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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四海”的困惑
香港黑帮片研究
张希
盗匪片（或警匪片）在香港本土被亲切地称作黑帮片，而香港的黑道分子兼有亦正亦邪的英雄本质。纵观香港黑帮片，走过大约二十年的光景，从早期的《英雄本色》算起，到如今的《无间道》，不管其中如何变换，殊途同归，就像《黑白森林》结尾的台词：“我是白，你是黑”，就这么简单。
视”这个词，最大限度地接近现实，使得林岭东电影整体情绪比较低沉，让观众备感压抑。
#$$’年后，香港电影发生了很多改变，在潘文杰的《跛豪》中，纪实地描写了香港黑帮头子吴锡豪的一生，他的发家史以及老年在监狱里皈依天主的思想历程，由于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本片极具感染力，由吕良伟饰演的跛豪，粗俗而不具美感，但是个人悲剧性的命运朴实，令人信服。而后，著名的商业片导演王晶及其创作班底霍耀良导演的《没有明天》和《龙在边缘》都以刘德华为男主角塑造了江湖小混混阿祥和想要坐正行的飞龙哥，影片的故事情节实在，拍出了黑帮社会的无奈和尴尬。#$$&年，曾经拍过《省港骑兵》的香港导演麦当雄拍摄了政治写实片《黑金》，本片虽然以台湾黑帮操纵台湾政坛为主题，但却下大手笔塑造了黑帮头目周朝先（梁家辉）这个人物，人物塑造得有血有肉，有情有义，阴险而不失人性，非常有看点。这几部电影虽然给我们描绘了惨烈的现实江湖，但却放弃了林岭东沉闷、阴郁的心情，在一个情节剧的包装下，拍出了一定的生活质感，视觉引导呈现快乐与舒适，这是原来写实片所不具有的特征。写实片向来以叙事为主，带有明确的社会问题背景，人物仅仅为叙事服务，而此片的故事从现实生活脱胎而来，但又具备一定传奇性，给观众以想像的空间。
#$$"年，香港电影导演刘伟强根据香港漫画家牛佬的系列漫画《古惑仔》改编拍摄了电影《古惑仔之人在江湖》，此片的上映使低迷的香港电影界顿显生机，同年又拍了《古惑仔之猛龙过江》、《古惑仔之只手遮天》票房取得了很大成功，在香
黑帮片的风雨路
#$%"年，郁郁不得志的香港导演吴宇森翻拍龙刚#$"&年的旧作《英雄本色》，影片塑造了一个极为风格化的杀手小马哥（周润发）的形象，讲了关于黑道人物豪哥（狄龙饰演）和小马哥欲走正道的辛酸故事，大获成功。影片塑造了一个孤独杀手在社会的无人角落苦苦挣扎的悲惨境遇，全片充满着浪漫主义的暴力色彩和对古典英雄主义的致敬。而后，吴宇森乘胜追击，在#$%$年拍了更具个人风格化的《喋血双雄》以及《辣手神探》（#$$!）等，可以看出吴宇森深受法国导演梅尔维尔的影响，影片充斥着过分渲染的悲情情绪，镜头由升格、高速镜头组成，子弹像烟火一样地爆开，人物的出场动作像舞蹈飘逸而富有动感，整个叙事由正邪双方明确斗争而展开。%’($’年代初期，整个香港社会正值经济上升阶段，观众到影院里去体验一种力量和激情，一种需要别人肯定的情绪在整个社会流行，《英雄本色》中的两位黑道人物虽然和社会规则背道而驰，但是内心无不希望整个社会对他们自身价值的首肯，虽然他们的结局是个悲剧，但是他们给黑道留下了“小马哥”的名字。和吴宇森齐名的导演林岭东的“风云系列”也在“浪漫”的整体情绪下，更加逼真地接近真实，可以用“逼
!"
类型电影与中国民族电影
港电影一派低迷的情况下，一枝独秀。从#$$%年—!&&#年，古惑仔系列电影大约有十部之多，其中不包括和古惑仔有关的跟风之作，香港电影正式进入古惑仔时代。“古惑仔”泛指小流氓，黑社会小喽罗，也就是黑社会中的青少年，他们和常人一样，面临生活中的窘境，虽然受“大哥”的庇护，但是由于自己的初出茅庐，也受到来自社团内部外部的威胁。古惑仔电影中以洪兴帮铜锣湾老大陈浩南（郑伊健）和他的一班好兄弟在黑社会中的遭遇为主线，连带了台湾、日本、印尼等地的黑帮社团故事，被称作是继吴宇森的《英雄本色》后最成功的黑帮片。由于影片是以漫画改编的，人物造型上非常时尚，古惑仔们一律文有性感的龙虎文身，穿着另类，头发染上红黄的颜色，他们大都在酒吧、卡非常贴近香港拉’(或是自己楼下的篮球场中活动，
年轻人的生活节奏，受到香港广大年轻人的欢迎。导演刘伟强将黑帮片重新包装上市，冠以青春的标签，像《无因的反叛》一样，将视点放在普通的小混混身上，刘伟强自己称只是拍摄了一部黑帮青春片，还是以描写香港年轻人的青春冲动和困惑为主。
#$$")!&&&年，此时期的黑帮片风格多样，呈多元化方向发展，主要是彰显导演个性的时期。韦家辉导演的《一个字头的诞生》，杜琪锋的《枪火》和林超贤的《江湖告急》以及叶锦鸿导演的《半枝烟》可以称为是黑帮片里的另类，在这些影片中，江湖已经变成一个很特别的地方，江湖不是一个固定的地方，而是带有偶然性的命运中转站。无论是《枪火》中的无人购物中心，还是《半枝烟》中充满卡通漫画味道的街道，无论是《江湖告急》中爱忘事没主意的黑帮老大任应久、还是《一个字头的诞生》中很倒霉的小猫，此时的黑帮片已经彻底脱离了黑帮片固有的传统叙事和人物造型塑造，摄影风格另类，配乐是具有超现代的电子音。而后杜琪锋推出的《*+,机动部队》带有强烈的银河特征，银河摄制的电影都具有后现代的意味，他们对空间时间的界定和叙事上的独特诠释成为香港先锋黑帮电影的代表。
