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新疆地方志 2007年第3期
方志论坛
浅谈口述资料的搜集与整理
新疆吐鲁番地委史志办 王杉圣
摘 要 以口述形式搜集和整理历史资料在档案界和史学界已成为一项越来越重要的工作, 受到极大的关注和重视, 但在方志界对它的作用和意义还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口述资料为历史、经济和社会研究提供了难得的第一手资料, 地方志工作者必须重视口述资料的搜集与整理。
关键词 口述资料 搜集 整理 目前, 口述资料(材料) 的搜集与整理在史学界和档案界越来越成为一项不可忽视的工作, 并且在国内外已成为一门专门的学科 口述史。但这门既古老又年轻的学科, 由于受各种条件和因素的影响与制约, 仍然难以充分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甚至还时常会听到对口述资料不明、不解的诘问, 感受到对口述资料不屑一顾的鄙夷。本文就口述搜集资料这种形式在地方志工作中的历史和现实作用, 以及如何去搜集和整理口述资料谈一点粗浅的看法。
一
所谓口述, 简言之就是口头叙述! 。口述资料(材料) 即是因口头叙述, 他人记录或录音、录像而整理出的文字资料、音像资料, 形成一个由口头语言向文字和声像质的转变。按照国际学术界比较通行的说法, 口述历史指的是由准备完善的访谈者, 以笔录、录音或录影的方式, 搜集、整理口传记忆以及具有历
∀
史意义的观点。史志部门的工作职责是#存史、资政、育人∃, 而其中的存史便是摆在第一位的, 也就是说最重要的一项工作是存史。这个工作部门就是我国古代的史馆, 其工作人员就是古代的史官。
我们知道, 历史是已逝去的客观实在, 要追踪它留下的#痕迹∃, 只有通过三类载体来寻找。其一是实物(包括遗迹) , 其中有的文物是修史编志和历史档案的重要部分。其二是文献, 也就是刻在甲骨上的、印在泥板上的、写在纸上的、摄在感光材料上的文字、图形、符号, 它们的过去、现在、将来都是修史编志和档案的重要来源。其三是存在于人脑中的记忆和在民间耳闻口述的传说。这是通过有计划地访问历史事件的当事人或知情人, 录下他们的谈话从而获得的某一特定问题的口述凭证, 也称口碑资料, 其形式非常庞语、寓言等, 都不同程度地反映了各个时代、各个阶层
人民从事的活动以及由此产生的感情。它们在历史、科学技术和社会经济研究中具有不可低估的作用。
二
通过访谈、口述搜集历史资料, 无论在中国还是西方, 均古已有之。3000多年前, 周朝就设有专门为史官搜集人们言谈内容的书记, 所谓#动则左使书之, 言则右使书之∃。司马迁在撰写%史记&之前, 曾外出访问, 请年长者述其见闻。在%刺客列传&中他便明言, 有关荆轲刺秦王的资料, 是他从公孙季功、董生那里听来的, 公孙季功、董生则是从秦始皇的私人医生夏无旦那里听来的。其后, 通过访谈、口述搜集资料, 代不乏人。顾炎武%日知录&中许多资料, 皆得自访谈。西方的%荷马史诗&、%马可 波罗游记&是众所周知的口述史书, 藏族的%格萨尔王传&是口述作品, 哈萨克族的长篇史诗%阿诗玛&、鄯善鲁克沁的弹唱音乐%十二木卡姆&均是口述作品与口述流传。
但是, 现代意义上的口述历史, 即把口述历史作为一个专门学科, 是从20世纪40年代开始的。1948年美国历史学者亚伦 芮文斯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建立了第一座现代口述历史档案馆, 用以记录、保存美国生活中有意义的私人回忆资料。他推动的关于福特汽车公司的历史访谈, 上自老板, 下至普通员工, 访谈记录达26000多页, 成为研究该公司最为丰富、生动的资料。此后, 口述历史在全世界蓬勃发展。
诚如有的学者所说:#半个世纪之前, 口述历史从现代历史科学内部分离出来, 初步形成一门独立的学科, 其发展速度之快, 影响之大, 涉猎范围之广, 就连国际史学界圈内人士也始料未及∃∋。
我国大陆学术界早在20世纪50年代, 已采用社
浅谈口述资料的搜集与整理
17
20世纪50~60年代, 全国各地对太平天国、义和团运动、辛亥革命、五四运动等事件的#实地调查∃, 搜集口碑资料, 使用的就是口述历史的方法。1959年, 周恩来总理号召60岁以上的政协委员, 记下自己的经历、见闻、掌故。
