网师园，分为住宅、主园、内园三部分。东部住宅依中轴线布置，有大门、轿厅、大厅、撷秀楼，庭院二重，其间以走廊连接。整体布局以大厅为主要建筑，其他建筑拱卫之，其间具有明确的方位等级观念。这种方位等级观念与阴阳五行观念一起渗透进园林建筑各个局部或附件中。如园林宅门置于东南方的“巽”位，属木，与北方“坎”位产生“水木相生”的关系，以祈求平安顺遂。耦园南面的正门与侧门设置，规定不同身份年龄的人出入，反映出园林主人客人亲属仆人不同的地位、等级与长幼关系。门楼上各种砖雕的动植物人物装饰，更是极富象征色彩。如耦园的“平泉小隐”门楼。题额东侧为凤凰
收稿日期：２００７－０３－２３
作者简介：张恨无（１９７３－），男，安徽蚌埠人，讲师，研究方向：艺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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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教育学院学报第２４卷
有“闻妙香室”，怡园有“梅花厅事”，狮子林有“问梅“暗香疏影楼”，皆取自梅花芳香意。苏州园林景阁”
观离不开象征人品清逸和气节高尚的竹子。沧浪亭有“翠玲珑”，怡园有“四时潇洒亭”“玉延亭”，曲园有“小竹里馆”，网师园有“竹外一枝轩”。松柏象征坚强和长寿，拙政园“松风水阁”，怡园“岁寒草庐”“松籁阁”，退思园“岁寒居”，狮子林“五松园”皆撷此意。而“远香堂”、怡园的“藕香榭”等则取莲花高拙政园的
洁之意。此外，兰花象征幽居隐士，玉兰、牡丹、桂花象征荣华富贵，紫薇象征高官厚禄等等。在沧浪亭，从主厅明道堂向西到翠玲珑，有一个由天井和曲廊构成的幽邃空间，廊西北两面开了四个造型优美的花漏窗，窗形依次为桃窗、榴窗、荷花窗、蕉棠窗，图案轻灵毓秀，充满生机活力。桃象征长寿，石榴象征多子多福，海棠象征吉祥富贵。再如梧桐，是清旷圣洁之树，拙政园则有“梧竹幽居”。桂花清雅高洁，向有“仙友”“仙客”之称，沧浪亭有“清香馆”，留园有“闻木樨香轩”，怡园有“金粟亭”，网师园有“小山丛桂轩”。桂花和玉兰合植一处，寓意“金玉满堂”；玉兰、牡丹、海棠、桂花，谐音“玉堂富贵”；童子、莲花和鱼象征“连年有鱼”；藕、葱、菱和荔枝谐音“聪明伶等等，苏州园林大量植有银杏、枫杨、松柏、梧桐、俐”
榆、桂树、牡丹、修竹、萱草、山茶、芍药之属，处处皆是，不论是单个还是组合，皆被人们赋予独特的象征含义。
三、动物象征
苏州古典园林重视饲养动物，园林中放养白鹤、鸳鸯、金鱼等，既可观赏娱乐，又富隐喻象征含义。鸳鸯象征忠贞的爱情，拙政园有“卅六鸳鸯馆”。金鱼象征活泼与富贵，园林池沼中少不了金鱼的点缀。麒麟为仁兽，象征吉祥长寿送子等意。凤为百鸟之尊，象征贞洁、美丽、幸福。龙，象征天、勇敢、皇权、国家和吉祥。凤与龙一起，表示男女和谐美满，是婚姻婚庆的象征。蝙蝠与“福”同音，象征吉祥幸福，如沧浪亭正门庭院内有一花街铺地，中央一寿字，周围五只蝙蝠环绕，此为“五福捧寿”“五福临门”之义。园林中的绘画多以“鹤”“梅”“竹”等为题材。鹤寓意长寿，与龟、鹿、松树组合，构成“龟鹤齐龄”“鹤鹿同寿”“松鹤长寿”等象征长寿的图形。上述之种种吉祥动物造型，在建筑屋脊、碑刻、花窗、砖雕、门饰、铺地等装饰构件中极为常见。
四、器物象征
通过具体的器物表达驱邪祈福的象征含义，此货币、乐器、玉器、石器、日类以人造物为主，如礼器、
用品等。园林漏窗、洞门以汉瓶之形表达平安之义。沧浪亭一漏窗纹饰以三戟插入一瓶中，寓意“平升三级”，左右各有一铜钱纹，寓意“招财进宝”。园林建筑内的石挂壁作为装饰附件之一往往体现了古人天圆地方的宇宙观。此外，书架、桌椅、琴剑、瓶尊、笔砚诸“汉柏秦松骨气，商彝夏鼎精神”的文人艺术物，体现