新世纪开始，已经趋于低谷的香港影坛，再次以超豪华阵容的黑帮片《无间道》拯救低迷的电影市场。《无间道》讲述了刘德华饰演警界中的黑社会卧底刘健明，而梁朝伟的身份刚好相反，是混入黑帮的警察卧底陈永仁，影片开始尝试以曲折离奇的心理交锋为着手点，在大量的娱乐元素之外，更
有一些发人深思的东西，比起一般黑帮电影里常见的“兄弟情义”，本片的故事中，潜在有精神拷问的意味，导演刘伟强，又道出另一层含义：《无间道》在片头讲涅
经里第八场《无间地狱》，意为
最痛苦不可超生。结尾时，交待出另一个主题，永生是最痛苦的一个惩罚，不死未必快乐，死也不一定是不好，死或许才是永生。观念虽然没有做足，但是影片中颇具好莱坞大片的特点，类型叙事加人性探索。比起《无间道》的警匪身份不明，王晶的模仿作品《黑白森林》则是黑白分明，警就是警，匪就是匪，总要分出个胜负。总之，黑帮电影一直都是港片主要的类型片之一，它的变更显示了香港电影的总体变迁轨迹。
如何讲黑帮故事
类型片的叙事具有可预见性，因为类型片既有重复性、累积性，也自然具有很强的可预见性。“人们去看类型影片，是去和那些银幕上的老相识会面，去听老故事，去参加已经熟悉的事件。当然他们肯定也是去寻求强烈的感情、令人兴奋的场面和新鲜的对话。但是正像去游艺场的人一样，他们想寻求探险的滋味，但是宁愿在他们觉得能有把握的环境中寻求。”!香港黑帮片带有本土的一些特征，看多了香港片的观众会养成一种观影的习惯，在他们眼里，香港黑帮片的叙事和好莱坞以及韩国有很多不同，香港的导演会拍黑帮片，拍得总要比当年好莱坞的出品好看，这是因为，香港的黑帮片编剧有产自本土的江湖“灵感”，黑帮片导演又从西方枪战片学来了一些开放而新颖的构思和技巧，把中国本土气息与现代枪械相互结合，使黑帮片既继承了东方武侠的特色，又有现代故事架构与氛围，这样才能给观众以不同于武侠片和枪战片的全新感受。
从吴宇森开始可以被称作经典和传统叙事，在吴宇森的故事中，往往以塑造一个冷峻的杀手或是杀手的兄弟，以他们在江湖上遇到的是非恩怨为主线，总之，他们的行为方式和思想境界不被世人所理解，他们往往受到社会、亲人给他们的冷遇，心中怀着对整个世界的愤懑之情，他们通过冰冷的枪械（工具）向整个社会报复，叙事整齐按照三一律，充满了强烈的戏剧冲突，在开始的前十分钟出现第一个情节点，而结束时会有一个巨大的转折，然后形势急转直下，到悲惨的结局。而后的香港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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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片在叙事上有了非常大的改变，塔伦蒂诺的《低俗小说》出炉后，打破经典叙事成为潮流。香港电影《一个字头的诞生》，叙事也采用了当时十分流行的开放结局的三段式，影片讲述了一个黑社会小混混黄阿狗（刘青云）的命运轨迹，算命的说，黄阿狗会在三十岁那一年有人生的转机，不是死就是坐上老大的地位。于是黄阿狗在第一段中就和他的倒霉搭档小猫（吴镇宇）在大陆命丧黄泉，于是叙事倒回，黄阿狗又和小猫出发了，在这次去台湾的旅途中，他们经历了很多，黄阿狗终于坐上了台湾老大的位置，此时，似乎一切都结束了，观众的欲望好像得到了满足，但是，叙事再次倒回，黄阿狗还在香港，他去大陆还是台湾？黄阿狗没有决定，观众也带着困惑的心离开了影院，在这种分段的叙事中，表、电话都一直作为某种提示物不时地提醒着观众，他还在那里，我们又回到了原地。怎么讲故事，怎么讲好一个故事一直是电影工作者苦苦追求的突破点，香港黑帮片虽然架构小但却五脏俱全，电影看上去既有新意又有亲切感。在《江湖告急》中，叙事采用了视点转换的方法，影片开始以江湖老大任应久的视点看待周围的人和事，故事进行到一半，任应久到军师阿伟家做客，叙事突然以阿伟的视点开始诉说自己对任应久的看法，而一点没有突兀之感，影片中庄严的帮派大会则变成了老大们互相推荐治病良方的聊天会。在影片叙事语法上，戏仿、剪贴、拟像、拼凑、反讽、调侃等标准后现代表述方式在香港的后现代主义影片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而古惑仔系列则模仿了好莱坞的##$系列，一个主题英雄，一群辅助人物，每一集都会出现一位新女郎，在洪兴帮会斗争的大背景下，阐释个人遭遇。《古惑仔情义篇之洪兴十三妹》、《古惑仔之少年激斗篇》、《古惑仔之激情片之洪兴大飞哥》、《古惑仔友情岁月之山鸡故事》则作为古惑仔的补充，使得古惑仔系列成为一个完整的系列，叙事呈现完美的圆形结构。在最近的《无间道》大受欢迎的情况下，《无间道》又像《沉默的羔羊》前传《红龙》一样，推出了《无间道前传》，欲说前史，叙述前史是目前比较流行叙事方式，因为每一个故事都是发生在一段现实时间，一个特定空间的故事，而它的前身是能够引起我们回忆和怀旧的。整体来看，香港黑帮片和世界电影潮流结合十分紧密，而且具有本土的特色，“迎合”是香港黑帮片叙事针对观众的法宝，在经