1978年改革开放后, 口述历史日益受到史学界和出版界的关注, 同时也出了很多成果, 但从总体上说, 仍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 仍然没有充分发挥和挖掘出其应有的潜力和作用。
三
口述资料的搜集之所以越来越受到重视, 有其历史的必然和重要意义。
人类对历史的记录, 在语言出现以前, 只能是物传, 从遗物看历史。语言发明以后, 增加了言传, 从口耳相传中获得历史知识。文字发明以后, 增加了文传, 以文字记载历史。录音、录影器具发明以后, 记载历史的工具又增加了音传、录传资料, 特别是电脑出现以后, 使文字、图像资料的传递极大地突破了时空界限。由物传 言传 文传 音传 像传, 人类记载历史的手段不断演进。然而, 正像中文#古∃字, 是十口相传之意, 即古代事情是由人们口述流传而来的。正如传递手段、记载方式如何先进和发达, 也永远替代不了语言一样, 口述资料的搜集、整理与挖掘在史志工作的研究中有其不可忽视的作用。
一、它是拯救民族遗产的迫切需要。
我国有56个民族, 新疆又是多民族聚居区, 特别是吐鲁番是处于古丝绸之路的要道, 是各种文化、宗教的交汇点, 在长期的历史变迁中, 形成了丰富多彩、各具特色的民族语言、文字、音乐、习俗、历史传统等民族遗产。这些遗产很大一部分并没有正式的记载, 相反, 由于时代的变迁, 许多宝贵的民族遗产已经失传或濒于失传, 若不及时挖掘与抢救, 就会失传, 类似情况在国内外并不鲜见。如埃及金字塔是如何建造的, 当时技术那么落后, 几十吨重的石块如何砌上去的; 中国的圆明园被八国联军一把火烧毁, 又怎样去复原等等。
二、它是填补历史空白的有效措施。
由于天灾人祸和文字材料缺乏而造成许多令人遗憾的历史空白点。如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时, 使很多文件、文物、资料或被盗或被毁; 又如文革期间的人为破坏, 也损失了一大堆资料; 再如鄯善县档案馆1972年冬因烟筒失火将1949年至1950年的档案全部化为灰烬, 给修志工作带来很大的困难, 许多资料都得辗转反复、内访外调, 多方核实, 方可应用。这种战争、灾害和人为的破坏给文字档案带来的损失触目, , 搜集和整理来加以补充。如夏衍受陈云委托, 在病床上为潘汉年写悼念文章, 他只请人查了潘汉年20世纪30年代一篇文章的日期, 其余所有事实都装在夏公的脑子里, 通过他的回忆, 人们还知道了%筹安会六君子&之一, 当年力劝袁世凯当皇帝的杨度在白色恐怖时期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这个事实几十年后才公
(
诸于世。这说明, 搞清一个历史事实真相, 依据现有的文字往往是不够的。
三、它为历史、经济、科学技术和社会研究提供难得的第一手资料。
在历史研究方面, 研究人员遇到的困难之一是反映近代史实的文献多, 反映久远年代的文献少; 反映国家政治生活的文献多, 反映经济、科技、社会、宗教、文化的文献少; 反映上层人物和精英的文献多, 反映下层人民生活的文献少。因此要真实地反映和揭示各个时期、各个阶层、各个领域的历史, 口述资料的搜集和挖掘、利用是极为重要的。如美国政府为了了解印第安人的文化, 早在1890年就派科学家去录制印第安人的音乐、语言和故事等。又如美国在20世纪50年代相对论和量子论研究正处于黄金时代时许多学科的带头人相继去世后, 给美国敲响了警钟, 如不及时留下年事已高的科学家的口述, 损失将是极为惨重的。在这场抢夺科学财富的竞赛中, 美国先后成立了各种口述资料搜集专门机构。
即使在文件资料相对丰富的政治史领域也需要口述资料, 由于政治事件本身错综复杂, 各个时期对同一事件的描述和解释又不尽相同, 从历史事件的亲历者那里可以获得文字资料中得不到的信息。正如黄卓权认为的那样:#不同的族群, 不同的地区, 对于同一个历史事件, 往往有不同的观点, 不同的年龄层或不同的时代, 对某些历史事件, 会产生特殊的敏感
)