审美心态。文人爱石、友石、赏石，将其供之厅堂，以示高风亮节；置之几案之间，以示孤芳自赏。厅堂供案上摆设的石品，造型奇特，坚固稳定，寓意家业固实［２］１２１。苏州园林中的明清家具以浅刻、深刻、阴刻、阳刻等雕有夔龙、云水、蟠首、凤尾、灵芝、如意、拱璧等，并在摆放中体现尊卑等级，反映出浓厚的礼俗色彩和生活气息。
五、符号象征
中国汉字属于象形文字体系，在其产生之初已具有象征性。汉民族的思维特点在汉字构造及运用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如果说汉字基本上是象征性的，这是因为每个汉字不只具有符号的价值。中国人需要语言的每个组成部分：发音、书写、节奏与格言都显示出象征的效力。文字表达因此成为思想的象征。”①苏州园林的命名与主题皆含有象征意义，“命名”把具体形象之下的意味，以隐喻寄托的方式传达出来，涵括了园主的思想观念、人生态度与生活情趣。书法题名，具有标明并确认园中构筑、景点的功能。再者，园林斋馆厅堂主题和匾额题名，几乎都取材于著名诗文或古诗，表达文人隐逸、中庸、知足常乐、愉悦畅意的心态。如沧浪亭，取自《楚辞・渔父》，表达园主仕途挫折、退隐田园的怀抱。拙政园、网师园、艺圃与耦园命名的主旨也极为明显。题名之后的很多建筑的意境内涵便大大加深。留园“闻木樨香轩”，除了寄寓高贵清雅的操守外，此处还取黄庭坚闻桂香而悟禅道的禅宗公案故事，后遂以“木樨香”作为三教教门中的典故。苏州园林不少建筑附件如花窗、瓦当、铺地，作“寿”“喜”纹样，以表达长寿吉祥之义。退思园回廊壁上辟有九个雅致漏窗，分别用李白《襄阳歌》“清风明月不须一钱买”诗句嵌之，寄寓园主的高洁安闲，诗情、园境融为一体。园林花
《世界文化象征词典》之①（法）让・谢瓦利埃和阿兰・海尔布兰特著“语言”条，转引自《中国象征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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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００７年第３期张恨无：苏州古典园林的象征美
窗广泛使用的“万”字纹，表达了吉祥美好的生命观念。
六、颜色象征
“颜色本身并不具有什么性质，能把它联系到它
［３］所代表的意义”，苏州园林的颜色象征也同样非常
形象，有时还加上寿石，更增加了长寿的内容。“欢天，由獾和喜鹊组成。有时也用和合二仙形象或喜地”
图案化的“欢天喜地”组成。留园铺地“六合同春”，借长寿不老的鹿、鹤同天地东西南北“六合”谐音，并与桐树一起组成一幅寓意为“普天之下，太平盛世”的吉祥画。此外还有“梅开五福”“富贵双全”“三羊开泰”“万象更新”等。这些数字象征，或绘或刻，或表示追求荣华富贵或表示崇尚高风亮节的雅意，体现了中国人无处不在的生活理想与生命观念。
苏州园林还有其他象征，如模山范水象征仙境、隐逸等。此外，苏州园林处处渗透着儒释道三教思想，其中的宗教象征意蕴极为丰富。这从建筑题名即可见一斑，如留园“自在处”“小蓬莱”，网师园“集虚斋”，狮子林“立雪堂”等等。苏州园林象征手法繁复多样，需要我们做细致的追寻，阐释其中的象征含义与审美情趣。
“以象征主义手法表现特定的主题，在园林中表现意境，在宗教建筑中表现世界观，在宫殿建筑中表现政治制度，以至一些装饰构件与小品，甚至单体建
［４］
筑，都成为一种包含了固定含义的象征符号。”苏
丰富。园中建筑以黑白为基调。在宗教与民俗文化中，白象征光明、洁净、正义与吉祥，黑象征庄重、肃神秘与沉重，中国有崇黑尚白的悠久传统。在五穆、