历经典叙事、开放式叙事和前史叙事后，观众往影院里一坐，电影开始放映，我们就知道故事。但是，香港电影反复玩味着细节给观众带来的惊喜，不断推陈出新，敢于鄙弃陈旧的故事，将叙事和视觉效果打包，观众心甘情愿地被电影操纵着自己的情感而无怨言，那些感伤的动情和大彻大悟都被轻巧的快意所代替，当观众走出影院，不会对生活产生深刻的哲学思考和对世界终极的悲观等待。开心、舒适和思想上的满足感会给紧张的神经松一松绑，将在影片中幻想的“我”即刻转换为现实的自我，有效地完成观影到现实生活的心理过程。
黑帮片的男英雄
黑帮片从吴宇森开始，以塑造黑帮英雄为主，但是黑帮英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英雄，英雄的定义究竟是什么？徐克回忆向吴宇森提议拍《英雄本色》时说：“我们谈了很久‘英雄’这概念。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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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剧片当道，投资拍一部浪漫暴力片殊非轻易。”
《英雄本色》的成功，引发连串冠有“英雄片”之称的黑帮电影抢拍潮，我们不得不承认，香港黑帮片成功地塑造了香港本土的黑帮英雄，这些影片中的“大人物”是影像城市中的黑道分子，就像好莱坞影片《盖世枭雄》中强尼所说：“带枪的家伙很多，但只有一个洛可。”江湖老大从某种程度上代表了文化上的一种模式，从都市英雄本身的变化，我们能看到香港文化自身的变化。江湖黑社会大哥的形象是权利的符码代表，它是影片中即将要诞生的英雄所要模仿的对象、目标，但是这个目标性的人物也发生了本质的变化。"#年代至%#年代初的江湖大哥，例如跛豪（吕良伟）《跛豪》和豪哥（狄龙）《英雄本色》，他们地位的确立充满艰辛，经历了朋友的出卖、同门的仇杀，他们是乱世中勉强存活的黑道英雄，他们的结局无不是在监狱中回顾他们的过去。而到了%#年代中期，江湖老大现实起来，比如任因久（梁家辉）《江湖告急》和飞龙哥（刘德华）《龙在江湖》，他们的处境尴尬，有时还需要单枪匹马地混战江湖，他们岌岌可危的处境显示了“九七”前港人对未来前途的不可知状态。%#年代后期，《枪火》中的老大文哥（高雄）和蒋天生（任达华）《古惑仔》处于半隐退状态，他们对后辈客气，关爱有加，霸气褪尽，变得世俗而平和。江湖大哥已经从过去的英雄走下神坛彻头彻尾地变成了一个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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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电影与中国民族电影
随着消费文化入侵，英雄本身令人永久铭记的崇高感逐步退出了文化舞台，传承的只是英雄的外壳，英雄内在的悲剧性已经荡然无存，英雄的神性已经被人性所代替。一种新的文化价值体系产生于市民中间，人们不关心永远和悲壮，即时的、可被消费的、理解的、忘却的、调侃的文化被民众所需要，被大众媒介生产着。英雄本身的悲剧性被改写、利用，古典经典中的英雄形象一再平庸化。
香港传统黑帮片本土特色之一就是“兄弟情义”，香港黑帮片二十年的主要情结是兄弟情义，这是不同于好莱坞的特点之一，一部电影可以没有女性主角，只要有李修贤和周润发就可以了。兄弟关系就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情义关系。兄弟情结据说是从张彻开始的，这位拍片极具阳刚之气的香港武侠片大师，他描写的男性情义，其实就是千里马遇上伯乐的情义。而在吴宇森黑帮片中，吴宇森所创立的兄弟关系曾经感动过无数人，《英雄本色》中豪哥和小马哥手足情深，片中最动人的一幕，是为了给豪哥报仇，小马哥变成了跛子，给现在的老大阿成擦车，而出狱开出租的豪哥在暗处看着小马哥，二人虽然在黑帮社会中地位一落千丈，但是豪哥还是和小马哥紧紧拥抱在一起。吴宇森格外强调的兄弟生死之交到了"#年代后，则被别样的兄弟关系代替，在《龙在边缘》中，好不容易走上正行的飞龙哥却时时受到自己“兄弟”的出卖，首先他的左右手古天乐，其实是个卧底警察，还有就是从小跟着他的胖子，也不时地向对手出卖他，此时的兄弟情义已经脱离了吴宇森的为弟兄抛头颅洒热血，不惜生命。现实的兄弟关系就是要提防你身边的“兄弟”。$""%年，林超贤导演的《江湖告急》，在这部极具后现代意味的电影更是拿兄弟情义大大调侃了一番，黑帮老大任应久（梁家辉）被仇家追杀，保镖阿禹（张耀扬）拼死保护他，阿禹在生命受到威胁之际向老大示爱，他说，其实，我真的好爱你，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一个肌肉发达的保镖，一个老大忠实的兄弟，一个真正的男人，却爱上了自己的老大，兄弟关系被彻底的颠覆、嘲弄、瓦解。在人际关系发生重大改变的现代香港社会，人际关系的淡薄化，使得现在的观众对生死兄弟嗤之以鼻，但是会对阿禹的&’(（同性恋）心理产生认同感。电影作为文化的产物对观众进行集体情感整合的同时，也被这个“后情感社会”（)*+,-*,.*/01+*2.3,4）中的情绪重新引导。
黑帮片的女帮手