度与不同的诠释∃。如美国联邦政府就先后对罗斯福、杜鲁门、艾森豪威尔、肯尼迪、约翰逊、尼克松和福特的内阁成员进行专访, 为后人研究留下了宝贵的口述资料。因此, 从历史记录的广度而言, 口述资料的搜集和整理提供了相当广阔的空间。人类活动无比丰富, 即使再详细的文献、档案, 也只能记录下其中极为微小的一部分。人们生活中所历、所见、所闻、所传闻的种种活动、认知, 不一定都能载入史册。从某种意义上说, 口述历史突破了传统史学主要是统治阶级、精英人物历史的领地, 向普通民众敞开了一扇大门。
四
口述资料的搜集与整理应该成为史志部门的一项重要工作, 必须加以高度重视。口述资料的搜集是史志研究、编修工作的一项基础性工作, 它也是#存,
18 新疆地方志 2007年第3期
和整理呢? 笔者认为应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在访谈之前, 要针对每一个访谈对象制定严格、周密、详尽的计划, 包括确定主题、访谈范围、准备音像设备、访问的事前训练、访谈中的资料管理、录音的文字加工以及知识产权的法律安排等, 以确保口述资料搜集的系统性和完整性。在访谈中, 以澄清重大历史事件的原委为目的, 可围绕同一主题开展多次调研, 始终坚持不懈地从各个方面取证, 以确保内容的准确性和历史的真实性。因为口述资料的搜集是访谈者与受访人的双向活动。受访人在讲述的时候, 可能受记忆、情绪、选择等因素的影响, 讲了一些, 漏了一些, 甚至讲了枝节的, 漏了关键的, 讲了感兴趣的, 避了不堪回首的; 讲对了一些, 也讲错了一些; 张冠李戴, 前后倒置, 以及片面主观、情绪化等都有可能出现。在这种情况下, 访问人可凭借自己的学术素养, 通过提问、讨论、串联、整理, 使访谈按照既定的路线进行, 使访谈资料得到补充和完善, 使访谈质量得以提高。
在访谈之后, 要趁热打铁, 尽快整理出文字, 对有疑问的地方列出清单再次去回访。在整理过程中, 要将多余重复的言语删去, 要处理好谈话中的矛盾与不妥之处, 要处理好谈话与文字史料间不一致的地方, 既要保留受访者的谈话特色, 又要文字通顺, 最后形成的文字稿还得经受访者签名认可。
英国著名口述史学家P. 汤普森认为, 口述史料的整理是整个研究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 整理的目的在于为有关的历史研究提供重要依据。
口述资料的整理可分两步进行。首先是对口述资料分类。众所周知, 口述资料的特点是生动形象、内容详实, 但系统性不强, 杂乱无章。因此必须分类, 在分类时既要把握科学分类的原则, 又要注意历史资料本身所具有的特点。其次是对口述资料进行比较分析。在口述资料的搜集过程中, 口述资料出现多次重复的现象不可避免, 这就要进行综合比较, 以筛选出有价值的历史资料。在此要注意, 口述史料的查证工作必须同文字史料的考证工作结合起来, 以确保口述史料的客观性和完整性。
五
当前, 吐鲁番口述资料搜集的重点和范围应该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首先是民族文化的搜集与整理。这里讲的文化包含的内容十分广泛, 涵盖流传在民间的神话、传说、民间故事、谚语、格言、歇后语, 也包括民间流传的歌谣、典故和民间艺术。由于受历史、文化和语言文字的影响, 很多东西都没有记录与保存下来, 因此要想史, 就必须通过搜集大量的口述资料, 以补充文献资
料的不足。目前鄯善县从#文化立县∃的角度出发, 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 并且出了一些成果, 如%鄯善史话&、%鄯善民俗&、%鄯善史地探秘&等等, 为了解、介绍和研究鄯善的历史地理、文化艺术、经济社会和风俗民情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宝贵资料。其次是追述吐鲁番地区县(市) 以及各乡镇、村历史沿革、名称的由来。通过对各名称的考证, 可以了解当地的历史、经济发展状况以及水文、地质资料等, 为经济社会发展定位提供参考。再次是对文物、古迹和旅游景点的来龙去脉进行搜集。吐鲁番历史悠久, 文化厚重, 资源富集, 环境奇特, 是享誉世界的旅游胜地, 号称世界四大文化体系的交汇点, 华夏灿烂文化的活化石, 西域丝路精妙绝伦的博物馆。