行学说中，北为“坎”位，属水，黑色，水可压火，正房居北位及建筑上广泛用黑色，是祈望神力护佑免除火灾。中国哲学太极阴阳相生相成、老子“知黑守白”等观念，充溢着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博之不得的混沌虚白之美，让人领悟葱茏氤氲、通天尽人的生命情调与艺术境界。苏州园林使用黑白色，主要体现了文人们受释老思想影响的的审美趣味。苏州园林的陈设布置，镂空字白而底黑的匾额称“虚白匾”，取《庄子・人间世》“虚室生白，吉祥止止”之意。匾形如碑帖称“碑文额”，白地黑字；或以木为之，地用黑漆，字填白粉。这些黑白色调在园林建筑中起着重要的装饰作用。红色，寓有火、欢乐、热烈与生命力等诸多内涵，这集中体现在园林建筑悬挂的灯笼上。在黑白建筑梁柱与家灰的色调中，红色颇显昂扬热烈之感。
具也多漆栗红色。黄，五行居中，为富贵尊严之色，明清以来为皇家专用，象征帝王尊严。这在苏州私家园林中运用得较少，但也有例外。如狮子林“真趣亭”，为清乾隆南巡时所建，全亭金碧辉煌，极富皇家气派。花木颜色也富象征意蕴。如建筑前桂花与白玉兰植在一处，寓意金玉满堂。留园多白皮松，因又名寒碧山庄，等等。
七、数的象征
数字里蕴含着广泛的象征意义。１到１０，１２、１８、“作为象征的形象出现在中西美３６、７２等皆有寓意。术中，还有一个共同的有趣现象。它们各自往往形成系列，标有一定的数目，具有一种分类学的装饰意味。苏州园林也不例外。在家具、铺地、屋脊、瓶花、绘画、屏风什器等处广泛使用了数的象征。如福星、禄星和寿星分别象征幸福、富裕和长寿，此为“三星高照”。厅堂踏阶作三层，寓意“连升三级”。松竹梅，岁寒三友，竹梅兰菊莲，则构成五友图。蝈蝈栖于菊花上，“蝈”在吴语上谐音“官”，“菊”与“居”同音，寓意“官居一品”。“一路荣华”，由鹭鸶与芙蓉花组成。“安居乐业”，由鹌鹑、菊花、枫树落叶组成，取其音与
州园林的造园者们通过各种方法增强园林境界的深邃感。一是通过丰富多变的空间层次。二是通过各种艺术的渗透融合。三是通过对人视觉听觉味觉触觉等各种感官的综合利用，使人获得全面的身心享受。四就是通过象征手法加深园林精致优雅的意境美。此种象征之美，是景有尽而境无穷的“味外之旨”，是“境生象外”的重要绾结所在，是审美上升到更高层次的重要途径。离开象征，景物流于表面化，失去耐人寻味的效果，使园林之美大打折扣。欣赏园林，眼观为其一，还要用心体验思悟，这样便会获得更深一层象征美的陶冶。苏州园林的自然美、艺术美乃至理想美的综合“审美场”，离不开象征美的附着、渗透与生发。建筑是“凝固的音乐”，苏州园林的象征美宛如音乐的弦外之音，向我们传递着表面意思之外的另一种涵义。一般人看来，那是晦涩神秘难以理解的，但从文化角度阐释，其中的“神秘含义”原来就是文化现象的本义。探索苏州园林的象征美，可使园林爱好者及游客获得真实的文化体验和深刻的审美认识。
苏州园林大到总体设计，小到一窗一砖一瓦上的图案，尽管形态各异，却不约而同地体现着象征美，把抽象的幻想、祝愿、憧憬化成确（下转第６８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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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教育学院学报第２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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ＨｉｓｔｏｒｙａｎｄＭａｉｎＴｈｅｏｒｉｅｓｏｆＳｔｕｄｙｏｎＮｉｇｈｔｍａｒｅｉｎｔｈｅＷｅｓｔ
ＺＨＵＨｕａ－ｚｈｅｎ１，ＸＵＧｕａｎｇ－ｘｉｎｇ２
（１．Ｔｏｎｇｊｉ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ｈａｎｇｈａｉ