新世纪，一部韩国电影《我的野蛮女友》非常受人欢迎，而后紧跟的韩国黑帮片《我的老婆是大佬》以及《家门荣誉》都极为卖座，影片以黑帮为题材，塑造了身手不凡出身黑帮，但本性善良的女黑帮老大，一时间，无论是好莱坞还是亚洲影坛，都纷纷把目光投向女性———黑社会的组合。其实在香港，早就有类似的影片，$""5年，古惑仔系列之《古惑仔情义篇之洪兴十三妹》就塑造了这么一个女老大，洪兴十三妹（吴君如）是古惑仔系列电影中惟一的一个女性江湖老大形象，是香港黑帮片和好莱坞强盗片中从来没有过的一个崭新的女性形象，通常在黑帮片和强盗片中，女性被描述成性的装饰品，只是黑道分子社会经济地位的象征，而古惑仔系列电影专门拿来一个独立单元《洪兴十三妹》描述了一个江湖黑社会中的女性角色，但是令人遗憾的是，在个人形象上，吴君如饰演的十三妹依然是中性打扮，暗色西服，男式短发，手拿香烟，她所掌管的依然是以女性性生意为主的钵兰街，她的上位（成为老大）是牺牲了另一个女性（舒淇）的爱情和生命还有自己作为女人的权力，女性一旦作为一个暴力形象出场，她的身份地位无疑十分尴尬，作为一个女性英雄，十三妹外表的强悍和内心的脆弱不如《沉默的羔羊》里朱迪・福斯特外表的纤弱而内心的强大给人印象深刻。比较而言，我个人更为欣赏《跛豪》里跛豪的妻子（叶童）和《龙在边缘》的大嫂（关秀媚）以及《黑金》里的小香（孙佳君），大嫂是香港黑帮片所特有的女性角色，她们和好莱坞的女性角色有很多不同，好莱坞以米歇尔法依弗（《疤面煞星》）和安妮特贝宁（《巴格西》）塑造的金发美女为看点，她们美丽性感，符合好莱坞法则，她们和男性关系依然是看与被看的性视角和性关系。然而香港黑帮片中的大嫂非常不同，在《跛豪》中，阿豪被抓走，正好遇上回家的叶童，叶童非常冷静但又充满感情地目送丈夫远去，为了当时在车上的孩子，她果断地戴上了墨镜，装作陌路；而关秀媚和孙佳君饰演的大嫂不仅手握菜刀帮丈夫杀开血路，更有帮助丈夫竞选议员的才干，她们是江湖老大的辅助者和帮手，她们对老大的爱情和忠诚，以及她们个人的魅力对江湖的影响力，使得老大在江湖站住了脚。在吴宇森黑帮英雄片中，女性隐身在英雄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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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后面，没有表意的功能，女性角色多数为英雄而死，而且不和英雄构成身体上的性关系，对于黑帮英雄来说，女性是否意味着英雄成长路上的考验者抑或是辅助者，女性作为和男性有所区别的她者，它的表意功能是否只能限制于此呢？英国著名社会理论家和社会学者安东尼・吉登斯在其著作《亲密关系的变革———现代社会中的性、爱和爱欲》中认为：女性获得自治性，才可能和男性达成一种纯粹关系。纯粹关系能够剔除权力的控制因素，它是男女双方在性和感情方面处在平等的位置，双方都获得一种自治能力。女性的自治权究竟是什么，黑帮片中的女性角色往哪里去，这无疑是一个尴尬的论题，女性自治性是否要以女性江湖老大的形象加以表述呢？《无我们发现目前黑帮片的女性角色趋于陪衬地位，间道》中的三个女明星饰演的三个女性角色，都塑造得十分苍白无力。香港黑帮片二十年来，在经历了陪女性再度回到陪衬的位置上，男衬,利用,凸现后，
性依然占有黑帮类型片的被叙述主体位置。
“像所有形式的娱乐一样，类型影片兼有文化与反文化双重特性。它们表现出的欲望和需求并不是主流意识形态中的成分，但是它们又反映主流意识形态的主要信条。每一种类型都是把某一种文化
"大卫・波德威尔：《香港电影的秘密》，何慧玲、李卓桃编，海南出版社#""!年!月。
#!〔美〕查・阿尔特曼：《类型片刍议》（《电影史论思辨》，英国雷德格列夫出版社+$%%年版），宫竺峰译，来源：西祠网站。
价值与另外一些价值对立起来，而这些价值正好是被社会忽视、排斥和特别诅咒的。对于观众来说，这样的综合体能够实现一个虚幻的梦；这也使观众能表现出被禁止的感情和欲望，同时又得到主流文化的批准。类型影片把社会禁止的体验和被允许的体验结合起来，其结合方式竟能使前者显得合理而后者得到丰富。”!香港黑帮片作为香港电影极为成功的类型之一，它的作用就像查・阿尔特曼说的那样，让我们体会在现实生活中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或狂热的越轨要求，而当我们走出影院，我们继续冷静地生存下去，按照世界规定的游戏规则生活。
江湖就是四海，意味着无边无际、自由自在，然而，在这个江湖你不可能纵横，黑帮片的明天会向什么地方发展，我们不可能永远诉说着前传，我们也要着眼于未来，这是电影人的困惑，也会是一个产生奇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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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电影与好莱坞比拼的前哨媒体近距离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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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四海”的困惑