近几年旅游业虽说有了很大的发展, 但与吐鲁番地区提出的把旅游业作为一项支柱产业和大旅游开发的要求甚远。除各种客观原因外, 对文物、古迹、景点的深度挖掘, 增加知识性、趣味性以及猎奇性不够, 难以给游客留下深刻的印象。第四是搜集特色经济作物的种植历史和研究成果。吐鲁番是闻名中外的葡萄、哈密瓜等特色经济作物的故乡, 种植历史悠久。这片热土上出现过很多专家和知名人士, 如吴明珠院士等。他们的研究成果有记载, 但其研究的过程和遇到的各种困难很少有人知道, 更不用说记录在历史档案中。对这方面资料的口述搜集, 一方面可以准确、翔实地记录其研究过程, 又可以制作成很好的现实教育材料, 教育鼓舞各族人民热爱家乡、建设家乡。第五是搜集重大决策的前因后果。每一项的决策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在决策前都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和问题, 要想顺利通过, 需要多方面的调查研究、交流、座谈甚至思想上的交锋。然而, 我们从文献上只能看到决策的结果, 而看不到决策的来龙去脉, 这就要通过对参与决策的人采访以取得第一手资料, 这样才能全面了解决策的全过程。
及早规划、及早准备、及早动手搜集和整理口述资料是丰富地方志文化宝库的一条重要途径。参考文献
! %现代汉语词典&, 商务印书馆, 1983年第二版, 第651页。
∀唐诺 里齐, %大家来做口述历史&, 王芝芝译, 远流出版公司1997年版, 第34页。
∋唐诺 里齐, %大家来做口述历史&, 王芝芝译, 第416~419页。
(闻伍, %历史之音 口述历史学的叙述性质片论&, %国外社会科学&, 2000年第三期, 第2页。
) 袁鹰、夏衍, %世纪的影面(十三) &, %上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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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吐鲁番地委史志办 王杉圣
摘 要 以口述形式搜集和整理历史资料在档案界和史学界已成为一项越来越重要的工作, 受到极大的关注和重视, 但在方志界对它的作用和意义还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口述资料为历史、经济和社会研究提供了难得的第一手资料, 地方志工作者必须重视口述资料的搜集与整理。
关键词 口述资料 搜集 整理 目前, 口述资料(材料) 的搜集与整理在史学界和档案界越来越成为一项不可忽视的工作, 并且在国内外已成为一门专门的学科 口述史。但这门既古老又年轻的学科, 由于受各种条件和因素的影响与制约, 仍然难以充分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甚至还时常会听到对口述资料不明、不解的诘问, 感受到对口述资料不屑一顾的鄙夷。本文就口述搜集资料这种形式在地方志工作中的历史和现实作用, 以及如何去搜集和整理口述资料谈一点粗浅的看法。
一
所谓口述, 简言之就是口头叙述! 。口述资料(材料) 即是因口头叙述, 他人记录或录音、录像而整理出的文字资料、音像资料, 形成一个由口头语言向文字和声像质的转变。按照国际学术界比较通行的说法, 口述历史指的是由准备完善的访谈者, 以笔录、录音或录影的方式, 搜集、整理口传记忆以及具有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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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意义的观点。史志部门的工作职责是#存史、资政、育人∃, 而其中的存史便是摆在第一位的, 也就是说最重要的一项工作是存史。这个工作部门就是我国古代的史馆, 其工作人员就是古代的史官。