２０００９２，Ｃｈｉｎａ；２．ＥａｓｔＣｈｉｎａＮｏｒｍａｌ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ｈａｎｇｈａｉ２０００６２，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Ｓｉｎｃｅｔｈｅｂｉｒｔｈｏｆｐｓｙｃｈｏａｎａｌｙｓｉｓ，ｔｈｅａｎａｌｙｓｉｓｏｆｄｒｅａｍｓｈａｓｂｅｅｎｕｓｅｄａｓａｍｅａｎｓｉｎｐｓｙｃｈ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ｃｏｕｎｓｅｌｉｎｇ．Ａｎｄｔｈｅｓｔｕｄｙｏｆｎｉｇｈｔｍａｒｅ，ａｔｙｐｉｃａｌｋｉｎｄｏｆｄｒｅａｍ，ｒｅｃｅｉｖｅｓｍｕｃｈａｔｔｅｎｔｉｏｎｆｏｒａｌｏｎｇｐｅｒｉｏｄｏｆｔｉｍｅａｎｄｈａｓｐｒｏｄｕｃｅｄｆｒｕｉｔｆｕｌａｃｈｉｅｖｅｍｅｎｔｓ．Ｔｈｅｓｅａｃｈｉｅｖｅｍｅｎｔｓｐｒｏｖｉｄｅｂｅｎｅｆｉｃｉａｌｐｒｏｏｆｓｔｏｔｈｅｕｎｄｅｒｓｔａｎｄｉｎｇｏｆｎｉｇｈｔｍａｒｅ＇ｓｐｓｙｃｈｏｌｏｇｉｃａｌｉｍｐｌｉｃａｔｉｏｎｓａｓｗｅｌｌａｓｔｈｅａｐｐｌｉｃａｔｉｏｎｏｆａｎａｌｙｓｉｓｏｆｄｒｅａｍｓｆｏｒｐｓｙｃｈｏｌｏｇｉｃａｌｃｏｕｎｓｅｌｉｎｇ．Ｉｎｔｈｅｐａｐｅｒ，ｔｈｅｈｉｓｔｏｒｙｏｆｓｔｕｄｙｏｎｎｉｇｈｔｍａｒｅｉｎｔｈｅｗｅｓｔｉｓｒｅｖｉｅｗｅｄａｎｄｍａｉｎｔｈｅｏｒｉｅｓａｒｅｌａｉｄｏｕｔ，ｗｈｉｃｈｍａｙｇｉｖｅｓｏｍｅｕｓｅｆｕｌｒｅｆｅｒｅｎｃｅｓｔｏｄｏｍｅｓｔｉｃｒｅｓｅａｒｃｈｏｎｎｉｇｈｔｍａｒｅ．Ｋｅｙｗｏｒｄｓ：ｎｉｇｈｔｍａｒｅ；ｎｉｇｈｔｔｅｒｒｏｒ；ｐｓｙｃｈｏａｎａｌｙｓｉｓ
（上接第４９页）切的形象，情趣隽永，雅致天成。这些象征的背后，诉说着文人士大夫和平民百姓希冀生生不息、吉祥如意、福寿平安的审美情怀与生活理念。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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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时新）
ＯｎｔｈｅＳｙｍｂｏｌｉｃＢｅａｕｔｙｏｆＳｕｚｈｏｕ＇ｓＣｌａｓｓｉｃａｌＧａｒｄｅｎｓ
ＺＨＡＮＧＨｅｎ－ｗｕ
（ＳｕｚｈｏｕＶｏｃａｔｉｏｎａｌ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ｕｚｈｏｕ２１５１０４，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Ｄｅｓｐｉｔｅｖａｒｉｏｕｓｐａｔｔｅｒｎｓ，ｔｈｅｄｅｓｉｇｎｓｏｆＳｕｚｈｏｕ＇ｓｃｌａｓｓｉｃａｌｇａｒｄｅｎｓ，ｆｒｏｍｔｈｅｇｅｎｅｒａｌｄｅｓｉｇｎｔｏｏｎｅｗｉｎｄｏｗ，ａｂｒｉｃｋ，ｏｒａｔｉｌｅ，ｃｏｎｓｉｓｔｅｎｔｌｙｅｍｂｏｄｙｓｙｍｂｏｌｉｃｂｅａｕｔｙ．ＴｈｅｔｈｅｓｉｓｉｎｔｅｎｄｓｔｏｄｉｓｃｕｓｓＳｕｚｈｏｕ＇ｓｃｌａｓｓｉｃａｌｇａｒｄｅｎｓ＇ａｒｃｈｉｔｅｃｔｕｒａｌｓｙｍｂｏｌｏｆｐｌａｎｔｓ，ａｎｉｍａｌｓ，ａｐｐｌｉａｎｃｅｓ，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ｓａｎｄｃａｌｌｉｇｒａｐｈｙ．Ｓｕｃｈａｄｉｓｃｕｓｓｉｏｎｒｅｖｅａｌｓｔｈｅａｅｓｔｈｅｔｉｃｕｎｄｅｒｓｔａｎｄｉｎｇａｎｄｉｄｅａｓａｂｏｕｔｌｉｆｅｏｆｔｈｅｌｉｔｅｒａｔｏｒｓ，ｂｕｒｅａｕｃｒａｔｓａｎｄｔｈｅｏｒｄｉｎａｒｙｐｅｏｐｌｅ．
Ｋｅｙｗｏｒｄｓ：Ｓｕｚｈｏｕ；ｇａｒｄｅｎ；ａｒｃｈｉｔｅｃｔｕｒｅｓｙｍｂｏｌ；ｂｅａｕｔｙ－６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