香港黑帮片研究
张希
盗匪片（或警匪片）在香港本土被亲切地称作黑帮片，而香港的黑道分子兼有亦正亦邪的英雄本质。纵观香港黑帮片，走过大约二十年的光景，从早期的《英雄本色》算起，到如今的《无间道》，不管其中如何变换，殊途同归，就像《黑白森林》结尾的台词：“我是白，你是黑”，就这么简单。
视”这个词，最大限度地接近现实，使得林岭东电影整体情绪比较低沉，让观众备感压抑。
#$$’年后，香港电影发生了很多改变，在潘文杰的《跛豪》中，纪实地描写了香港黑帮头子吴锡豪的一生，他的发家史以及老年在监狱里皈依天主的思想历程，由于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本片极具感染力，由吕良伟饰演的跛豪，粗俗而不具美感，但是个人悲剧性的命运朴实，令人信服。而后，著名的商业片导演王晶及其创作班底霍耀良导演的《没有明天》和《龙在边缘》都以刘德华为男主角塑造了江湖小混混阿祥和想要坐正行的飞龙哥，影片的故事情节实在，拍出了黑帮社会的无奈和尴尬。#$$&年，曾经拍过《省港骑兵》的香港导演麦当雄拍摄了政治写实片《黑金》，本片虽然以台湾黑帮操纵台湾政坛为主题，但却下大手笔塑造了黑帮头目周朝先（梁家辉）这个人物，人物塑造得有血有肉，有情有义，阴险而不失人性，非常有看点。这几部电影虽然给我们描绘了惨烈的现实江湖，但却放弃了林岭东沉闷、阴郁的心情，在一个情节剧的包装下，拍出了一定的生活质感，视觉引导呈现快乐与舒适，这是原来写实片所不具有的特征。写实片向来以叙事为主，带有明确的社会问题背景，人物仅仅为叙事服务，而此片的故事从现实生活脱胎而来，但又具备一定传奇性，给观众以想像的空间。
#$$"年，香港电影导演刘伟强根据香港漫画家牛佬的系列漫画《古惑仔》改编拍摄了电影《古惑仔之人在江湖》，此片的上映使低迷的香港电影界顿显生机，同年又拍了《古惑仔之猛龙过江》、《古惑仔之只手遮天》票房取得了很大成功，在香
黑帮片的风雨路
#$%"年，郁郁不得志的香港导演吴宇森翻拍龙刚#$"&年的旧作《英雄本色》，影片塑造了一个极为风格化的杀手小马哥（周润发）的形象，讲了关于黑道人物豪哥（狄龙饰演）和小马哥欲走正道的辛酸故事，大获成功。影片塑造了一个孤独杀手在社会的无人角落苦苦挣扎的悲惨境遇，全片充满着浪漫主义的暴力色彩和对古典英雄主义的致敬。而后，吴宇森乘胜追击，在#$%$年拍了更具个人风格化的《喋血双雄》以及《辣手神探》（#$$!）等，可以看出吴宇森深受法国导演梅尔维尔的影响，影片充斥着过分渲染的悲情情绪，镜头由升格、高速镜头组成，子弹像烟火一样地爆开，人物的出场动作像舞蹈飘逸而富有动感，整个叙事由正邪双方明确斗争而展开。%’($’年代初期，整个香港社会正值经济上升阶段，观众到影院里去体验一种力量和激情，一种需要别人肯定的情绪在整个社会流行，《英雄本色》中的两位黑道人物虽然和社会规则背道而驰，但是内心无不希望整个社会对他们自身价值的首肯，虽然他们的结局是个悲剧，但是他们给黑道留下了“小马哥”的名字。和吴宇森齐名的导演林岭东的“风云系列”也在“浪漫”的整体情绪下，更加逼真地接近真实，可以用“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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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电影与中国民族电影
港电影一派低迷的情况下，一枝独秀。从#$$%年—!&&#年，古惑仔系列电影大约有十部之多，其中不包括和古惑仔有关的跟风之作，香港电影正式进入古惑仔时代。“古惑仔”泛指小流氓，黑社会小喽罗，也就是黑社会中的青少年，他们和常人一样，面临生活中的窘境，虽然受“大哥”的庇护，但是由于自己的初出茅庐，也受到来自社团内部外部的威胁。古惑仔电影中以洪兴帮铜锣湾老大陈浩南（郑伊健）和他的一班好兄弟在黑社会中的遭遇为主线，连带了台湾、日本、印尼等地的黑帮社团故事，被称作是继吴宇森的《英雄本色》后最成功的黑帮片。由于影片是以漫画改编的，人物造型上非常时尚，古惑仔们一律文有性感的龙虎文身，穿着另类，头发染上红黄的颜色，他们大都在酒吧、卡非常贴近香港拉’(或是自己楼下的篮球场中活动，
年轻人的生活节奏，受到香港广大年轻人的欢迎。导演刘伟强将黑帮片重新包装上市，冠以青春的标签，像《无因的反叛》一样，将视点放在普通的小混混身上，刘伟强自己称只是拍摄了一部黑帮青春片，还是以描写香港年轻人的青春冲动和困惑为主。
#$$")!&&&年，此时期的黑帮片风格多样，呈多元化方向发展，主要是彰显导演个性的时期。韦家辉导演的《一个字头的诞生》，杜琪锋的《枪火》和林超贤的《江湖告急》以及叶锦鸿导演的《半枝烟》可以称为是黑帮片里的另类，在这些影片中，江湖已经变成一个很特别的地方，江湖不是一个固定的地方，而是带有偶然性的命运中转站。无论是《枪火》中的无人购物中心，还是《半枝烟》中充满卡通漫画味道的街道，无论是《江湖告急》中爱忘事没主意的黑帮老大任应久、还是《一个字头的诞生》中很倒霉的小猫，此时的黑帮片已经彻底脱离了黑帮片固有的传统叙事和人物造型塑造，摄影风格另类，配乐是具有超现代的电子音。而后杜琪锋推出的《*+,机动部队》带有强烈的银河特征，银河摄制的电影都具有后现代的意味，他们对空间时间的界定和叙事上的独特诠释成为香港先锋黑帮电影的代表。