我们知道, 历史是已逝去的客观实在, 要追踪它留下的#痕迹∃, 只有通过三类载体来寻找。其一是实物(包括遗迹) , 其中有的文物是修史编志和历史档案的重要部分。其二是文献, 也就是刻在甲骨上的、印在泥板上的、写在纸上的、摄在感光材料上的文字、图形、符号, 它们的过去、现在、将来都是修史编志和档案的重要来源。其三是存在于人脑中的记忆和在民间耳闻口述的传说。这是通过有计划地访问历史事件的当事人或知情人, 录下他们的谈话从而获得的某一特定问题的口述凭证, 也称口碑资料, 其形式非常庞语、寓言等, 都不同程度地反映了各个时代、各个阶层
人民从事的活动以及由此产生的感情。它们在历史、科学技术和社会经济研究中具有不可低估的作用。
二
通过访谈、口述搜集历史资料, 无论在中国还是西方, 均古已有之。3000多年前, 周朝就设有专门为史官搜集人们言谈内容的书记, 所谓#动则左使书之, 言则右使书之∃。司马迁在撰写%史记&之前, 曾外出访问, 请年长者述其见闻。在%刺客列传&中他便明言, 有关荆轲刺秦王的资料, 是他从公孙季功、董生那里听来的, 公孙季功、董生则是从秦始皇的私人医生夏无旦那里听来的。其后, 通过访谈、口述搜集资料, 代不乏人。顾炎武%日知录&中许多资料, 皆得自访谈。西方的%荷马史诗&、%马可 波罗游记&是众所周知的口述史书, 藏族的%格萨尔王传&是口述作品, 哈萨克族的长篇史诗%阿诗玛&、鄯善鲁克沁的弹唱音乐%十二木卡姆&均是口述作品与口述流传。
但是, 现代意义上的口述历史, 即把口述历史作为一个专门学科, 是从20世纪40年代开始的。1948年美国历史学者亚伦 芮文斯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建立了第一座现代口述历史档案馆, 用以记录、保存美国生活中有意义的私人回忆资料。他推动的关于福特汽车公司的历史访谈, 上自老板, 下至普通员工, 访谈记录达26000多页, 成为研究该公司最为丰富、生动的资料。此后, 口述历史在全世界蓬勃发展。
诚如有的学者所说:#半个世纪之前, 口述历史从现代历史科学内部分离出来, 初步形成一门独立的学科, 其发展速度之快, 影响之大, 涉猎范围之广, 就连国际史学界圈内人士也始料未及∃∋。
我国大陆学术界早在20世纪50年代, 已采用社
浅谈口述资料的搜集与整理
17
20世纪50~60年代, 全国各地对太平天国、义和团运动、辛亥革命、五四运动等事件的#实地调查∃, 搜集口碑资料, 使用的就是口述历史的方法。1959年, 周恩来总理号召60岁以上的政协委员, 记下自己的经历、见闻、掌故。
1978年改革开放后, 口述历史日益受到史学界和出版界的关注, 同时也出了很多成果, 但从总体上说, 仍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 仍然没有充分发挥和挖掘出其应有的潜力和作用。
三
口述资料的搜集之所以越来越受到重视, 有其历史的必然和重要意义。
人类对历史的记录, 在语言出现以前, 只能是物传, 从遗物看历史。语言发明以后, 增加了言传, 从口耳相传中获得历史知识。文字发明以后, 增加了文传, 以文字记载历史。录音、录影器具发明以后, 记载历史的工具又增加了音传、录传资料, 特别是电脑出现以后, 使文字、图像资料的传递极大地突破了时空界限。由物传 言传 文传 音传 像传, 人类记载历史的手段不断演进。然而, 正像中文#古∃字, 是十口相传之意, 即古代事情是由人们口述流传而来的。正如传递手段、记载方式如何先进和发达, 也永远替代不了语言一样, 口述资料的搜集、整理与挖掘在史志工作的研究中有其不可忽视的作用。
一、它是拯救民族遗产的迫切需要。
我国有56个民族, 新疆又是多民族聚居区, 特别是吐鲁番是处于古丝绸之路的要道, 是各种文化、宗教的交汇点, 在长期的历史变迁中, 形成了丰富多彩、各具特色的民族语言、文字、音乐、习俗、历史传统等民族遗产。这些遗产很大一部分并没有正式的记载, 相反, 由于时代的变迁, 许多宝贵的民族遗产已经失传或濒于失传, 若不及时挖掘与抢救, 就会失传, 类似情况在国内外并不鲜见。如埃及金字塔是如何建造的, 当时技术那么落后, 几十吨重的石块如何砌上去的; 中国的圆明园被八国联军一把火烧毁, 又怎样去复原等等。
二、它是填补历史空白的有效措施。