新世纪开始，已经趋于低谷的香港影坛，再次以超豪华阵容的黑帮片《无间道》拯救低迷的电影市场。《无间道》讲述了刘德华饰演警界中的黑社会卧底刘健明，而梁朝伟的身份刚好相反，是混入黑帮的警察卧底陈永仁，影片开始尝试以曲折离奇的心理交锋为着手点，在大量的娱乐元素之外，更
有一些发人深思的东西，比起一般黑帮电影里常见的“兄弟情义”，本片的故事中，潜在有精神拷问的意味，导演刘伟强，又道出另一层含义：《无间道》在片头讲涅
经里第八场《无间地狱》，意为
最痛苦不可超生。结尾时，交待出另一个主题，永生是最痛苦的一个惩罚，不死未必快乐，死也不一定是不好，死或许才是永生。观念虽然没有做足，但是影片中颇具好莱坞大片的特点，类型叙事加人性探索。比起《无间道》的警匪身份不明，王晶的模仿作品《黑白森林》则是黑白分明，警就是警，匪就是匪，总要分出个胜负。总之，黑帮电影一直都是港片主要的类型片之一，它的变更显示了香港电影的总体变迁轨迹。
如何讲黑帮故事
类型片的叙事具有可预见性，因为类型片既有重复性、累积性，也自然具有很强的可预见性。“人们去看类型影片，是去和那些银幕上的老相识会面，去听老故事，去参加已经熟悉的事件。当然他们肯定也是去寻求强烈的感情、令人兴奋的场面和新鲜的对话。但是正像去游艺场的人一样，他们想寻求探险的滋味，但是宁愿在他们觉得能有把握的环境中寻求。”!香港黑帮片带有本土的一些特征，看多了香港片的观众会养成一种观影的习惯，在他们眼里，香港黑帮片的叙事和好莱坞以及韩国有很多不同，香港的导演会拍黑帮片，拍得总要比当年好莱坞的出品好看，这是因为，香港的黑帮片编剧有产自本土的江湖“灵感”，黑帮片导演又从西方枪战片学来了一些开放而新颖的构思和技巧，把中国本土气息与现代枪械相互结合，使黑帮片既继承了东方武侠的特色，又有现代故事架构与氛围，这样才能给观众以不同于武侠片和枪战片的全新感受。
从吴宇森开始可以被称作经典和传统叙事，在吴宇森的故事中，往往以塑造一个冷峻的杀手或是杀手的兄弟，以他们在江湖上遇到的是非恩怨为主线，总之，他们的行为方式和思想境界不被世人所理解，他们往往受到社会、亲人给他们的冷遇，心中怀着对整个世界的愤懑之情，他们通过冰冷的枪械（工具）向整个社会报复，叙事整齐按照三一律，充满了强烈的戏剧冲突，在开始的前十分钟出现第一个情节点，而结束时会有一个巨大的转折，然后形势急转直下，到悲惨的结局。而后的香港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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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片在叙事上有了非常大的改变，塔伦蒂诺的《低俗小说》出炉后，打破经典叙事成为潮流。香港电影《一个字头的诞生》，叙事也采用了当时十分流行的开放结局的三段式，影片讲述了一个黑社会小混混黄阿狗（刘青云）的命运轨迹，算命的说，黄阿狗会在三十岁那一年有人生的转机，不是死就是坐上老大的地位。于是黄阿狗在第一段中就和他的倒霉搭档小猫（吴镇宇）在大陆命丧黄泉，于是叙事倒回，黄阿狗又和小猫出发了，在这次去台湾的旅途中，他们经历了很多，黄阿狗终于坐上了台湾老大的位置，此时，似乎一切都结束了，观众的欲望好像得到了满足，但是，叙事再次倒回，黄阿狗还在香港，他去大陆还是台湾？黄阿狗没有决定，观众也带着困惑的心离开了影院，在这种分段的叙事中，表、电话都一直作为某种提示物不时地提醒着观众，他还在那里，我们又回到了原地。怎么讲故事，怎么讲好一个故事一直是电影工作者苦苦追求的突破点，香港黑帮片虽然架构小但却五脏俱全，电影看上去既有新意又有亲切感。在《江湖告急》中，叙事采用了视点转换的方法，影片开始以江湖老大任应久的视点看待周围的人和事，故事进行到一半，任应久到军师阿伟家做客，叙事突然以阿伟的视点开始诉说自己对任应久的看法，而一点没有突兀之感，影片中庄严的帮派大会则变成了老大们互相推荐治病良方的聊天会。在影片叙事语法上，戏仿、剪贴、拟像、拼凑、反讽、调侃等标准后现代表述方式在香港的后现代主义影片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而古惑仔系列则模仿了好莱坞的##$系列，一个主题英雄，一群辅助人物，每一集都会出现一位新女郎，在洪兴帮会斗争的大背景下，阐释个人遭遇。《古惑仔情义篇之洪兴十三妹》、《古惑仔之少年激斗篇》、《古惑仔之激情片之洪兴大飞哥》、《古惑仔友情岁月之山鸡故事》则作为古惑仔的补充，使得古惑仔系列成为一个完整的系列，叙事呈现完美的圆形结构。在最近的《无间道》大受欢迎的情况下，《无间道》又像《沉默的羔羊》前传《红龙》一样，推出了《无间道前传》，欲说前史，叙述前史是目前比较流行叙事方式，因为每一个故事都是发生在一段现实时间，一个特定空间的故事，而它的前身是能够引起我们回忆和怀旧的。整体来看，香港黑帮片和世界电影潮流结合十分紧密，而且具有本土的特色，“迎合”是香港黑帮片叙事针对观众的法宝，在经