由于天灾人祸和文字材料缺乏而造成许多令人遗憾的历史空白点。如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时, 使很多文件、文物、资料或被盗或被毁; 又如文革期间的人为破坏, 也损失了一大堆资料; 再如鄯善县档案馆1972年冬因烟筒失火将1949年至1950年的档案全部化为灰烬, 给修志工作带来很大的困难, 许多资料都得辗转反复、内访外调, 多方核实, 方可应用。这种战争、灾害和人为的破坏给文字档案带来的损失触目, , 搜集和整理来加以补充。如夏衍受陈云委托, 在病床上为潘汉年写悼念文章, 他只请人查了潘汉年20世纪30年代一篇文章的日期, 其余所有事实都装在夏公的脑子里, 通过他的回忆, 人们还知道了%筹安会六君子&之一, 当年力劝袁世凯当皇帝的杨度在白色恐怖时期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这个事实几十年后才公
(
诸于世。这说明, 搞清一个历史事实真相, 依据现有的文字往往是不够的。
三、它为历史、经济、科学技术和社会研究提供难得的第一手资料。
在历史研究方面, 研究人员遇到的困难之一是反映近代史实的文献多, 反映久远年代的文献少; 反映国家政治生活的文献多, 反映经济、科技、社会、宗教、文化的文献少; 反映上层人物和精英的文献多, 反映下层人民生活的文献少。因此要真实地反映和揭示各个时期、各个阶层、各个领域的历史, 口述资料的搜集和挖掘、利用是极为重要的。如美国政府为了了解印第安人的文化, 早在1890年就派科学家去录制印第安人的音乐、语言和故事等。又如美国在20世纪50年代相对论和量子论研究正处于黄金时代时许多学科的带头人相继去世后, 给美国敲响了警钟, 如不及时留下年事已高的科学家的口述, 损失将是极为惨重的。在这场抢夺科学财富的竞赛中, 美国先后成立了各种口述资料搜集专门机构。
即使在文件资料相对丰富的政治史领域也需要口述资料, 由于政治事件本身错综复杂, 各个时期对同一事件的描述和解释又不尽相同, 从历史事件的亲历者那里可以获得文字资料中得不到的信息。正如黄卓权认为的那样:#不同的族群, 不同的地区, 对于同一个历史事件, 往往有不同的观点, 不同的年龄层或不同的时代, 对某些历史事件, 会产生特殊的敏感
)
度与不同的诠释∃。如美国联邦政府就先后对罗斯福、杜鲁门、艾森豪威尔、肯尼迪、约翰逊、尼克松和福特的内阁成员进行专访, 为后人研究留下了宝贵的口述资料。因此, 从历史记录的广度而言, 口述资料的搜集和整理提供了相当广阔的空间。人类活动无比丰富, 即使再详细的文献、档案, 也只能记录下其中极为微小的一部分。人们生活中所历、所见、所闻、所传闻的种种活动、认知, 不一定都能载入史册。从某种意义上说, 口述历史突破了传统史学主要是统治阶级、精英人物历史的领地, 向普通民众敞开了一扇大门。
四
口述资料的搜集与整理应该成为史志部门的一项重要工作, 必须加以高度重视。口述资料的搜集是史志研究、编修工作的一项基础性工作, 它也是#存,
18 新疆地方志 2007年第3期
和整理呢? 笔者认为应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在访谈之前, 要针对每一个访谈对象制定严格、周密、详尽的计划, 包括确定主题、访谈范围、准备音像设备、访问的事前训练、访谈中的资料管理、录音的文字加工以及知识产权的法律安排等, 以确保口述资料搜集的系统性和完整性。在访谈中, 以澄清重大历史事件的原委为目的, 可围绕同一主题开展多次调研, 始终坚持不懈地从各个方面取证, 以确保内容的准确性和历史的真实性。因为口述资料的搜集是访谈者与受访人的双向活动。受访人在讲述的时候, 可能受记忆、情绪、选择等因素的影响, 讲了一些, 漏了一些, 甚至讲了枝节的, 漏了关键的, 讲了感兴趣的, 避了不堪回首的; 讲对了一些, 也讲错了一些; 张冠李戴, 前后倒置, 以及片面主观、情绪化等都有可能出现。在这种情况下, 访问人可凭借自己的学术素养, 通过提问、讨论、串联、整理, 使访谈按照既定的路线进行, 使访谈资料得到补充和完善, 使访谈质量得以提高。
在访谈之后, 要趁热打铁, 尽快整理出文字, 对有疑问的地方列出清单再次去回访。在整理过程中, 要将多余重复的言语删去, 要处理好谈话中的矛盾与不妥之处, 要处理好谈话与文字史料间不一致的地方, 既要保留受访者的谈话特色, 又要文字通顺, 最后形成的文字稿还得经受访者签名认可。