历经典叙事、开放式叙事和前史叙事后，观众往影院里一坐，电影开始放映，我们就知道故事。但是，香港电影反复玩味着细节给观众带来的惊喜，不断推陈出新，敢于鄙弃陈旧的故事，将叙事和视觉效果打包，观众心甘情愿地被电影操纵着自己的情感而无怨言，那些感伤的动情和大彻大悟都被轻巧的快意所代替，当观众走出影院，不会对生活产生深刻的哲学思考和对世界终极的悲观等待。开心、舒适和思想上的满足感会给紧张的神经松一松绑，将在影片中幻想的“我”即刻转换为现实的自我，有效地完成观影到现实生活的心理过程。
黑帮片的男英雄
黑帮片从吴宇森开始，以塑造黑帮英雄为主，但是黑帮英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英雄，英雄的定义究竟是什么？徐克回忆向吴宇森提议拍《英雄本色》时说：“我们谈了很久‘英雄’这概念。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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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剧片当道，投资拍一部浪漫暴力片殊非轻易。”
《英雄本色》的成功，引发连串冠有“英雄片”之称的黑帮电影抢拍潮，我们不得不承认，香港黑帮片成功地塑造了香港本土的黑帮英雄，这些影片中的“大人物”是影像城市中的黑道分子，就像好莱坞影片《盖世枭雄》中强尼所说：“带枪的家伙很多，但只有一个洛可。”江湖老大从某种程度上代表了文化上的一种模式，从都市英雄本身的变化，我们能看到香港文化自身的变化。江湖黑社会大哥的形象是权利的符码代表，它是影片中即将要诞生的英雄所要模仿的对象、目标，但是这个目标性的人物也发生了本质的变化。"#年代至%#年代初的江湖大哥，例如跛豪（吕良伟）《跛豪》和豪哥（狄龙）《英雄本色》，他们地位的确立充满艰辛，经历了朋友的出卖、同门的仇杀，他们是乱世中勉强存活的黑道英雄，他们的结局无不是在监狱中回顾他们的过去。而到了%#年代中期，江湖老大现实起来，比如任因久（梁家辉）《江湖告急》和飞龙哥（刘德华）《龙在江湖》，他们的处境尴尬，有时还需要单枪匹马地混战江湖，他们岌岌可危的处境显示了“九七”前港人对未来前途的不可知状态。%#年代后期，《枪火》中的老大文哥（高雄）和蒋天生（任达华）《古惑仔》处于半隐退状态，他们对后辈客气，关爱有加，霸气褪尽，变得世俗而平和。江湖大哥已经从过去的英雄走下神坛彻头彻尾地变成了一个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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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电影与中国民族电影
随着消费文化入侵，英雄本身令人永久铭记的崇高感逐步退出了文化舞台，传承的只是英雄的外壳，英雄内在的悲剧性已经荡然无存，英雄的神性已经被人性所代替。一种新的文化价值体系产生于市民中间，人们不关心永远和悲壮，即时的、可被消费的、理解的、忘却的、调侃的文化被民众所需要，被大众媒介生产着。英雄本身的悲剧性被改写、利用，古典经典中的英雄形象一再平庸化。
香港传统黑帮片本土特色之一就是“兄弟情义”，香港黑帮片二十年的主要情结是兄弟情义，这是不同于好莱坞的特点之一，一部电影可以没有女性主角，只要有李修贤和周润发就可以了。兄弟关系就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情义关系。兄弟情结据说是从张彻开始的，这位拍片极具阳刚之气的香港武侠片大师，他描写的男性情义，其实就是千里马遇上伯乐的情义。而在吴宇森黑帮片中，吴宇森所创立的兄弟关系曾经感动过无数人，《英雄本色》中豪哥和小马哥手足情深，片中最动人的一幕，是为了给豪哥报仇，小马哥变成了跛子，给现在的老大阿成擦车，而出狱开出租的豪哥在暗处看着小马哥，二人虽然在黑帮社会中地位一落千丈，但是豪哥还是和小马哥紧紧拥抱在一起。吴宇森格外强调的兄弟生死之交到了"#年代后，则被别样的兄弟关系代替，在《龙在边缘》中，好不容易走上正行的飞龙哥却时时受到自己“兄弟”的出卖，首先他的左右手古天乐，其实是个卧底警察，还有就是从小跟着他的胖子，也不时地向对手出卖他，此时的兄弟情义已经脱离了吴宇森的为弟兄抛头颅洒热血，不惜生命。现实的兄弟关系就是要提防你身边的“兄弟”。$""%年，林超贤导演的《江湖告急》，在这部极具后现代意味的电影更是拿兄弟情义大大调侃了一番，黑帮老大任应久（梁家辉）被仇家追杀，保镖阿禹（张耀扬）拼死保护他，阿禹在生命受到威胁之际向老大示爱，他说，其实，我真的好爱你，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一个肌肉发达的保镖，一个老大忠实的兄弟，一个真正的男人，却爱上了自己的老大，兄弟关系被彻底的颠覆、嘲弄、瓦解。在人际关系发生重大改变的现代香港社会，人际关系的淡薄化，使得现在的观众对生死兄弟嗤之以鼻，但是会对阿禹的&’(（同性恋）心理产生认同感。电影作为文化的产物对观众进行集体情感整合的同时，也被这个“后情感社会”（)*+,-*,.*/01+*2.3,4）中的情绪重新引导。
黑帮片的女帮手
新世纪，一部韩国电影《我的野蛮女友》非常受人欢迎，而后紧跟的韩国黑帮片《我的老婆是大佬》以及《家门荣誉》都极为卖座，影片以黑帮为题材，塑造了身手不凡出身黑帮，但本性善良的女黑帮老大，一时间，无论是好莱坞还是亚洲影坛，都纷纷把目光投向女性———黑社会的组合。其实在香港，早就有类似的影片，$""5年，古惑仔系列之《古惑仔情义篇之洪兴十三妹》就塑造了这么一个女老大，洪兴十三妹（吴君如）是古惑仔系列电影中惟一的一个女性江湖老大形象，是香港黑帮片和好莱坞强盗片中从来没有过的一个崭新的女性形象，通常在黑帮片和强盗片中，女性被描述成性的装饰品，只是黑道分子社会经济地位的象征，而古惑仔系列电影专门拿来一个独立单元《洪兴十三妹》描述了一个江湖黑社会中的女性角色，但是令人遗憾的是，在个人形象上，吴君如饰演的十三妹依然是中性打扮，暗色西服，男式短发，手拿香烟，她所掌管的依然是以女性性生意为主的钵兰街，她的上位（成为老大）是牺牲了另一个女性（舒淇）的爱情和生命还有自己作为女人的权力，女性一旦作为一个暴力形象出场，她的身份地位无疑十分尴尬，作为一个女性英雄，十三妹外表的强悍和内心的脆弱不如《沉默的羔羊》里朱迪・福斯特外表的纤弱而内心的强大给人印象深刻。比较而言，我个人更为欣赏《跛豪》里跛豪的妻子（叶童）和《龙在边缘》的大嫂（关秀媚）以及《黑金》里的小香（孙佳君），大嫂是香港黑帮片所特有的女性角色，她们和好莱坞的女性角色有很多不同，好莱坞以米歇尔法依弗（《疤面煞星》）和安妮特贝宁（《巴格西》）塑造的金发美女为看点，她们美丽性感，符合好莱坞法则，她们和男性关系依然是看与被看的性视角和性关系。然而香港黑帮片中的大嫂非常不同，在《跛豪》中，阿豪被抓走，正好遇上回家的叶童，叶童非常冷静但又充满感情地目送丈夫远去，为了当时在车上的孩子，她果断地戴上了墨镜，装作陌路；而关秀媚和孙佳君饰演的大嫂不仅手握菜刀帮丈夫杀开血路，更有帮助丈夫竞选议员的才干，她们是江湖老大的辅助者和帮手，她们对老大的爱情和忠诚，以及她们个人的魅力对江湖的影响力，使得老大在江湖站住了脚。在吴宇森黑帮英雄片中，女性隐身在英雄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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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后面，没有表意的功能，女性角色多数为英雄而死，而且不和英雄构成身体上的性关系，对于黑帮英雄来说，女性是否意味着英雄成长路上的考验者抑或是辅助者，女性作为和男性有所区别的她者，它的表意功能是否只能限制于此呢？英国著名社会理论家和社会学者安东尼・吉登斯在其著作《亲密关系的变革———现代社会中的性、爱和爱欲》中认为：女性获得自治性，才可能和男性达成一种纯粹关系。纯粹关系能够剔除权力的控制因素，它是男女双方在性和感情方面处在平等的位置，双方都获得一种自治能力。女性的自治权究竟是什么，黑帮片中的女性角色往哪里去，这无疑是一个尴尬的论题，女性自治性是否要以女性江湖老大的形象加以表述呢？《无我们发现目前黑帮片的女性角色趋于陪衬地位，间道》中的三个女明星饰演的三个女性角色，都塑造得十分苍白无力。香港黑帮片二十年来，在经历了陪女性再度回到陪衬的位置上，男衬,利用,凸现后，
性依然占有黑帮类型片的被叙述主体位置。
“像所有形式的娱乐一样，类型影片兼有文化与反文化双重特性。它们表现出的欲望和需求并不是主流意识形态中的成分，但是它们又反映主流意识形态的主要信条。每一种类型都是把某一种文化
"大卫・波德威尔：《香港电影的秘密》，何慧玲、李卓桃编，海南出版社#""!年!月。
#!〔美〕查・阿尔特曼：《类型片刍议》（《电影史论思辨》，英国雷德格列夫出版社+$%%年版），宫竺峰译，来源：西祠网站。
价值与另外一些价值对立起来，而这些价值正好是被社会忽视、排斥和特别诅咒的。对于观众来说，这样的综合体能够实现一个虚幻的梦；这也使观众能表现出被禁止的感情和欲望，同时又得到主流文化的批准。类型影片把社会禁止的体验和被允许的体验结合起来，其结合方式竟能使前者显得合理而后者得到丰富。”!香港黑帮片作为香港电影极为成功的类型之一，它的作用就像查・阿尔特曼说的那样，让我们体会在现实生活中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或狂热的越轨要求，而当我们走出影院，我们继续冷静地生存下去，按照世界规定的游戏规则生活。
江湖就是四海，意味着无边无际、自由自在，然而，在这个江湖你不可能纵横，黑帮片的明天会向什么地方发展，我们不可能永远诉说着前传，我们也要着眼于未来，这是电影人的困惑，也会是一个产生奇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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