英国著名口述史学家P. 汤普森认为, 口述史料的整理是整个研究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 整理的目的在于为有关的历史研究提供重要依据。
口述资料的整理可分两步进行。首先是对口述资料分类。众所周知, 口述资料的特点是生动形象、内容详实, 但系统性不强, 杂乱无章。因此必须分类, 在分类时既要把握科学分类的原则, 又要注意历史资料本身所具有的特点。其次是对口述资料进行比较分析。在口述资料的搜集过程中, 口述资料出现多次重复的现象不可避免, 这就要进行综合比较, 以筛选出有价值的历史资料。在此要注意, 口述史料的查证工作必须同文字史料的考证工作结合起来, 以确保口述史料的客观性和完整性。
五
当前, 吐鲁番口述资料搜集的重点和范围应该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首先是民族文化的搜集与整理。这里讲的文化包含的内容十分广泛, 涵盖流传在民间的神话、传说、民间故事、谚语、格言、歇后语, 也包括民间流传的歌谣、典故和民间艺术。由于受历史、文化和语言文字的影响, 很多东西都没有记录与保存下来, 因此要想史, 就必须通过搜集大量的口述资料, 以补充文献资
料的不足。目前鄯善县从#文化立县∃的角度出发, 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 并且出了一些成果, 如%鄯善史话&、%鄯善民俗&、%鄯善史地探秘&等等, 为了解、介绍和研究鄯善的历史地理、文化艺术、经济社会和风俗民情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宝贵资料。其次是追述吐鲁番地区县(市) 以及各乡镇、村历史沿革、名称的由来。通过对各名称的考证, 可以了解当地的历史、经济发展状况以及水文、地质资料等, 为经济社会发展定位提供参考。再次是对文物、古迹和旅游景点的来龙去脉进行搜集。吐鲁番历史悠久, 文化厚重, 资源富集, 环境奇特, 是享誉世界的旅游胜地, 号称世界四大文化体系的交汇点, 华夏灿烂文化的活化石, 西域丝路精妙绝伦的博物馆。近几年旅游业虽说有了很大的发展, 但与吐鲁番地区提出的把旅游业作为一项支柱产业和大旅游开发的要求甚远。除各种客观原因外, 对文物、古迹、景点的深度挖掘, 增加知识性、趣味性以及猎奇性不够, 难以给游客留下深刻的印象。第四是搜集特色经济作物的种植历史和研究成果。吐鲁番是闻名中外的葡萄、哈密瓜等特色经济作物的故乡, 种植历史悠久。这片热土上出现过很多专家和知名人士, 如吴明珠院士等。他们的研究成果有记载, 但其研究的过程和遇到的各种困难很少有人知道, 更不用说记录在历史档案中。对这方面资料的口述搜集, 一方面可以准确、翔实地记录其研究过程, 又可以制作成很好的现实教育材料, 教育鼓舞各族人民热爱家乡、建设家乡。第五是搜集重大决策的前因后果。每一项的决策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在决策前都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和问题, 要想顺利通过, 需要多方面的调查研究、交流、座谈甚至思想上的交锋。然而, 我们从文献上只能看到决策的结果, 而看不到决策的来龙去脉, 这就要通过对参与决策的人采访以取得第一手资料, 这样才能全面了解决策的全过程。
及早规划、及早准备、及早动手搜集和整理口述资料是丰富地方志文化宝库的一条重要途径。参考文献
! %现代汉语词典&, 商务印书馆, 1983年第二版, 第651页。
∀唐诺 里齐, %大家来做口述历史&, 王芝芝译, 远流出版公司1997年版, 第34页。
∋唐诺 里齐, %大家来做口述历史&, 王芝芝译, 第416~419页。
(闻伍, %历史之音 口述历史学的叙述性质片论&, %国外社会科学&, 2000年第三期, 第2页。
) 袁鹰、夏衍, %世纪的影面(十三) &, %上海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